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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伸冤(二)

一路之上,萧易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心事重重地跟在胡师爷身后,向里面走去,当他第一次看到古代升堂问案的公堂时,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欣喜,但只是一闪而过,瞬间,面目又是那般地面无表情。

胡师爷把萧易领到公堂之上,转身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老爷马上就会升堂。”

萧易点了点头,胡师爷再次上下打量了萧易一番,转过身忽然叹息了一声,走向了内堂。

胡师爷的这声叹息来的莫名其妙,本应要细细琢磨一番,可是再看萧易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心情捉摸这等没有用的东西,甚至他听没听到都不好说。

萧易此时的心情别人根本没法想象,他曾亲眼目睹了火烧小帽村的惨景,那等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小帽村上下几十口人,全部在自家院里被熊熊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特别是,萧易在这异界上唯一熟知的亲人,傅伯爷孙俩个更是被无情大火烧的只剩下两句惨不忍睹的残骸。萧易当时看到那等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况,犹如掉进万丈深渊,全身上下瞬间冰凉。

可在内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他,自己不能就此颓废,在一阵声嘶力竭的疼痛过后,萧易靠那仅存的一点理智向着登封城内走去。

一路上,萧易没有想过自己今后该怎么办,没有想过没有了唯一的亲人,自己今后会不会变得孤独,没有想过自己今后应该去哪里。因为此时只有一个信念在他心中慢慢涌现,激励着他向着自己此时应该去的地方走去。

他要为惨死的傅伯爷孙和小帽村村民伸冤,萧易虽然身为现代人,但早就知道古代的一些公堂衙门。于是就这样,在一路上人们异样的目光之中,萧易失魂落魄般地走到了登封城府衙门口,敲响了那架沉寂多年的鸣冤鼓。

此时,公堂之上,渐渐汇聚了从四面八方匆忙跑来的衙役,这本该代表着一个国家形象的一群人,此刻却是极其的狼狈,嘴中不住地咒骂着什么。

一名身材高大的衙役边系着衣服上的扣子,边问向身旁的一名矮小衙役,道:“徐子,你说今天是怎么了?我们老爷好好的怎么升起堂来了,我昨晚都没有怎么睡觉,原本今天是要好好睡上一大觉的,现在害得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在他身旁那名瘦小的男子嘿嘿一声贼笑,带着一丝狡猾道:“谁让你晚上不回家,去了什么凤来院,我看是我们老爷有先见之名,知道你昨夜干的事,所以今天才来这么一出的!你看我现在就没有像你那般打瞌睡,不过,昨晚你在哪里过的怎么样?”瘦小衙役说完眼中露出贪婪,猥琐的神色呆呆地望着旁边高大的衙役。

那名高大衙役忽然一怔,眼神中满是疑惑,压低声音说道:“你小点声,还怕别人不知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昨晚去的那里的?”

瘦小衙役面露得意之色,故作玄虚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高大衙役面露一丝苦涩道:“你怎么就不能小点声说,好吧,我不问你了。”但还未等高大衙役说完,身旁就聚集来了三五人,个个面露坏笑地看着这名高大的衙役。

刚才,这瘦高衙役和那名瘦小的衙役之间的对话,自然是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但是他们好像关心的并不是那名瘦高衙役在哪里过得夜,而是只关心他们谈话中的那叫做‘凤来院’的地方。

那名高大衙役见大家都向他这里靠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索性不再隐瞒,于是便大声吹嘘起来,而围在他身旁的众衙役,个个面上流露出贪婪的欲望,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高大衙役的‘高谈阔落’。

萧易看看这些衙役,脸上忽然暗了几分,一丝无名的惆怅悄然升起,在心中不停地翻涌着,久久不能平息。

就在众人听到欢喜之处,从内堂内传来一声高亢的声音,‘知府大人到’。

围绕在高大衙役身旁的众人匆忙向着自己站立的位置走去,不知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升过堂,还是因为知府突然地到来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但见这几名衙役,你推我桑,互相争抢着位置,而且间中还夹杂着哀嚎连连,不是你把我的脚踩到了,就是我把你推倒了,一时之间,大堂之上一片混乱。

不多时,从后衙内慢悠悠走进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官服,远远地便听到他嘴里哼着小曲,眼睛微眯着,一丝淡淡地奸笑挂在他那肥胖的脸上。

原本还在互相推搡,乱作一团的衙役,忽然间安静了下来,全都狼狈地站立在两旁,还有个别衙役的脸上不停抽搐着,可能是因为刚才在争抢位置中被别人踩到了脚吧!

知府朱志明走到他的座位前,慢慢坐了上去,他身上的官服被他那矮胖的身躯撑得有些膨胀,而在他官服的衣扣上,上面的几个扣子竟然没有扣上,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亵衣,他嘴里不住地打着哈欠,好像还没有睡醒一般!

下面,衙役们看看坐在公堂之上的知府大人,有几名忍不住的低低地偷笑了起来,站在知府身旁的胡师爷微怒道:“公堂之上,不准放肆。”只这一句淡淡地声音,瞬间,公堂上便鸦雀无声,可见这句简单的话语在众人心中的分量是多么重。

朱志明却是笑呵呵地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他睁开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看向下面,这时,他身旁的师爷再次喝道:“大胆刁民,见到知府大人,还不快点下跪。”

萧易一怔,知道胡师爷是在说自己,可在他心中此时却升起了一丝矛盾,身为现代人的萧易曾把下跪看得很重,自然,萧易除了自己的父母,没有向任何人下跪过。现在让他向一名这等矮胖的颓废男子下跪,心中自是千百个不甘。

可是,转瞬一想,自己现在生活在大月国,此间更是为了傅伯爷孙和那些无辜的村民前来申冤,自己这一跪也是值得的(唯一的自我安慰吧),于是,慢慢地双膝跪倒在府衙公堂之上。

朱志明却懒洋洋地说道:“跪不跪没有什么关系的,你把状纸拿来,并简单地说下自己的冤情,我自会为你做主的。”

萧易心中一惊,忽想到自己来的太过匆忙,忘记了古代告状都是要状纸的,于是,俯首道:“知府大人,我因为来得太过匆忙没有来得及写状纸。”

知府朱志明一听,面露欢喜道:“太好了,我最痛恨告状写状纸了,写的一些蝌蚪大的字,密密麻麻,看得我头都大了,那就简单说下你要告什么人吧!是不是什么大财主之类的?”朱志明说完抻长了他那粗短的脖子向下看去。

萧易依然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伸冤二字,关于知府说的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自是无暇顾及。萧易于是思索记忆,详细地把自己看到的小帽村的惨景说了出来。

起初,朱志明还在悠然自得地像是听好戏一般,眯着小眼睛听着,但到后来,面上却现出一丝苍白。是呀!这等屠村冤案在谁听来也是有些毛骨悚然。

萧易一口气说完,最后再次俯首道:“还请知县大人明察秋毫,早日为小帽村上下村民伸冤做主。”

朱志明一时之间还未缓过神,倒是身旁的胡师爷轻轻推了他一下,这才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但却空空张着口不知说些什么。

良久,萧易再次催促道:“知府大人,还请为小帽村上下村民伸冤做主。”

朱志明这才缓缓地闭上了一直张着的嘴巴,沉思片刻缓缓道:“你这小帽村的命案,本应是要到管制小帽村的知县衙门告状伸冤的,你就这般地匆匆来找我告状,让我很不好在下属面前说的,这可是越级的!”

萧易心中一颤,抬头向着高高坐在公堂之上的知府看去,忽然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光明,心中瞬间冰凉,原本积聚在心中的一丝希望,瞬间融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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