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忍不住轻轻伸手去触碰画上女子的耳坠,明明是画,怎会隐隐闪着华光呢,咦?是凸起来的,陵阳这回两只手一起摸了上去,真的是凸的,莫不是画中镶了宝石?
陵阳扬起讨好的笑脸望向画中的女子,手边扣划着女子的耳坠,一边说:“看在我让你晒太阳的份上,就送我这个宝物好了。”毕竟,宝石当前,哪有不要的理……
陵阳将这颗以银色镂花轻轻裹住的一抹幽绿放在手心,喃喃赞道,“好漂亮的祖母绿耳钻!”比之叶翎曦那日戴的样式要华贵得多,但似乎是出自同一石源。
望向画中女子耳垂被陵阳掏空的小小一个窟窿,陵阳有些愧疚,即双手合十道,“真是得罪了,但说不定,这是我能回去的宝贝,谢谢你,回去我一定搜索一下您是哪位伟大的皇后,天天供奉之。”陵阳诚恳道。
出了玻璃屋,瞧见已逾午后,太阳西斜,红枫林越发的有些凄冷,陵阳加快了回去的步伐,最后回望一眼玻璃屋时,它仍静静的停在那里,静随日月而闪耀着自身光华,无垢尤静。
“咦,你们?”这“枫晚苑”本就只有陵阳和褚蒜子暂住的,此时,厅堂中来了好些人,连着卧在床榻的褚蒜子也起来了,陵阳有些惊奇,连着忘记礼数,把庾太后和皇上司马衍也算在了你们之列,此时,却是无人在意陵阳的冒失。
“微臣也是替皇上考虑,若现在不选后位,日后皇上移居石头城,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便无人替皇上守寡,岂不可怜?”苏峻裂开薄唇,无比恭敬地说道,却引得苏硕一旁低头闷笑。
“什么,叫守寡”司马衍皱起疏淡的小眉,缓缓问道,对这一晦气之词,在宫中是无人提及的,司马衍自然不是很清楚,但察看周围人之神色,却也能猜出这一词语怀有极大的不敬。
“真是有劳苏大人费心了,你瞧,褚蒜子也已经可下床走路,便无甚大碍,皇上对褚蒜子又喜爱有加,本宫便钦点褚蒜子为后,明日随皇上起程即可。”庾太后缓着僵硬地笑,说道。
“不对吧,素来听闻太后仁慈,可是,微臣瞧见,这受伤的小丫头怕是快熬不住了吧”的确,褚蒜子轻轻斜靠在椅子上,眼睛虚弱无力地时而睁开,时而闭上,发现众人的眼光投向她,逐微微正了身:“能得到太后娘娘的钦点,蒜子一定做好这个皇后。”此话出口,小小孩子样,到底令人怜惜。
“哼,不还是有个健康的吗?”一旁的苏硕一指,终于,透透明明的陵阳,又被端在了风口浪尖。
苏峻摆摆手,揖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能替着皇上自作主张呢,皇上您瞧啊,这宫外的士族嫡女呢,您也无缘瞧见,唯独能门当户对的,这宫中也只有这两位女公子了,但凭皇上定夺。”
“朕,朕一个都不想选呢?”司马衍看着褚蒜子,小声嗫嚅道
“这可不成,臣可担当不起断绝皇室血脉的大罪。”苏峻摇摇头。
苏峻以前是个书生,陵阳是绝对相信了,说话一套一套的,明明是禁锢了皇上,关押了庾氏一族,说起话来,却像处处为皇上着想,陵阳走上前,天真地抖抖眉毛,欣喜道“当皇后呀,我要当,我要当,我娘亲说了,当皇后可以吃好多东西,还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扒狐狸皮,就可以有许多人送给自己珍贵的皮毛了,可好了。”
司马衍当下脸黑了半截,“母后,我选陵阳为皇后。”
“褚蒜子这么小,就已经聪慧有加,皇上,听母后的,选褚蒜子,日后必为一代贤后,再者,皇上不也对褚蒜子颇有好感吗,怎么这下?”庾皇后当下似乎有些急了。
“母后,朕就选杜陵阳为皇后!”司马衍从椅子上跳下来,“朕累了,明日还要早早启程,苏大人,朕可以走了吧?”
