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三王爷。”凤华殿院内,宫人们见一身朝服的南宫玹走了进来,纷纷跪地行礼。
“起身。”轻启薄唇,南宫玹环顾一眼四周,眸子犹如初冬时的湖面,泛着寒意,“皇后还没起身?”
宫人们都知道这三王爷的性子,冷酷暴戾,现在明明是夏末秋初,却有着冬天般的感觉,一身着淡绿宫装的宫女颤颤巍巍道:“回三王爷,皇后起了,此时在殿内大厅里。”
闻言,南宫玹迈步便走向那宫女所说的方向,他早就料到她会找他,只是没想到比自己所预计的时间要早了些,早朝之前,玉娉找到自己说是皇后找他有要事相商,没说是何事,但也猜个八九成,从叶熙进宫为后以来,皇兄便以派人暗中调查她,皇兄怕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开始怀疑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早的就开始调查一切。
进了凤华殿大厅内,南宫玹便看见那要见自己之人正吃着早点,剑眉微蹙,颇为不高兴,抱拳躬身:“臣弟参见皇嫂。”
闻声,叶熙放下手中瓷碗,用丝巾拭了拭嘴叫,方才开口:“起身,三王爷不必如此多礼。”
说罢,看了眼身旁的玉娉与小沫两人,再次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人应声躬身退下。
“看来皇嫂回到宫中生活得很不错。”嘲讽之意,南宫玹微扬这嘴角,径直走到一旁的朱色雕花木椅上坐下,眸子看着坐于主位上的叶熙。
此时,偌大的大厅之内,只剩两人,叶熙知道南宫玹在冷嘲热讽,但也不予计较,浅笑道:“拜你们所赐,还算过得去。”
“呵,皇嫂倒是知道既来之则安之。”随即转入正题,“今天叫本王过来所为何事?”
叶熙抬眸看向南宫玹,“你皇兄已经开始怀疑了,若是查出真相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怎么,害怕了?就算是查出来本王顶多是受点惩罚,皇嫂可是会被诛九族的。”南宫玹不以为意,端起身旁专门放置茶具四方小桌上的茶杯,轻启杯盖,抿下一口。
见南宫玹这般,叶熙倒也不生气,他不可能对自己的事情置之不理,淡然道:“三王爷认为本宫会害怕么?本宫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皇嫂是想让本王给玄烨带信吧,是怕皇兄会查到你们不是亲兄妹?”放下茶杯,南宫玹一语道破。
“既然三王爷都只知道,那本宫也就不多说了。”叶熙有了一丝厌烦,与南宫玹这样谈话让她面临崩溃,老是一副官腔。
“若不想被查出真相,在这皇宫之中最好不要表现出你原来的性子。”
此言一出,叶熙想到了自己该如何做了,脸上笑意加深,“看来你也不想南宫冥查出真相。”官腔太难交流,索性以平常的称呼来交流。
“本王可是在为皇嫂着想。”南宫玹睥睨了叶熙一眼,他不想事情这么早就来个水落石出,师傅说过还未到眼前女子展现的时候,可自己却看不出她有什么可展现的。
“打官腔不累么?”直视南宫玹,叶熙出言问道。
打官腔?南宫玹看着叶熙的眸子,俊脸浮上寒意,“皇嫂认为本王是在跟你打官腔么?”
“难道不是么?”叶熙笑着反问,对于南宫玹她觉得他那份冷漠是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估计如玄烨所说,是被小时候的事情所造就出来的,收回思绪,“你整天除了本王还是本王,为何不能以你我相称?”
