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因为看男人而失神了,算上二十一世纪的岁数加上东碧重生,也是有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能对着帅哥流口水失神,着实不容易。
下意识擦擦下巴,幸好没有哈喇子。
收起不该有的情绪,残歌捏住下落的青绿竹叶,放到嘴边,一曲吹《风云诀》,淡淡江湖无奈:“茗臣觉得谷皇还有多少年可活?”
换了别人怕是不敢直接问态度不明的皇子皇帝还能活多久这种问题吧!也许正是这种真实的随性让他喜欢,喜欢么,竟然用了这个词!
但笑不语,那笑,不再如初来时纯粹得不真实,而是掺杂着不易发现的情愫,星星点点,熠熠生辉。脑中飞快闪过众多念想,只是不表现出分毫,静静等待下文。
“四皇子说天下是谷皇的,那谷皇去逝之后呢?是你的还是二皇子的,获者还有另外的人来持有。”摆出一局,是象棋。
“天下是天下人的。”未加考虑,北茗臣脱口而出。
“那天下人又是谁的?”棋盘已然成局,红子于客方,残歌手执黑子,摆了个请的手势,“下一局如何?”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纤指已经从容的划过象,守在帅前方。
以守为攻么?好
黑棋飞马,守住中路,既守亦攻。
红棋横马,也是守棋,这两个人都是保守派的么,北茗臣的性格还可以理解,如残歌这种没有耐心的人也选择守,不容易。
二人你来我住,棋盘开始空荡起来。
红马跨过楚河界线,玉扇不由收起,斜眉望着落子之人:“茗臣可知你这一招虽能断我炮火,却也要丢下几名已然过河的兵,代价未免太大了?”
“兵本就是拿来折的,不是吗?何况你若吃掉我全部的小兵,小心消化不良。”奸邪的表情与出尘公子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真实得以为是做梦。
“香格里拉胃口不太,吃下这么多的确会撑,换个人就不一定了,送兵过河不容易,就这样拿去给人家塞牙缝未免可惜。”不得不承认,成大事者不拘小结,残歌不是成大事者,他向来最无情也最有情,羁绊太多,舍不得马也放不下卒,全力保帅留車救炮,整局人能救都想救,幸而对敌人从不手软,不然真的是没有半分气魄。
“歌儿是对手,此炮可活,不过若换个对手,将是……”只见红车右移,直指黑将,红炮经过正面,隔相对准正位,河对面还的一炮可随时移来相助。
此番动作,的确能将黑棋逼到绝地,只是要完成布局,其中凶险可想而知,红棋多次以将作饵,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覆。
“茗臣此举,若有分毫不留神,黑子马就会踏上你的将,你虽将黑子的军,却也缺了马,骑兵一失,黑棋一旦盘活,后果不堪设想。”早已停下手中的棋,二人望着残局下起了盲棋。
“所以才需要歌儿,不是么?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明知道他说的是对他的江山大计很重要,还是没由来的心跳漏了半拍,都快冬天了,难道还思春?
清冷的小手贴上悄悄捏了自己一把,都老女了,还春心荡漾,暗自菲薄一番,恢复了惯常的慵懒,“茗臣是把我当第三只马使?”
四目相对,半晌,二人放声大笑,气贯九宵,就在这笑中,什么东西已经成形。
乱花渐欲迷人眼
东碧四十八年九月初三,失踪半个月的七掌门毫发无伤地回到皇都,对失踪这段时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叶家堡主亲自诊断:他们中了忘忧草,阶段性失忆。
阶段性失忆,多高深多科学的词儿啊!朝廷对此结果很不满意,正北将军死得不明不白,这些武林人士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于是乎御医大人不辞辛劳地跑来关怀我们的武林侠士会不会被种下什么毒药,结果显示:七掌门身中忘忧草之毒,暂时不记得部份事情,于身体无其它大碍。
香格里拉照例接待他们,费用依旧全免。
七门第子闻讯赶来,被骂了回去:“你们就这样妄自跑来,若是门中有事谁能做主,回去。”
还真是一点不顾人家弟子的关切之情,赤烈不服:“师傅,你们失踪这么久,回来就失忆了,我们放心不下所以才放下门中事务赶来,是担心你……”
直烈如火,不待他说完便一声打断:“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要真担心我们失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啊,都给我回去,至于绑我们的人,自不会轻易放过。”
冤枉,六月飞雪吧,不是你不让我们下山的么,我们在山上干着急的日子才难受呢!赤烈并没有说出口,赤焰门的人就是不会表达的典型代表,他们互相之间的关怀就像父子之间不擅长交流,心中千般挂念,见面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伤人的话说。
七门弟子只好灰溜溜的回去。
一切似乎又回到正轨,只是谷皇的病开始藏不住了,淑妃持**印信召告天下:能治谷皇病者,赏千金,封地百亩,受官禄。
皇榜出,无一人敢应,三日余,淑妃大急,四皇子张榜:救吾父者,感恩之,尽舍吾财筹之。
朝野感动,百姓口口相传辰亲王之忠孝,翌日,有娉婷少女至,白衣风雅,恍如神仙妃子,揭榜进宫,汤药之,痊愈,朝野惊,以为辰王之孝动天,谪仙下凡救,天下归心,纷纷要求立四皇子为储君。
此刻逸亲王府沉浸于阴冷气息中,“银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老头子死定了么?”
