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慈眉善目,恭亲王并不热情的回应:“崔将军对这个似乎很感兴趣?”
察言观色,崔护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既然事情是这样发展的,也算是得到了想问的答案,虽然失望,不过却另有所获,也算是不枉此行。
两人各怀心事,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崔护起身告辞,恭亲王自然不送不留。
缺玉闷闷的回到后院,拾起长剑,狂舞起来,不可抑制的怒气撞得胸口生疼,手中剑势更加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胸口越来越沉重,手中招势也越来越疾,怎么为,我该怎么为,那个人肯定和杀自己全家的人有莫大的关系,可是却不能对他动手,甚至都不能问更多,哥哥,我该怎么做才对?
这几个月,他的功夫进步神速,心智也成熟了不少,此时的缺玉早已今非昔比了。
看着戾气深重的舞剑者,回廊上的老人心痛而快慰,快慰的是他的玉儿长大了,知道分析情势了,若是换作三个月前,他肯定会当场发泄出所有情绪。痛的是他的玉儿现在很烦恼,无法解决,究竟是什么样的问题在纠结着他,残歌是不是知道得更多,一切没有答案,因为知道答案的人一个在烦恼,肯定不会说,另一个离开了好多天,也不晓得去了何方。
离都十月的暗涌(一)
稻香村,听起来雅致的名字,却是一家客店,暗夜下,一骑飞奔而致,马上黑袍在晚风中烈烈作响,鼓起的锦袖扬过马头,翻身下来,随手把绳子丢给小二,长步进店。
来人面色疲惫,显然是长时间赶路的结果,离都不是大城,所以这里平日里很少有这般气宇轩昂的人物出现,何况还这么着急,想必只是路过吧!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就算猜到他是路过,还是要形式一下,这是基本规矩。
黑袍少年头也没抬,只从牙缝中挤出低低的几个字:“把你们的这里上好的房间给我打扫一间,左右紧靠的两间也一并包了,我住期间不许有其他人在。”
金色晃动,小二手中一沉,不知不觉间多出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掂量一下,约摸有十两重,不禁暗自讶异,这个人什么来头,出手如此大方。
管他什么来头,既然是财神,招呼好就对了。小二立马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客官要吃点什么吗,小的去准备。”
玉面回身,淡雅一笑,小二倾刻间竟不知所措,如此标致的人儿离都真的是少难见到,最近是刮什么风,把这些尤物一股脑儿的刮到鸟不拉屎的离都来了,让没见过世面的小二大大开了眼界。
“小二哥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在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怎生过得,不如小二哥帮忙找几个美人来消遣消遣。”金黄色一闪,小二这回轻车路熟,死死握住,脸上早已乐开了花,这样大方的客人,多几个也无防。
满脸堆笑的小二屁颠屁颠地答应着去了,黑衣少年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心底却极其鄙薄,这么没眼水的家伙,不该是李纨丫头店里的,就算要掩人耳目也不必这么降低身价吧!
少年进到房间,桌上的玉瓷器吸静静驻立,虽不比香格里拉的豪华,也还马马虎虎,出门在外,只能将就。来人正是香格里拉挑剔的CEO残歌,也难怪那么多金子撒。
“咚咚”声后,是店小二谄媚的恭维:“客官,您要的酒菜和美人来了,小的形容丑陋,怕污了法眼,就不进去了,让姑娘拿进去,可好?”
虽让人不满意,不过也还算有自知之明,“好,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让美人进来。”
门“吱呀”响过,淡淡馨香传入口鼻,美人儿就是不一样,还没见着就让人销魂。睡眼看向来人,不由微微吃惊,含春粉面,浅色绿纱裙,蛾眉螓首、皓齿朱唇、肤若凝脂,惹人欣向的脸上略微透出一股子坚绝之气,平添了几分豪爽。残歌向是好色之徒,忍不住打趣道:“我的宫裁什么时候当起粉头来啦!”
女子早已对这般调笑习以为常,放下手中托盘,娇俏的瞪着残歌:“死性不改,你这男子扮相本显得女气,愣是被你色眯眯的浪荡样儿衬成了风流客,要不然早穿帮了。”
残歌不以为然,走到女子身后,伸手揽住盈盈纤腰:“是么,我很风流?那今晚你就陪我风流吧,我的李宫裁。”
说着说着就动手去解李纨的绣带,俊雅的脸上旖旎风光,渐渐逼近女子白晰的芳容。
李纨回身拂开毛躁的手,推开故作风流的家伙:“别闹了,这儿没有外人,还演戏给谁看啊?”