“本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管好你自己。”眸中顿时寒意毕现,南宫玹被叶熙的话说的生气了。
“跟你们这些人讲话果然费脑子。”叶熙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她不是这些呆头呆脑的古人,在这具躯体的阴影下活得太久,也快变得呆滞了。
“你什么意思?”看着叶熙,南宫玹的眸子中寒意褪尽,怒气若隐若现。
叶熙知道南宫玹就算发火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还顶着皇后的头衔,无声笑笑,“我想你该去问问道峥,我到底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叶熙起身,行至南宫玹身旁,弯身看着他,笑意直达眼底:“慕家之女在饮下鸩毒的那一刻便已经驾鹤西归,我不过是异界的一缕幽魂罢了。”
怒气转为不解,南宫玹看着眼前之人,细瞧了许久,才缓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直身,拉开与南宫玹的距离,叶熙不慌不急道:“我想说的很简单,不要以你待慕家之女的态度来待我,不要把对她的不满嫁接到我身上。”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南宫玹嗤笑,他算是听明白了,不过是想自己对她的态度好点而已。
“不信?”叶熙细眉微挑,定眼看着南宫玹,“那你说道峥为何会把记载着祈越现状,乃至其他几个国家现有局势的小册子交到我手里?你以为凭慕家之女的头脑真的有能力助南宫冥治国平天下?”
锾停了片刻,叶熙继续说道:“更何况慕家之女对其生父的死耿耿于怀,而且还与南宫冥脱不了干系,她对南宫冥有恨,对慕靖有恨,对太后也有恨,对你亦是如此,在整个皇宫中唯独将南宫瑞视为她的心头肉,就凭这些慕家之女也不会助南宫冥治国平天下。”
南宫玹听得半信半疑,待抬头去看那女子时,她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端起青瓷杯喝起茶来,“无凭无据,你要本王如何让相信你的说辞?”
“这一切你都可以去问你的师父,他的话你应该相信。”说着,叶熙放下手中青瓷杯,“我想请你去查查当年慕家之女生父的死因,我不想生活在她的痛苦之中。”
每次见到这具躯体所恨之人时,自己便会跟着难受。
南宫玹蹙眉不答话,她说的话让自己难以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借尸还魂这样的事?还是她在说谎?可她说谎为何又那么信心十足让自己去问师傅?
见南宫玹不答话,叶熙知道他还为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再次开口:“三王爷,现在不是猜忌我所说的话可信度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去跟玄大哥说好,不要让你皇兄查出这具躯体的真实身份。”
“这个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南宫玹回过神,再一次细看着叶熙,除了今天的说话的方式有点与往常不同之外,没有任何地方与慕家之女有差异。
“你是瞧不出差异的,这本来就是同一具躯体。”叶熙一语道穿南宫玹的意图。
“你……”南宫玹因被说破意图而感到窘迫,俊颜上微微泛红,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被别人说中心事,难道她真的不是慕家之女?
看着南宫玹的窘迫叶熙但笑不语,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冷酷暴戾的王爷也会有被人说的窘迫的时候。
厅内陷入安静,南宫玹不是该何开口,叶熙则是笑看他此时的窘相。
“见过严夫人。”厅外传来宫女的行礼之声,打破了厅内的寂静。
听到严夫人几个字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便看见严颜缓步而来。
叶熙猜不到这严颜来找自己的原因,今天的妆容比上还要精致,衣服换成了绣有荷叶金丝滚边的璞玉色长衫,发钗上的琉璃珠随她的步调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身后跟着身穿蓝色宫装的贴身宫女。
“臣妾见过皇后。”严颜微微福身,身后的宫女亦是跟着行礼。
“严夫人多礼了,起身吧。”恢复皇后应有的姿态,叶熙脸上又挂上应付式的浅笑。
“谢皇后。”严颜起身,转向南宫玹的方向,看过他一眼,美眸中神色千丝万缕,“见过三王爷。”
南宫玹躲过那看向自己的眼神,随即淡漠道:“严夫人不该对本王行礼,应是本王对严夫人行礼才对。”
没想到南宫玹是这番言语,严颜起身,深深看过眼前人一眼,美眸中泛着笑意:“看来是本夫人行错礼了。”
严颜话音一落,南宫玹便站起了身,对着叶熙抱拳行礼:“臣弟告辞。”说罢不待叶熙回应便消失在厅门外。
看着南宫玹离去的身影,严颜立于原地,眼角微微泛湿。
直至南宫玹消失,叶熙才缓过神来,刚才一直沉浸在他们的对话之中,两人眼神的交汇十分怪异,眸中浮现笑意,他们之间肯定有着非同常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