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
外间的诡异声响随风吹入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司徒澈微微皱了眉,侧眸望向龙似冕身边的轩窗。一树绿叶点缀在赤红的窗框外,红绿相称颜色异样夺目。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了隐在那茂密树丛中的一双眼睛……
薛楚楚。
莫名的浮起这个名字,司徒澈略显失措的撒了酒。收回视线,低头整理袖管之际,轩窗边传来了器皿碎裂的声音。
原是窗外黑影闪入,带翻了靠窗的一只仿古花瓶。龙似冕的贴身侍卫杨涟在听到窗外有异动的同时已经抽了佩刀出来,精准的落在了黑影的脖颈上。精钢锻造的刀面泛着嗜血的锋芒,反射出一双惊恐胆怯的小圆眼睛。
众人跟着去望,这才发觉杨涟刀下的原是树下摆摊卖艺人的那只黄毛猴子。它意图攀树潜逃,本指着借那束枝杈过路此处,不想却是刚出苦海又入火坑。
都说猴儿精乖,眼下,因为脖颈上架着柄大刀,那猴子颇识时务的立在那里,保持着僵直的落地动作不敢动弹。
杨涟一贯的寡言冷面,但是看清眼前“刺客”的真面目时也不自觉的微弯了嘴角。一边收了刀,他一边提起猴子,请示龙似冕:“殿下,这刺……咳,这猴子要怎么处置?”
龙似冕看了看那猴子,又望了望司徒澈,道:“闲着也是无聊,那就不如看猴戏吧。”
没多久,卖艺的杂耍人就被带进了房里。他略显拘谨的袖了手,诺诺的进来。先时那卖艺人尚不知龙似冕的身份,只是得了光禄司侍从给的赏银,叫来表演的。进了室内,见着桌边贵客,卖艺人不敢怠慢,极恭敬的问了安。
本是被杨涟看着的黄毛猴子也睁着透亮晶莹的圆眼睛,依葫芦画瓢的鞠躬作揖。
引他进来的侍从征得龙似冕的首肯,示意道:“开始吧!”
稍作了准备,卖艺人抓着铜锣一阵敲打,开始了又一场猴戏。一人一猴按部就班的延续了之前上演过无数遍的情节:卖艺人管猴,猴状似伏低,随后乘卖艺人不防,抢了鞭子翻身农奴把歌唱。
其间自然是笑料百出,戏唱到最后,本该奔着人猴携手、和谐共荣这个完美主题走的,可是那猴儿竟然擅自改了戏本子,乘人不备便沿着屋内横梁刺溜爬了上去。
房梁不低,且猴儿身手敏捷,卖艺人反应不及只揪到一簇毛。回首望了望方才带自己进来的光禄寺侍从,见他神情不悦,卖艺人急的抓耳挠腮,犹似热锅上的蚂蚁。只得不断朝梁上猴儿喝骂,寄希望于它能良心发现自动下梁。
很可惜,此猴儿对卖艺人的言行始终视若罔闻。老神在在的跨坐在梁下,时不时的朝下面眦个牙。从始至终,龙似冕唇上都挑了抹慵懒的笑,自如的端了酒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
斟满了酒,龙似冕将杯盏递给卖艺人。
“谢公子赏赐,小的实在无福消受。”卖艺人眼里闪过一抹惊愕,转瞬即逝,却足够有心人抓住。
杨涟一个移步,快速到了卖艺人身边,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便一把将他按到了地上。此时,那本在梁上龇牙的猴子蹦了下来,张牙舞爪的攻击杨涟。因为顾忌着卖艺人,杨涟不大能还手。被猴子抓了许多下。
见状,旁侧光禄寺的侍从抽了刀,这一次当真是手起刀落,猴子身首异处。鲜红的血液喷的到处都是,染上了卖艺人的脸,至此,他终于安静,放弃了抵抗,被缚了起来。
跪倒在龙似冕跟前的卖艺人仿佛变了个人,从一开始怯懦的神色转变成满脸阴鸷。虽然束手就擒,但卖艺人对于旁人问话全然不理,只朝龙似冕开口:“可否让我死的明白,告诉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你怀疑的?”
“你本身很好,问题是那猴子庄重的行礼方式。普通人家,特别是当真靠杂耍卖艺为生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此种行礼方式?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在学你,可惜学的是平日的你。”龙似冕负手站了起来,端凝的脸上有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哈哈哈,定王殿下果真英明。的确,如你所料这猴子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不教它自然也会学。失策,实在是失策。”卖艺人仰头长笑。
司徒澈发觉情况有异,出声示意:“快阻止他,他要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