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变卖公司
在公安局的讯问室，面对那胖瘦两个警察长达数十小时的盘问，赵文斌已经有点麻木了。
这次炒作中海发展，是白云飞提议的，名为“终极测试”，而知情者只有他和那个田军行长，至于郑石磊，他是主操盘手，也应该了解一些内幕，但他只负责操盘，资金的来龙去脉应该不清楚。
赵文斌想明白了这点后，对于警方的讯问一字不说，到后面那两个警察没办法了，就扣留他24小时，美其名曰“协助调查”。
第二天，赵文斌见到了苏佩云，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位戴眼镜的男子，拿着个公文包，斯斯文文的样子，大约30岁左右。
“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叫高剑峰，是律师，这次我特别请他过来帮忙的。”苏佩云红着眼道，她来之前明显哭过了，估计也是一个晚上都没睡好。“你……你在里面没事吧。”完了苏佩云又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赵文斌摇摇头，“麻烦你了，高律师。”他和高剑峰握握手，高剑峰人比较冷峻，态度很是高傲。
“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高剑峰把他的公文袋放到桌子上，然后拿出了笔记本，他晃晃手中的水笔道。
“唔……”赵文斌略一沉吟，“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白云飞，整个事情都是他策划的，我只是负责操作而已。佩云，你联系过白云飞没有？”
白云飞斥资参股鸿明电子后，苏佩云也和他见过几次面，但她对白云飞不是很了解，平时都是和白素宁打交道多一点，“我找不到他。”苏佩云道：“现在公司里面有很多传言。”
赵文斌知道自己出事，公司肯定会乱，“所以你要帮我看好公司，佩云，辛苦你了。”
“嗯……”苏佩云红着眼点点头。
接下来赵文斌把昨天那两个警察讯问的经过告诉了高剑峰，高剑峰听完之后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先生，我估计他们还没有什么实质证据来指证你，公安局最多只能扣留你24小时，待会我会向他们口头声明一下，这是你的权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午你就可以出来了。”
“真的吗，”苏佩云顿时激动起来，“那太好了。”赵文斌出事后，最提心吊胆的人就是她了。
高剑峰只是点点头，他没再说什么，赵文斌于是叮嘱苏佩云，一定要找到白云飞出来，同时管理好公司的事务，最后苏佩云是依依不舍的离开。
****************************************
虽然高剑峰指出警方最多只能扣留赵文斌24小时，但下午提审的时候，那个胖警察道：“不好意思，赵总，我们现在找到了新的证据，你不但涉嫌操纵中海发展的股价，而且还涉嫌行贿，金额巨大，为了配合我们的后续调查，你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赵文斌不知道那警察所说的行贿是怎么一回事，但很快他就被转到了樟木头的看守所。对于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他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好在赵文斌的心理素质过硬，面对这暂时的困难，他毫不气馁。
在拘留所待的第一晚还算平静，但第二天晚上，一个狱霸就想欺负赵文斌，当时在牢房里面，他们一帮人十几个的围上去，刚好碰上赵文斌心情不好，所以他的出手很重，打得那帮狱霸们鬼哭神嚎，狱霸老大的地位赵文斌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建立起来了。
狱中的生活非常沉闷，期间那两个胖瘦警察不停的来讯问赵文斌，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赵文斌都是硬扛着，因为他明白，这样的事情背后肯定牵扯到许多利益，就算是说也说不清楚，何况在牢里面，一向都是“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的。
因为有重大嫌疑，所以赵文斌不能保释，苏佩云来看过他几次，说起公司的情况时，她告诉赵文斌，白云飞已经失踪，根本就找他不到，但白云飞在失踪前已经将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了一家投资公司。现在这家投资公司要求内部重组，考虑到公司负债较多，而全面盈利至少是两年之后，周国海早就无心恋战，在临时股东会议上，他同意了投资公司的重组要求，现在只剩下苏佩云在苦苦支撑。
“怎么会是这样呢？”赵文斌痛心疾首，当初为了减少公司的负债率，他同意了白云飞的入股要求，现如今反而受制于人，等于引狼入室，而最难过的是，白云飞在炒作中海发展的这件事上，肯定给他设了陷阱，现在赵文斌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
苏佩云也是默然，“那家投资公司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他们会接手白云飞的股份？”赵文斌接着又问。
“我不是很清楚。”苏佩云道：“那家投资公司叫中信投资，我调查过了，他们公司专门收购一些公司，然后将优质资产拆散打包，再倒卖出去。”
“那周国海的态度呢？”赵文斌很懊恼，鸿明电子就好比是一只将要下金蛋的母鸡，他和苏佩云投入了很多心血进去，现在让人家拆散了售卖，这怎能不令人心痛呢。
“他现在只想套现。”苏佩云道：“自从你出事后，银行方面已经断绝了我们的资金来源，对于以前的贷款，他们也加紧要公司归还，现在公司举步维艰，下面的几个工厂也开始有点乱起来了。阿斌……我想……”她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法？”赵文斌问道。
“我有办法联系到买家，把你手中的股份转卖出去，这样的话我们还能拿回点资本。”苏佩云犹豫了好久才道。她见赵文斌没有说话，于是又道：“与其让中信投资卖，还不如我们自己卖，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现在公司都这种情况了，又负债累累，你还能怎么卖？”赵文斌摇摇头，估计自己的心血要白费了。
