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珏能够看清远处群山的轮廓时,他们已经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这让朱珏不得不感叹苍南宗地域的辽阔,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最早看到的那些建筑早就看不到了。只有隐约传来的云板、风铃组合成的声音,让朱珏感到漫长的旅程也不是那么枯燥。
当他们进入山区,路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大多身着灰衣,金元凯他们也不断的与这些人开着玩笑,打着招呼,相互之间很熟的样子。朱珏感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让他有些郁闷!
朱珏发现这里除了灰色着装的人最多外,还有一些青色和白色着装的人,这些人神情往往都显得比较傲慢,金元凯他们在遇到这样的人后,都显得非常小心,态度也十分恭敬。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大一片建筑,都是青灰色石头砌成的四方形房屋,看外观与一般的人家没什么区别,只是一排排整齐的建在那里,数量级多,看上去有一种森然的气势。这片建筑的中心是一个面积巨大的操场,上面有很多人,都在忙着进行各种锻炼。这些人里面穿灰色衣服的人很少,大多都是青、白两色的。在人比较集中的地方都会有一个身穿红衣的人,仿佛在进行着指导。
走进这片建筑,朱珏发现金、刘两位师兄的神情变得更加谦卑,金师兄一路上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带着朱珏绕过中间的操场,来到一座比别的石屋略显高大,朝向上也与其他房子有区别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石屋的房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因为屋内光线很暗,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金、刘两位师兄好像对这个石屋里的人十分恐惧,神态比见到李天一还要恭敬。金师兄像是平静了一下心神,面向石屋躬身说道:“青山师尊,弟子金元凯、刘石,奉天一长老之命,送一个新弟子到您这,天一长老说让您尽快给他做测试。”石屋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传出,金、刘二人躬下的身体,也没有直起来。
朱珏听着屋内有呼吸声,呼吸十分悠长,不禁就用感知探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一张石床与一套石质桌椅,除了这些之外便没有什么了。石椅上斜靠着一个身穿藏红色道袍,面容十分俊雅中年人,皮肤白皙,五官的搭配,看着有种精致的感觉,浑身透着一股书卷气。
微闭着双目,好像睡着了一样。给人的感觉是,屋内这个人的存在,使整个房间变得自然,生动了起来,他与屋内的环境,相互衬托着,非常和谐。
但朱珏却感到十分的不安,他的潜意识能明显的感到危险,就像是这个屋子里有一只野兽准备择人而噬。
就这样过了一会,“知道了。”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中年人的口中传出,金元凯二人躬着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同时说道:“弟子告退。”两人直起身体,又慢慢向后退了十多步。转身同时加速,飞奔而出,仿佛这里有十分恐怖的东西在追赶他们一样。
朱珏被两人奇怪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石屋内的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温文尔雅,他们怎么就怕成这样?”
两人走时什么也没跟他说,朱珏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
朱珏感觉有一道说不出来的东西在身体上不停的扫动。仿佛自己身上的衣服,正在被人一件件的扒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朱珏隐约觉得是石屋中那个人在用什么特殊的方法观察自己,应该就像自己用思维去观察外界一样。
随着朱珏叫做“思维”的东西,在身体上来回扫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朱珏发现中年人的面部表情也在不断地变化着,随着眉毛的不断跳动,惊喜、疑惑、恐惧等等表情,不断在他脸上变换着。
长这么大,这是朱珏见过的面部表情最丰富的人。
中年人渐渐睁开了双眼,朱珏不禁被吓了一跳。他的眼睛竟然是腥红色的,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光芒。血红的眼睛配上他那儒雅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很怪异,但也有种说不出的自然。
朱珏感到眼前一花,石屋中的那个人不知怎么就站在了门口,看到那双腥红的眼睛突然离自己这么近,朱珏不禁被吓得倒退了几步。以朱珏的眼力竟然没有看到中年人是怎样来到门口的。
中年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朱珏。平静的表情与那双眼睛组合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朱珏稳住心神,也同样的看向中年人,中年人的目光虽然很吓人,但朱珏的潜意识里却感觉到对面这个人没有恶意。
朱珏忽然觉得脑袋里很乱,思维仿佛都不受控制了,在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个肯定和自己与中年人的对视有关。
就在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就要丧失的时候,脑海空间那缓慢旋转的雾气,突然活跃了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漫无目标的四处乱转,而是都聚集在空间中自己身体的周围,变成了一个灰色的气旋。
随着气旋转速的加快,已经混乱不堪的大脑渐渐的清醒了过来,从混乱到清醒对朱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看着朱珏的眼神慢慢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中年人忍不住的“咦”了一声。发生这样的事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中年人眼中好奇的神情渐渐多了起来,嘴角也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了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珏看到这个人的笑容,心中突然多出了一丝不安。
两个人站在门口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在那里静静的相互对视着。一个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一个纯真无邪中透着平静。
打破这个平静的是中年人:“姓名?年龄?”他的声音就像锄刀磨擦石头发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金属的质感,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朱珏很有礼貌的躬下身去,恭敬的说道:“我叫朱珏,今年九岁。”声音显得也很平静。
中年人眼中多了一丝赞许,声音也柔和了一些:“家庭?出身?经历?”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经历就是来这里的经过。”
朱珏本就口齿伶俐,想了一下就把这些娓娓道出,声音中没有一丝紧张。
其实说不紧张那是骗人,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跟一个样子这样怪异的人对话,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朱珏毕竟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很多,也经历过危险,在镇定方面与成年人也相差不多。再看到刚才中年人眼中的赞许,应该是对自己刚才的镇定很是满意。朱珏就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和面部表情保持平静。
其实中年人从朱珏的心跳声变得忽快忽慢时,就知道他很紧张,但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还是让他很满意。
“你跟我进来。”说完中年人就转身自顾自的向屋里走去。虽说中年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朱珏还是感觉到比刚才和善了很多。直起身体,跟着中年人来到了石屋内,进来才发现这屋内的空间要比在外面看着大很多。
中年人并没有走到座椅前坐下,而是走到一面墙的跟前,挥了挥衣袖,有几丝白光一闪就没入墙中。这面墙忽的一闪,就整个消失在空气中。在墙消失的方向,突然多出了一个房间,看的朱珏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