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在凌氏呆了数年，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我猜是取出凤翅刀那日让他看到了那匣子且暗中跟到了此处。昨日他传音约我外出提出以此剑交换匣子。”石室中，凌炎面无表情地开口，把自己想好的说辞托出。
林银虎守在石室外，室内只有凌炎和林老头二人。
“那人修为如何？”林老头显然很关心这个。
凌炎略微想了想，随后道：“深不可测。”
林老头沉思起来，良久之后才道：“也罢，此等人物只要无心危害凌氏就成，此事你切勿再对旁人提及。”
虽然有所怀疑，但凌炎的话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林老头心有顾忌，也不好问得太多。万一对方修为远在他之上，他若是盘问得太多难保不会犯了对方的忌讳，此乃取祸之道。
两人在石室中商谈了许久，林老头还特意试了试凌炎的修为，这才满意地出来。
当夜，那条岩蟒被切割成无数块成了别院内所有武者的夜宵。尽管对于一般的战士来说很可能只是分到点肉沫或肉汤，可这毕竟是一阶妖兽，能吃到已经是他们的福气，甚至今后能当成谈资炫耀也难说。
林老头带走了很多蟒血。这东西灵气十足而且充满生机，配合其他的药材的话实在是强筋健骨的良药而且可遇而不可求。
林银虎一个人吃了几斤蟒肉，充盈的土行灵气甚至让他的修为略有增长。
而凌炎在林老头走后就把自己关在石室内捣鼓岩蟒身上的材料。
几天后，别院的山下，凌炎再次动身。赵氏王族指定他去参加围猎大会，想不去是不成的。
在百余健卒的护卫下，凌炎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而林银虎和最近一直显得极为殷勤的李彬坐在车辕上，暂时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马队由老蒋亲自带领。自从知道凌炎已经跨入地阶后，这个曾经军中的斥候营统领已经下决心把身家都押在凌炎身上。若他只是一个孤家寡人，那实在不用如此。可退伍定居半山别院后，他已经娶妻生子，总得为下一代铺路。
队伍风风火火地行进了大半天就已经赶到涪陵郡和若望郡的交界处。在那里的驿站，他们遇到了规模更大的车马队。
“少爷，是郡主府的车队。看他们的样子已经到了许久，却未曾住进驿站。”李彬把头探了进来低声道。
官道并不大，郡主府的护卫骑兵加上家奴足足五百多人，几乎把官道堵了个严实。
“你亲自过去，请他们让路或先行。”凌炎摆摆手道。
“是，少爷。”
李彬连忙点头，刚退出来打算过去和郡主府交涉，不想那边已经派人过来。
“敢问可是凌氏炎少爷的座驾？我家郡主派小人来请炎少爷过去一叙。”一位颇有气派，穿着管家服饰的武者策马而来。被凌氏护卫挡住后此人也不生气，下马肃容高声道。
“告诉你家郡主，我家少爷急欲赶往金霞岭行宫，行程匆忙，就不叨唠郡主了。”得到凌炎授意后，李彬走了过去。
那人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告辞后退了回去。
可没过多久，涪陵郡主的座驾居然离开本阵驶了过来。
这位名义上的涪陵郡之主出人意料地从座驾上走了下来，只带着一个丫鬟朝凌炎的马车而来。
李彬犹豫了一下，终是咬牙将涪陵郡主拦下，赔笑道：“郡主请留步。”
虽然双方身份天差地别，可自身的荣辱无疑是系在凌炎身上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僭越不僭越。
涪陵郡主身边的丫鬟明显流露出了怒意。不过涪陵郡主本人却面无表情，只是提高了声音道：“孟氏嫆暄请见凌氏四少。”
她的声音几乎是直冲凌炎的马车而去，却让拦在面前的李彬耳鼓轰然作响，几乎有种眩晕的感觉。
李彬心中一阵骇然。孟氏的底蕴果然深厚，虽然没落至此，可看似不过二十许人的涪陵郡主修为怎么看也达到了淬骨境。不过想起自家少爷已经是地阶高手，他心中又不免得意起来。
“请郡主上车来吧。”凌炎终于无奈地开口。
两女走到马车边上，林银虎嘴角一动刚要开口却听到涪陵郡主道：“红莹你留在这里。”
那丫鬟自然只有允命的份儿，等到涪陵郡主上车才露出一丝不情愿来。