顺势坐进软塌中,迷离的眼神还未散去,玉碎香残的青丝妖娆铺漫:“没有别人不是正好你我同欢吗,宫裁真会欲拒还迎,让人心生涟漪。”
若不是早知此人的真面目,李纨觉得自己肯定会一不小心就掉进那无边际的确扉迷之中,偏生那家伙最无心,不经意间撞碎了多少少女芳心,公子痴情,且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一十足的祸害。
“你就不能收敛点,定要害得这许多无辜之人心碎方罢休,小心报应。”不是纯粹的玩笑,李纨是真的觉得这样的残歌让人看了难受,她们是受过苦难之人,心死尚有可说,残歌一世,可谓相当顺利,为什么就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呢!他当男人,女人心碎,当女人,男人伤忧。这种家伙保持着一个人,就是给人们无尽希望,却总让他们绝望,典型的妖孽。
能伤人伤得这么理所应当,面不改色的人,他还是李纨见过的第一人,怕也是最后一人,眯着睡眼,糯糯地开口:“说说正事儿吧!他们真的在离都?”
摆好碗筷,二人相对而坐,李纨诉说着接到的消息,“如果消息不假,他们的确是在离都,而且近来应该会有所行动。”
初冬的天黑得早,亮得晚,最适舍冬眼或者须要黑暗中的行动,在稻香村呆了好多天,残歌没有任何行动,但却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刚来时接待的那个名唤东阳的小二似乎不像想像中的那么没有。看着李纨和他出出入入,感受到东阳无所不在的圆滑,尤其是他对李宫裁的管束,一切不简单呢!
第三日傍晚,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东阳应该是知道残歌的身份,但是并不声张,只是像初始那般对待这位财神。他端着酒菜敲开残歌的门,趁着摆菜的当头说着什么,残歌颔首微笑,眼眸中似是赞许。
看着东阳关好门离开,残歌脸上有幸福的暖意。
“我知道你对宫裁的恩情,但是我还是冒昧地询问一下,这次事结束之后,能不能忘了她的存在,我想带她离开,她的性格不适合这些风雨,我只希望和她一起安安静静的渡过余生。”李纨何其不幸,遇到一个虎狼相公,她又是何其幸运,能再碰到东阳这样的男人,比起红楼梦中那个看似体面的李宫裁,残歌更欣慰现在的结局,如何会不答应。
黑夜吞噬了光明,七八条人影在屋顶上飞驰,悄无声息的落在稻香村上。窗棂静静地开了,白色袅袅在屋子里弥撒,床上的身影翻动了一下,随即陷入死一般和寂静中。
黑衣人相视点头,一跃而入,刚摸索着到床前,明亮的烛火突然间照得屋子里恍若白昼,轻纱曼动,黑色锦衣划破洁白的帷曼,玉扇轻摇,悠然惬意。
“恭候多时了。”
离都十月的暗涌(二)
黑衣人知道中计了,并不心慌,残歌不好对付是早就知道的事实,这会儿被发现虽然会麻烦一点,对计划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找你,而且还是在今晚?”这个人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可以做到这么准确无误,的确是个问题,人太聪明了不好,太聪明的人留不得。
提起桌上的茶壶,酌出缕缕清香的茶水,慢慢品味,东阳真是细心的人,连这都准备好了,把宫裁交给他也放心了。
浅饮一杯,满口生香:“好茶,可惜你们不早通知我,没给各位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果然不是怕事的主儿,他敢这么无所谓,会不会有埋伏,黑衣人提高了警惕,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杂音,让人更加紧张,连虫子都被堵住口鼻不能鸣叫了么?
“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免得受罪。”气势上绝不能先输了。
“东西?什么东西,不明白你们说什么,不就是没给准备茶水吗,怎生如此小气,说话就颠三倒四起来。”柳眉勾出好看的弧线,茫然不知的询问。
“大家明人不说暗话,少装模作样,今晚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说话间,明恍恍的大刀就向残歌身上招呼。
人未离座,身体稍侧,让过黑衣人的攻击,手中之茶一滴不洒:“如此没有礼貌,险此洒了我上好的嵋山新茶,口渴了说一声,我让你喝就是了,何必动刀子抢呢!显得我是小气之人,给你……”
玉手轻动,茶杯宛转,碧玉般的茶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虹,朝黑衣人袭去。
“躲开,不要接。”苍老的声音紧张的提示,可惜为时已晚,黑衣人挡在胸前的剑被
水“泼”开,偏离了半寸,另一半茶水直袭心脏。
只觉胸前衣衫湿了一片,黑衣人看见同伴眼中失落的眼神,豪无知觉的胸口似乎有涓涓细流涌动,低头一看,渍湿的一片粘稠不知是血还是茶。
半晌,黑衣人带着疑惑砰然倒下,最后都没明白自己胸口的斑驳是何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