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下,颤巍巍的立着一座山,之所以说他是颤巍巍的,因为他实在是太小了,不足百米,准确来说只能算是一个由石头和土堆成的小土丘,而山只是当地人的说法,山上丛林密布,各种动物穿梭其间,山的北面有一个小村子,或许由于地理位置,也可能是村民为了感谢这座山养育了一代代的人,这个小村子就叫山北村。
初春,乍暖微寒,正是留恋被窝儿的大好时节,一大早,勤劳的太阳老头儿露出了惺忪的双眼,将睁未睁,不知是怀念昨夜的春梦,还是幻想远去的伊人。
山北村一片宁静,只除村东头张员外家。
“爹,娘,这么早把人家还起来干什么呀,村西的刘大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李大壮他媳妇儿要生不还得一个月吗,难道,是栓子家的鸡又把咱家的菜园给糟蹋了,要吵架也得让人家先休息好吧,”张小敏,睁着大大的眼睛,顺口溜似的说出一大串话,而后自顾自的挨着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如果你以为这孩子早上刚起来就这么清醒,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假如你走到张小敏面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焦距,也就是说,现在的张大小姐还处于半休眠状态。
看吧,经验老道的张员外就识破了这一伪装,五指并拢,手心向下,“啪”,朝八仙桌面猛的一拍,震得桌上茶壶歪斜,桌下尘土飞扬。
“啊,打雷了,张义明,还不赶快把我的花搬进屋里,还有……”不用想也知道张大小姐又在欺负可怜的张义明了。
咦——没动静,怎么没人回答,感觉势头不对,刚才还处于朦胧状态的张大小姐马上从朦胧状态清醒过来,恢复思考能力,看清眼前形势后,马上忙转换话题,看着自家老爹,满脸关怀,仿佛心疼无比,“爹呀,您赖好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平时做事也该稳重点儿了,慢慢吸气,好,好,继续,嗯,要心平气和,要知道和气才能生财吗,您看这个家不正是您做生意一点一滴攒下的吗,也不知道您生意是怎么做的,竟然没有赔钱,您说您要是一激动,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不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吗,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了非得那把菜刀把我给剁了不可,那个,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要知道,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弟才八岁,这个家可全靠大哥来支撑了,可不能因为我再赔上一个大哥,爹,您说是吗?”张小敏一口气说完方才一席话,端起旁边的茶杯想要润润嗓子,待杯子举到嘴边,忽然瞄见自家爹爹脸色发紫,而且大有向黑发展的趋势,知道这次真是玩大了,真要把老头子气出个好歹,张小敏一阵恶寒。
只见茶到嘴边,两片粉唇轻启,将杯里的茶吃起层层波纹,而后将茶杯端到赵员外面前,还不忘加上一句:“爹,茶已经不烫了,您喝杯茶润润嗓子。”
张员外被气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渴了,不客气的接过茶喝了两口,脸色仍变换不断。
张小敏见这一招收效甚微,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走到桌子边方才张员外拍的地方,“哎呀,爹,这可是您最喜欢的岭南黄木桌子,这纹路,这雕工,可惜呀,真可惜”说完,还不住的咂嘴,“您说,这张桌子要是这样一代代的传下去,等传到了您孙子的孙子那儿,可值老鼻子钱了,哎——”
听到这,张员外顾不得生气,放下茶杯,随手拎起挡住视线的张小敏向后掷去,而后弯下身子,双眼紧贴着桌子,一分一寸,仔细检查自己心爱的桌子。
因碍眼被扔掉的张大小姐在空中一个转身,出于本能稳稳的落地,仔细一想,要是老爹发现桌子没事,肯定过不了关,于是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娘啊!爹爹他丢我——”说完还往腰部敏感处狠狠掐两把,顿时满眼泪花。
一直静坐的刘氏本不愿掺杂父女俩活宝的事,但看见女儿瘫坐在地痛哭不已,虽知十分有九分是假,还是一阵心疼,走过去,拖住女儿手臂,扶起女儿,小声劝慰,张小敏得偿所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顺势偎在母亲怀里,仍假装抽泣不已,口中对自家老爹抱怨不断。
刘氏伸手将张小敏散乱的头发归拢脑后,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多大的人了,都要嫁人了,还这样哭哭啼啼的……”
那边张员外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终于确定宝贝安然无损,欣喜过之后便知道又中了女儿的诡计了,转过身去,满脸杀气的要找女儿问罪,看见张小敏张口便要呵斥,当触及到刘氏阻止的眼神时,气焰全消,忙陪上笑脸,转身走回自己座位。
张小敏也离开刘氏怀抱,心中更加欢喜,不由发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于是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这副表情让刚消气的张员外颇为不忿,但又迫于刘氏不敢发作。
这副场景让张小敏更加确认了自己在家里的方针政策:讨好软化且拉拢老娘,冷落挑逗外加打趣老爹,谨慎防范千万远离大哥,啊,小弟呀,那是用来欺负的,至于小妹吗,当然是用来疼的咯。
刘氏看着父女俩,对其中波涛汹涌完全忽视,待二人都坐好后,方对着张员外到:“当家的,说正事吧。”
听到这刘氏这话,张员外脸色马上转晴,笑容满面,而后正正身子,轻咳一声,左手不由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摆足了一家之主的架子。
张小敏看着这幅情形的老爹,心中警铃大作,以小敏十六年的经验来看,老爹露出了这幅表情,通常有不利的事情在后面等着,至少对她张小敏来说。
难道说是昨天欺负小弟,小弟告密,瞟了一眼旁边的娘亲,很安详呀,排除,况且张小敏自认对小弟的控制还是很牢固的;难道是偷偷上山打猎被发现了,不不不,那已经是上一个月的事了……
“敏儿呀,你看你哥再有五个月就要娶你嫂子过门了,”正当张小敏在记忆里搜索自己的种种劣迹,便听到老爹温和的声音传来,忙切断思绪,按首挺胸,抖擞精神,凝神静听,双眼一扎不眨。
只听赵员外接着道:“你大哥的婚事在一年前都定下了,女儿呀,你已经十六了,爹知道你主意大,擅自给你找一个你也不一定满意,所以呢,我跟你娘今天早上叫你起来,商量着也抓紧给你定一门亲事。”张员外说完,一双眼睛片刻不离张小敏,手指在桌子上轻磕,颇有节奏,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张员外此刻内心那个畅快,比得了万千宝贝还爽快,平素让这个大女儿欺负惯了,这次终于有为人父的感觉了。
对面张小敏却如遭雷击,一下从椅子里弹起来,一扫方才的混沌样,整个人直立起来,如炸了毛的公鸡,“什么——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