苏佩云咬咬下唇，“反正我有我的办法，只要你同意就行了。”她意志坚决的道。赵文斌考虑良久，最后还是点头了，“咱们工厂里面差不多有2000个工人，我不想公司倒闭了，连他们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卖就卖吧，至少我们不要亏别人。”他叹息着道。
苏佩云勉强一笑，她点点头，“你现在在里面没受什么苦吧？”她红着眼问道。
“还好。”赵文斌笑笑，他不想苏佩云太过于担心，其实除了伙食差一点外，他在这里面过得还算可以。现在牢里面都知道他的厉害，也没有人敢来惹他。
****************************************
赵文斌在樟木头的拘留所里面又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苏佩云在外面应该联系买家的事情，所以没有过来见他。那两个胖瘦警察倒是常来，但他们翻来覆去都问不出什么东西，最后铩羽而归。
这天赵文斌躺在牢房里面，他正看着天花板想事情，狱警在外面喊道：“赵文斌，有人见你，快出来。”
赵文斌翻身起来，他琢磨着应该是苏佩云，没想到出去见到的却是高剑峰，“高律师，你好！”赵文斌坐下后和他打了个招呼。
高剑峰点点头，“赵先生，我给你办了申请手续，你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哦……是吗？”赵文斌很是诧异，他被关了大半个月，之前警方连保释都不许，怎么现在如此轻松就能出去呢，“那……实在太好了。”他对高剑峰道：“谢谢你，高律师。”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高剑峰推推他的近视眼镜，“赵先生，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深圳发展银行出大事了。”他顿了一下，“之前你提到的那个田军行长，前天下午跳楼自杀了。”
“啊？”赵文斌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震惊。
“警方说你们公司从深圳发展银行拿到的这笔贷款都用于炒股，但由于这笔拆借款的使用用途上，并没有注明不能炒股，所以他们不能因此而将你入罪。而至于操控股价的指控，现在警方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你参与其中，他们不会移交检察院起诉，你大可放心。”高剑峰娓娓道来。
“明白了！”赵文斌点点头，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而田军的自杀，或许隐藏了一些利益集团的秘密，但至少现在他自由了，不再是人家的台替罪羊。
“佩云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赵文斌没看到苏佩云，所以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嘛……”高剑峰的语气很委婉，“我迟点再跟你说吧。”然后他就去办理释放手续了。
赵文斌从拘留所里面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由的可贵，阳光是那么熙暖，空气是那么清新，活动了一下身体后，他来到了等候在外面的高剑峰面前。“佩云应该知道我今天放出来吧？”
“她知道。”高剑峰没有多言，“上车吧，我送你回城。”
在回深圳的路上，赵文斌拨了苏佩云的电话，然而苏佩云的手机关机了。“她怎么会关机呢？”赵文斌暗暗诧异，平时苏佩云的公事繁忙，她的手机几乎是24小时都开着的。
“你知道我们公司的情况吗？高律师。”赵文斌转头问开车的高剑峰道。
“唔……”高剑峰并没有说话，“等回到公司再说吧。”搞得好象很神秘的样子。
带着疑惑，赵文斌和高剑峰回到了鸿明电子的写字楼大厦。在楼下那里，高剑峰对赵文斌道：“赵先生，下面我和你说的内容非常重要，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文斌微微皱眉，然后他点点头，示意高剑峰继续。
“赵先生，通过你的授权，苏佩云苏小姐做为公司的代理总经理，已经将你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连同鑫盛电子的所有资产，全部转让给了浙江新隆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经过新隆集团注资控股，鸿明电子正式成为该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你的董事长资格已经被取消，你的公司总经理的职位也同时被取消。”高剑峰缓声道。
“明白了！”赵文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面也很不好受，但这是事实，他也没办法改变。“佩云呢？”他沉声问道。
“苏小姐已经辞去了鸿明电子的销售总监一职，在转让股份给新隆集团时，她为你争取到了最有利的价格，连同鑫盛电子，两家公司的转让款一共是2.38亿元，恭喜你，赵先生！这份是股份转让协议，请你过目。”高剑峰一边说一边从公文袋中掏出一大叠的资料。
赵文斌有点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因为鸿明电子和鑫盛电子都是他白手创建起来的，他付出了许多的心血在里面，现在全部卖给了别人，赵文斌此刻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但是这两家公司竟然卖出了如此高的价格也的确让赵文斌意外，因为他很清楚，鸿明电子一直都是负债发展，负债率曾经高达154％，如果没有银行的贷款支持，举步维艰的鸿明电子肯定是资不抵债。他之前都是靠买地，然后再融资，融资完了再买地的滚动发展，但一旦资金链条出现问题，那肯定要掉入万丈深坑。
盈利状况良好的鑫盛电子也是和鸿明电子母公司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文斌实在想不出来苏佩云能有什么办法将这两家公司卖这么高的价钱。他随手翻看了一下文件，原来苏佩云将鑫盛电子的无形资产，“Ipod”的商标使用权也计算进去了，光这一项她就作价1个亿，苏佩云真不愧是销售高手。
“看来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佩云才行。”赵文斌拿着那份转让协议激动的道。
“你是要好好感谢她。”一旁的高剑峰开口了：“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你的谢谢了。”他不无酸楚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