这里是扑克之国西侧双子塔的最高层——塔顶的遏见之间。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穹的玻璃射入室内，在站在房间中央的青年身后拉出了长而诡谲的影子。
青年头戴一顶白色硬质帽子，有棱有角的折到脑后，分岔成两股长长的棱锥一直垂到腰际，两边的帽尖各坠着一个球型的装饰品；他身着一件将军服和燕尾服元素融合在一起的白色大衣，大衣肩部恰到好处地镶着红色带金边的装饰图案，下半身则穿着部分绘有红色菱形格的马裤以及一双高帮军靴。
他的名字是Joker。
传说从建国以来就存在、富有传奇色彩的“原初之人”。
他是双子塔的主人、扑克之国的所有者、决定和更改规则的人，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与象征，扑克之民绝对服从的对象。
“Joker”并不只是一个人，他们是一对双子。
数千年来两人一直分工管理扑克之国的政治与军事，可到今天为止，负责政治的Joker已经有近一百年没有露过脸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Joker”被“Joker”杀死的流言悄悄地在民间蔓延开来。
受到怀疑也是无可厚非。他们虽然相貌如出一辙，性格却大相径庭。前者手腕圆滑，擅长怀柔政策收买人心；后者却暴虐的毫不遮掩，一直在以暴力治国。对他而言，先裁决再审判是家常便饭。破坏规则的家伙往往会被直接血洗地盘。除此之外，传说暴尸大街的外来人中很大一部分也都是死于他之手。理由和目的一概不明，也许只是暴君的一时兴起。人们对其的畏惧早已远远超过了崇敬。
“所以——你就这样一个人逃出来了？”
Joker白色的刘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眼睛，窥不见全貌。连语气也分辨不出蕴藏着何种感情。
对J来说这比单纯的愤怒表现更让他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去拿捏应对。
经过国家白魔导士的治疗J那只被切断的左手已经恢复如初。现在他左拳着地单膝跪在光亮如镜面一般的大理石地板上，头深深地垂着，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可是，大人。对方是天烬死劫和十二人的军队，还有两个不知道底细的帮手——”
他说的这两人，一个是秘密通缉中的魔眼master一个是佣兵界的传奇。因为他们活动区域远在极西，这一代听说过名号人也就很少。J能一眼看出两人的身份是托国家情报网的福。如果当时贸然与他们俩为敌，纵使J是再优秀的黑桃族战士也无一丝生存希望。
在看到“天烬死劫”和“十二人的军队”的那一瞬间做出逃跑这个判断是非常正确的。只是，如果它建立在牺牲任务对象的基础上，就不妙了……
“大人，属下认为不用那么拘泥没有攻击能力的‘真实魔瞳’。就算只在魔眼Master中挑选也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啊——比如那个‘罪愿的红魔女’和‘视觉杀人’。只要您派一些人手给属下，属下定能将他们带到您的面前。”
J企图靠戴罪立功弥补这次的失败，不想犯下了更致命的错误。擅自猜测上司的意图还妄加行动的行为比任务失败的罪责来的更加严重。他却浑然不觉，在错误的大道上越行越远。
“恕属下直言。那个女人实在不值得投入这么多精力。”
说起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生为黑桃一族精英份子的J又怎么会去做这种低微的工作？
他拼死努力、动用一切关系好不容易进入双子塔不是为了被派去给一个小丫头做保姆的！
如果是个有点意思的女人可能还好，可那不过是个优柔寡断的半调子。
天生的才能不持续磨练几乎浪费掉大半，
不甘于现状却又没有摆脱的决心。
随波逐流
对J这种为了达到目标不惜牺牲了许多东西的人来说，这种人最让他鄙夷。
没想到就是这样连正视都不情愿的人成了他提升的障碍物。J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个女人——”
这些年来，每天看到那个女人他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就算这样他还得装出一副稳重可靠的样子去引导、帮助她。
名为“利欲”的锐爪不甘寂寞的一下又一下挠着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初衷和目的，告诉他这份差事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个碍事的女人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消失了就好了，
如果她死了——该有多好。
“那个女人——”
呼吸不知不觉粗了起来，
J攥紧拳头抬起上半身，像要吐尽肺里积淤似地用扭曲的嘴脸说道：
“根本就是个无能的废物！”
风，
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风急速掠过。
如果不是长年习武的个中高手大概都无法感觉到吧。
J确认似地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
一张黑白的Joker扑克嵌在大理石地板之上。
J将视线转到自己胸前，外套在颤抖的手指轻扯过之后露出了有一张扑克那么宽的缝隙。
不用看也知道了，
外套里的贴身里衣，
里衣下面的胸膛乃至后背，
——都被穿透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两手颤抖地抓着胸膛，发出不成声的嘶叫。
Joker将手放下，他的十个指头涂着黑色指甲油，上面绘有银色的图案，从小指到食指依次是对称的梅花、方块、红心、黑桃，只有拇指是星和月。不用说，刚刚那张扑克就是他射出的。
他抬起脚，一脚踢中J的下巴把他踢翻在地，踩上了他的胸膛。
这个震动让J胸中那张黑桃扑克的心脏立刻分成了上下两截，沿不同的轴向旋转着掉落到胸腔底部。
“你的判断没错，错就错在为什么成功传送的是你？连弃子的义务都不能好好履行的你——才是最无能的那个。”
这是J在心脏停转前最后一刻所听到的、否定其价值、践踏其自尊，比心脏被切开还要痛苦千百倍的话语。
“哈特（Heart）。”
一位粉红色头发，玫瑰红执事风打扮的青年走进门来。
他单手放在胸前毕恭毕敬地朝Joker鞠了一躬，抬起头说：“既然您叫我，就说明她还活着吧？”
“追踪魔法被解除了，要杀她的话用不着费这个工夫——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是的，大人。我这就去召集凶猫和狂兔——”
“把斯佩德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