银伯哑然,“依谷皇的脉像来看的确是死脉,要想救他除非是雪族长或者祭司……”
“又是兰若明?”粗暴的打断银伯的话,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过不去,三番两次搞破坏。
“不是,治好谷皇的是一个非雪族女子,不过……”
“不过什么?”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不过此女子非比寻常,老朽竟然感受不到她的气息。”老者脸上一时茫茫然。
“什么意思?”剑眉紧收,郁郁气结。
“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她是死人或者不是人。”
死人显然不能把谷皇救活,那便只有一种解释:此女子非人,至少不是正常凡人。可是整个东碧王朝大地上,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雪族,有什么力量能让雪族人变成正常人的模样?目前为止没有。她究竟是什么来头,银伯百思不得其解。
辰亲王府,白衣青衫相对而坐,红木椅上细细铺了一层棉质蒲团,桌上的茶冒着缕缕热气,黑白相间的残棋摆在中间,远远看去,此情此情,如画中走下来的。白衣女子干净的美,青衫公子淡定的雅,放在朴实无华的辰亲王府,格外和谐。
“歌儿还真是会伪装,这么多年能有几个人想到,遍布二十八中枢的香格里拉竟是年不过二十的妙龄少女的产业。又有谁能将好色慵懒的残歌和东碧武林九年盟上出尽风头的白衣女子联想到一起。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救得谷皇之命的下凡天人。”北茗臣开始就没有表现出讶异过,也就是说他早知道残歌是女儿身,有“夜”这样强大的情报组织还真是没什么秘密可言。若要与此人为敌,很难。
女子正是当日方山上迷倒众生、打败菊木离、伏击中毒的残歌。简单随性的装扮并未让她的美少半分,反而越发清丽可人,连她自己都感慨:老天算是弥补了他将二十一世纪的自己造得那么抽像的过错了。
婉风流转,残歌微微一笑,俩骗子惺惺相惜起来,“茗臣不是早知道了么,残歌这点雕虫小技实在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堂堂四皇子能让人以‘少财’称之;本是王位的不二人选,却让天下都以为你清心寡欲,对权势不在乎,这等功力,在下难以望其项背,惭愧,惭愧!”
眼光迷离不知为谁,神色恍惚有迹可寻。悄无声息的探过身,直视白衣尤物:“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笑很诱人?”
难得一见的浪荡,举国爱戴的四皇子也会露出这样的风流情,说出去都没人信。
媚眼稍闭,朱唇含风而来:“那有没有人斗胆进言四皇子,你这样的姿势看着女人很容易被误会?”
真是牙尖嘴利的家伙,半点不肯饶人,北茗臣一改往日的温文而雅,眼神变得邪魁诱惑,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做我的皇后可好?”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北茗臣,他话中的真实当然也不知有几分,残歌自然不会信以为真,只是却顺利引出一直在心中的疑问:“茗臣取笑歌儿吧,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两点,民女岂敢高攀。以四皇子的身份和年纪,早该成亲,孩子都有了才正常,怎么你们兄弟两个一点动静都没有,贯彻晚婚晚育好像不是东碧皇室的任务吧!”
不管听不听得懂残歌那些词语,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被拒绝了,邪魁的眼神倾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闪过的落寞不知是为堂堂皇子被拒绝面上过不去,还是别的。皇室之人习惯性超强自我修复能力此刻展露无疑,片刻之后,失常再次偷袭:“歌儿是纯粹好奇还是因为怕我已心有所属,刚才的承诺无法兑现?”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残歌,现在的局面很危险,若不避开必定会引火烧身,心底某个声音弱弱地叫嚣着:不要打断,听他继续说……终于被理智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