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初夏,那个初次见面就狠狠拒绝我的初夏!
我一遍一遍的叮嘱她不要紧张,只当是锻炼身体,但真正的等到**响了之后,我却发现,真正紧张的那个人是我!
一秒、两秒…
助威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但是,一阵吃痛的哭声,像是警笛一般,传入我的耳膜。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听到‘硼!’地一声,初夏摔倒了!一定是因为那群女生才会跌倒!
可是…陌生的路线、陌生的吵闹,我只能凭着听觉寻找方位…汗水从额头流进我的嘴角,该死的!为什么我要看不见,要是我可以看见的话,便能立即跑到她的身边去!
但是,当听到班主任凌厉的呵斥声传来时,心突兀地像是被硬生生的撕扯一样!
原来不是她,原来初夏没有跌倒,是其他的人,不是初夏。可是为什么她要被骂?!
我听不到她的反驳声,但我确信她不会这样做,她绝对不会故意的去绊倒别人!
终于,好心的同学将我带到她面前,拨开人群,我小心翼翼的去碰她的肩膀,汗水湿透了她的衬衫…
莫名的,心狠狠的抽痛着,我的眼眶第一次有了知觉,那里满满的膨胀着!
初夏抱紧我,一声一声的哽咽鞭打着我,那一刻,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参加这个破比赛,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都是骗子!
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却是哭的这么凶,罪魁祸首还是我!
初夏被罚写检讨,什么都没做的她被呵斥着写检讨,那些人无耻的谩骂就像是永远无法苏醒的梦魇,我在里面挣扎,却无济于事!
我是瞎子,所以说出的话一点参考性都没有,我没能帮她,还要害初夏看见这些人丑恶的嘴脸!
一声比一声更加难听的脏话,从那个学校董事的嘴里吐出来,受过那么多的文化素质教育,最后却在这里毁于一旦,为了他所谓的女儿,可真算得上尽心竭力。
瞎子这个词,对我来说,杀伤力一点都没有,只是我没有想到初夏那么愤怒。她挣脱开我的手,然后我听见了她的歇斯底里“不许你这样说他!不许你这样说冬至!”
我真的很没用,不仅一点都没有帮上忙,还要让她去维护我的自尊!僵硬的步子动了一下便再也移不开,每一次都是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上忙,因为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
我听到了撞击声,听到了初夏的闷哼,就在我准备盲目的冲上前时,李哥来了!
一切都化为平静,哭闹声、谩骂声、羞辱声…
都不复存在。
初夏昏迷了,被那样的‘对待’后,睡了过去…
我发誓,那个人得不到惩罚,我便不见初夏,我…也没脸见她!
校董下台,舒米退学,班主任下岗…
所有参与的、无动于衷的人都相应的应该受到惩罚,面对他们,我绝不会手软,这是我以前最不屑于做的事,但是,实在没有理由对他们仁慈!
初夏躺在医院里,病情还是比我祈祷的严重得多!
李哥说,初夏已经睡了好长时间,而且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是想要安慰我的,但是……
原来还会有生命危险?原来差一点就会出现生命危险了?!
我不知道,或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这个始作俑者!
初夏的妈妈跟我说话,她的声音要比陈嫂年轻得多,很柔很轻很淡…但是…很温暖。
我没有进去‘看’初夏,因为她还在昏迷,就算进去了,逃避了内心的谴责,也没有办法问她一句“还痛吗?”
第二次去的时候,我站在门口,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敲了门。
给我开门的似乎是初夏的妈妈,因为我对音色很敏感,一听便可以识别出来。
初夏的妈妈很善解人意,很温柔的拜托我好好照顾初夏,便关上门离开了!
听着门的响声,想着不远处那个或许正对着我看的初夏,心跳声不自觉地就加快不少,我有些拘谨的走着,但始终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紧紧的盯着我。
“喂,你不能提醒提醒我哪里有障碍物吗?!”我有些不自在的掩饰着向她埋怨。
“…你,不是也可以走得很好吗?”谁知初夏竟然向我顶嘴,声音有些虚弱,我的心自然而然的软了下来。
“忘恩负义的丫头,忘了是谁送你来医院的了吗?!”
“嗯,忘了!”
“你——!
似乎我们的见面,总不会缺少这样的场景!有些童稚和纯真,那些,我从来没有过的!
初夏虽然嘴硬,但是却很可爱,就在我一度认为就快要靠近她时,谁知道前面突然多了一把椅子,我一个不注意,就这样被绊住!
“小心——!”我听到初夏的惊呼,但那时我已经碰到椅子。
就在我以为大不了摔倒一下而已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温温软软的身子抱住我!
接着,我听到了点滴瓶掉落在地上破裂的声响,也听到了床头桌子被拉扯移动的粗糙的声音…
大病初醒后的初夏还是太虚弱了,我再一次的害她昏倒,初夏很轻,轻的我感觉她就像一个软化后的浮木一般。胸口狠狠撕痛了一下!
原来这就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接近只会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初夏在医院躺了很长时间,而我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就是每天放学后。
“冬至,今天我可不可以不做作业?”
每天,初夏几乎都会问我这样的问题,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是,当然,也会出现意外,比如说:
“可是我的手快麻掉了!”
到这个的时候,我便拿她没有办法,因为每天吊点滴确实会容易引起手部水肿。
但是她也很听话,必须要写的时候,她还是有义气的。而且有一次,她看着我帮她复习功课到很晚,竟然破天荒的要求帮我做作业?!
“初夏,出院的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你要记得在家休息几天,不要一回家就来上课知道吗?”
“嗯,可是冬至你有什么事吗?”
听着她充满疑惑、却依然纯净的嗓音,有些谎话和借口,真的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