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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屠村

一路之上,萧易在脑海中总是想象着那老道在卖豆腐花小摊前等待自己的神情,还有小摊老板催促地向那老道索要豆腐花钱的情景。此时想想,那老道应该在和小摊老板做口水之争吧!不知那老道会把自己恨成什么样子呢!不过,看那老道的穿着,萧易都怀疑他是否能付得起那几碗豆腐花钱。

“呵呵,”萧易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心情更是爽快无比,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渐渐地,路上的行人少了,原本走的平整宽敞的古道,萧易转向了一个路旁的小道,这条小路崎岖不平,弯弯曲曲延伸向前,这便是去傅伯家的小路。

在这小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有的只是小道两旁古树之上的各种蝉叫,虫鸣之声。

萧易原本颇有些激荡的心也随着环境的安静而平复了下来。心头却渐渐生出诸多疑问。

‘这老道为何会知道自己的一切信息?就连救过自己的傅伯,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姓名,关于自己的来历傅伯也只知道来自很远的地方,当然,这也是自己搪塞给傅伯的话,等于没有说。可是这些为什么那老道都会知道?’

萧易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傅伯所说的,但傅伯毕竟有恩自己,自己更是不能不尊敬。当下,萧易心中却渐渐变得有些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回到傅伯家一定要问问傅伯,看傅伯是否认识那老道!

萧易这样想着,一路走来,渐渐看到了小路前面小帽村的一座房子,慢慢地两座,三座……渐渐地,整个小帽村尽收在萧易的眼中!但他那平和的脸面上却是随着和小帽村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渐渐僵硬,最后,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此时,在萧易那黑俊的眼神中倒映着片片红光,那是燃烧的熊熊烈焰,小帽村里此时十有六七的房屋,被那嚣张气焰的满天红光所包围,站在远处只听得‘噼噼啪啪‘火烧四溅的爆破声。

然而,奇怪的是,此时,在漫天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小帽村却安静的如此异常,没有半点喧嚣,没有半点嘈杂,更没有半点此时应该出现的哭天喊地,有的是除了远处高唱的蝉虫,便是眼前的遮阳蔽日的火光呼啸!

萧易恍然惊醒,不顾一切地跑进村内,刚一进村口,便感到熊熊大火所散发出来的热潮!在经过一家还未燃烧到的房屋前,眼睛扫向被火映着有些红彤彤的空当院落里。

萧易再次惊呆了,他那惊恐的双眼投射出恐怖的死亡气息,一丝冰凉的可怖感慢慢地游遍全身。

只见在那死气沉沉的大院中央,悄然横躺着三个人,两大一小,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欢声笑语。他们此刻是那样的安静,平静的面部下甚至在那紧闭双眼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对这世界的嘲笑,全然没有对此刻正在向他们慢慢靠拢的熊熊烈焰产生惊恐,因为他们此时已是——死人。

萧易认得出这是经常和傅清在一起的小男孩家,那小男孩的身影在萧易脑海中渐渐浮现。但此刻,那平日里无拘无束,欢快蹦跳的身影,就那般地怔怔地躺在地上,永远地闭上了那清纯的双眼!

萧易不再多想,直直地冒着漫天烟火冲向傅伯家。一路之上,萧易不敢多看,因为他怕再看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滚滚的浓烟呛得萧易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仅凭着记忆力,萧易依然顽强地匆匆向前,心中此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声音,那是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呐喊声,最真诚的祷告之声,——傅伯,傅清,你们要等我,你们会没有事的……

那声音起初在萧易内心里徐徐升温,渐渐地随着他紧张神情的加剧而充斥着整个身心,慢慢扩散,最终,萧易终于爆发出,来自身心深处的呐喊—:“傅伯,傅清,你们在哪里呀!”声音凄厉中竟带些无助的沙哑!

傅伯家在这小帽村的中间,不远的路程,萧易却如同走了几个日夜般,那样艰辛。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近,萧易的内心的跳动也在加剧,心中的恐怖感袭遍全身,终将摆脱不去!在距傅伯家几米远的地方,萧易停下了。

眼中深深现出死亡般的绝望,那是对最后的一点期望的诀别,脸上僵硬的表情没有一丝血色,即使在这滚滚燃烧的烈火之旁也没有丝毫的气色。

傅伯家原本一主一侧,两间的房屋,此时全都变成了一堆残垣断壁,片片火海还在继续吞噬着为数不多的可燃之物。

“傅伯,傅清,你们还在吗?”萧易忽然间操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喊道,不算太高的声音瞬间变成几个回音盘旋在耳边,久久回荡。而然等一切慢慢静下之后,回答他的却只有那‘噼啪’的燃物之声!

萧易仅存在心中的一丝希望没有了,放佛有什么在身心中慢慢地无形坠落着。‘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面目无神,眼睛呆滞地看着那狂烈跳动的火苗,正慢慢向着萧易身旁移来。

忽然,萧易‘腾’地坐起身形,不曾犹豫便冲进了那滚滚火海之中,冲进了那曾经给他带来新的生命,带来不同人生意义的小小院落。

天空慢慢变得灰暗,天地一色,是那滚滚红光的映衬吗?此时,是否有个人心中也变得灰暗无比?即使再亮的光芒也不能刺穿那深深地灰暗!

当萧易不顾一切冲进火光之中,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几乎令他昏厥。

在那一片狼藉燃烧留下的斑斑痕迹里,在这庭院的最前面,两具烧焦的尸体横躺在上面,从头到脚都是黑焦烧痕,更是不能分辨出原本面貌,场景狰狞,令人作呕,可怖之极。

萧易稍缓片刻,深深呼吸,再次看向那两具尸首,从那身材来看,应该是傅伯和他的小孙子傅清无疑。他们所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早晨放新伐柴的地方!刚想到此处,萧易更是一阵莫名的悸动!

时间放佛停滞不前!心中,是什么落定尘埃般,变得,那般空白,空荡!眼中,是什么轻轻滑落,滴落在刚刚被烈烈大火洗礼过的大地上,瞬间蒸发,消失。如同昨日的人,今日的……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喊,终于爆发。是怨恨,是恐怖,还是对逝者的缅怀!这声音伴着烈烈火焰飘荡在整个儿小帽村上空,久久不去!

天更加的灰暗,如九幽恶魔齐聚,压得那般低沉。地上,熊熊火焰肆无忌惮地燃烧着,如要烧尽这世间一切繁琐,张狂,狰狞!

在那烈烈火光之中缓缓站起一个身影,苍白的面目,坚定凝视着一切,黯然神伤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坚毅的光芒。

那身影缓缓地起身,向着那院内已然分辨不清的两具尸体深深地鞠一个躬。良久,直起身,坚毅的眼神中充满着炽烈的光芒。

最终,缓缓地转身,走出了这座面目全非的小院,走出了身前这片充满着灾难,死亡气息的火海!终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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