苏大人微微一笑,鞠躬道:“那便恭送皇上了……”
司马衍走后,庾太后看着陵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手撑着桌案,缓缓起身,“杜陵阳,你当真认为当皇后是有件多么快乐的事吗?罢了罢了,你还太小,还太小。”这话出口,庾太后的满眼充庾着悲切,仅仅十几日,三十将将出头的庾太后,鬓角已现数根银丝。
“你这又是何苦?”褚蒜子问,“不过奇怪啊,那苏峻似乎摆明了非要你去不可的,历史上,并无提及,你会跟着司马衍去受苦,太怪了……“褚蒜子轻蹙鹅眉,心里又开始有了其他思量。
“你也知道他摆明要我去的,怎样,也逃不过。”陵阳闷闷地翻着白眼,好似准备翻肚子的鱼白。
“可是你的态度不对,照道理,你应该极力推搪不去,可是,你却顺了苏峻的意,不,还故意提及了扒狐皮一事,惹恼皇帝,你似乎极为想当上这个乱世皇后呀?”褚蒜子狐疑地看向陵阳,眼里深沉如泽,却一闪即逝,陵阳看得小心肝有些发颤,这货,即使在现代,恐怕也来头不小。
可是又能如何,今日,苏峻一定要陵阳前去的态度,陵阳约莫也能猜到几分,怕是与一直未有出现的裴慕有关,也就是说,去或不去,由不得自己,倒不如自己装得小孩子些,放低众人的警觉也好,说不定,是裴慕借给了苏峻部分兵权,助苏峻将庾氏一族拿下,自己又是庾太后的的女儿,自然一定不在大赦之列的,可是,这小小司马衍又何苦被逼出宫外,移居石头城呢?一切的一切,有些又想得通,有些又是太过于奇怪了。
“陵阳,你有什么,是不是瞒着我?”褚蒜子瞧见陵阳的若有所思地神态,又提了音量问道
“其实……我,我喜欢杜乂。”陵阳忽然说道
“什么,你,你喜欢你的父亲,不”褚蒜子堵了堵嘴,“你这个身体的父亲?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陵阳点点头,“该是有多么的不伦之恋啊,”陵阳两眼冒着心泡泡,“你也知道,杜乂死了,那段时日我心如死灰,他的遗言我一直存于脑海,他最希望的是自己的女儿能嫁入皇室,光耀门楣,既然苏峻这回又想让我去,我想替杜乂完成这个愿望。”
“真的?这么单纯?”褚蒜子问
陵阳卯个劲地点头,“你很多疑耶,”陵阳讪讪一笑,“都不知道你在现代是几岁穿越来的,是不是做些特工之类的工作。”而陵阳,当然希望事情能够如此的单纯,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杜乂这种事……心里想起杜乂的时候,总有一丝那么不明不白的绞痛,这下子更加的明显了,不去在意的,终究不代表,不存在……
“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既然上天让你在这个时代重生了,以前的事,多说无益。”褚蒜子脸色有些难看,不想将此话题继续下去
“哦”陵阳的气势,现在总也不如褚蒜子的,逐扰扰头,“那我去帮你捣点药”
“陵阳,”褚蒜子忽然唤住陵阳,“一定会平安的”顿了一顿,“对不对?”
褚蒜子这算是在关心自己?陵阳心里一暖,可又有些想泪流满面的冲动了,“一定会平安”陵阳只想听到肯定句,还来句,“对不对?”那么就是说,连这个先知都不确定了,陵阳点头,给自己打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