“凌炎参见郡主。”马车内，凌炎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端坐着纹丝不动，哪有什么参加的意味。
“镇西将军府一别已有数年，凌世兄越发深不可测，让小妹心中忐忑。”孟嫆暄也学他那般在车厢内的垫子上盘膝坐了下来，似乎没有因为凌炎的无礼而有任何不快。
“郡主乃本郡之主，一言可断无数人生死，何来忐忑？”凌炎不由目注这个清丽依旧，比起几年前更多了几分丰润的贵女。
“为了等世兄，小妹已在此耽搁数日，眼看没几日围猎大会就要开始。未免行程延迟，小妹只好遣返家仆，只留少许精骑护卫。此地至金霞岭可不太平，还望能和世兄同行，也好借凌氏铁骑震慑宵小。”孟嫆暄却扯开了话题。
“郡主既然决定了，在下当然没有异议。”凌炎淡然道。
孟嫆暄不由一滞，旋即终于露出一丝嗔怒之色：“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在这里等你么？”
“在下洗耳恭听。”凌炎依旧不动声色。
这个涪陵郡主的心计城府无疑比起几年前要可怕得多，而且一身真气已经差不多到了淬骨境的高段，相信五到十年内就有望跨入地阶。比起这种底蕴深厚的郡王氏族，凌氏的底蕴无疑要差了不少。哪怕如今凌氏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毕竟传承不过数十上百年，和孟氏这种在西川国立国前就是赤冉国大世家的家族比起来还有不小的距离。
“大燕国十万铁骑已出克伦沁草原，就近驻在半月湖畔，离西石谷关不过两日马程。这是百年来大燕国首次对西石谷关大规模用兵。”孟嫆暄开口，说的内容却与凌炎预料的南辕北辙。
“这与我何干？”凌炎依旧语气淡漠。
孟嫆暄不禁傻眼，旋即嗔怒道：“凌大将军镇守西石谷关，若是这十万大燕骑兵在泽钦、古塔二部配合下全力猛攻，你觉得凌大将军会否有压力？”
这话实际上已经是留了面子。凌德帐下西路军不过五万余。虽然可以依靠地利据守，可天知道能否守住。
“嗯，继续。”偏偏凌炎却依旧没什么大的波动，只是如此说道。
“若西石谷关失手，则西川国西线门户大开。这时候连君上都坐不住了，很可能借围猎大会替金芙公主选定驸马。我猜为了安抚你凌氏，这驸马人选不出你和凌灿二人。”对于凌炎表现出来的粗线条孟嫆暄渐渐有些习惯了，更清楚他是故意如此。
“这么好的事情，凌灿不会拒绝吧？”凌炎继续装傻道。
“可据我所知，君上更属意的是你凌。如此安排一来能安凌大将军之心，而来凌灿将来执掌凌氏，必当对君上忠心耿耿。”孟嫆暄咬了咬牙说道。
这话实际上已经有些诛心，落到赵氏耳中可未必是好事。不过此女显然另有所图，且似乎并不担心会把今天的谈话内容说出去。
“那也要我看得上金芙公主才行。”凌炎终于收起揶揄之色，正色道，“郡主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吧。”
“好，那小妹就直说了。”孟嫆暄亦是脸色一整，肃容道，“拒婚，劝凌大将军保留实力。只要凌氏精华不失，任他如何变天依旧可保风光。”
“郡主此话可有些大逆不道。我若把你卖了，你说君上会如何赏赐我？”凌炎动了动嘴皮子，泛起莫名的笑意
涪陵郡主和他绝对算不上深交甚至可以说毫无交情，今天却说出这种明显犯大忌的话，实在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如此看来，涪陵郡主今天要么是授命于赵氏前来试探，要么就是赵氏内忧外患，这一次真到了有可能覆国的困难关头。若是后者，那涪陵郡主必然已经有了完全的退路，或者可以说是找好了新的靠山。
赤冉国？抑或直接投了大燕国？凌炎想想这两者皆有可能。
涪陵郡毕竟紧挨着大燕国的国土，涪陵郡主虽然没什么兵权，但要派人和大燕国接触却相当容易。
而西川国立国之前孟氏就是赤冉国的大族，搞不好到现在都跟赤冉国内某些大族藕断丝连，所以目前来说根本无从判断此女的动向和底牌。
“世兄会如此做么？凌氏这几年收罗的精锐战兵可不少。虽说君上对此尚未表态，可若此事捅到台面上，于你凌氏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吧？”孟嫆暄轻声笑着，“小妹一片至诚，望世兄慎重考虑。”
“勿要再说，郡主请回吧。”凌炎摆摆手，心底对这女人生起敬而远之不想打交道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