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纤弱的黛玉,兰若明的白衣渐渐透明,再透明,伴着晨雾远去,没有人阻挡,没有人欢送,仿佛这一切是必然。
心还是狠狠地疼,她连一点挽留都没有么,是因为自己带着怀中的女子,还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该挽留。可笑,费了千辛万苦救回的人对自己视而不见,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女子却舍得为我牺牲,这就是上苍的捉弄?若是,那么天,你也太狠了。
苍白的身影转身的一刻,不是没有过犹豫,他的身体……雪胜说不再怕他……碧眼和时而出现的蔚蓝,其中一定有什么发生了,与自己有关。此情此景,残歌还是没有勇气将他唤回。
碧彦辰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若明离去的消息,彷徨、无奈,终还是抵不住叫过梅清寒,“给我备马,昨夜一役,二皇子近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你将血玉转交给王爷,告诉他们我去去就回,然后往臣亲王府送信,就说我去了蜀中,找回若明救谷皇。”
梅清寒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碧彦辰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恭亲王大恕,责怪儿子不懂得轻重缓急。
他又如何知道,碧彦辰此去,与军事无关,与风月有隙。
臣亲王府相对安静得多,北茗臣似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说了声“知道”便再无下文。天清气朗,适合体弱之人踏青郊游,皇都的冬天,其实不冷。
“施美人,准备一下,叫上环美人,我们回你们娘家看看吧!”西施、玉环是以侍妾的身份送过来的,称美人也在常理之中。每每听到北茗臣温润的嗓音念出这两个字,西施总忍不住一阵颤抖,她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只是,无论如何努力,她还是把握不住自己。
低着红通通的脸,西施应了一声,开始收拾简要的东西。她们的娘家,当然就是香格里拉了。玉环盯着西施含羞的脸,忍不住想捉弄她:“怎么,入戏啦,我瞧这四皇子也错,不如你假戏真做,跟了他,我们的盟誓也算有了牵连。”
绯霞满天,西施唾了一口:“你怎么也变得和貂蝉那丫头似的伶牙俐齿了,小心歌儿把你嘴巴缝起来。”
“才不会呢,歌儿只会给你做媒来着,一会儿我就告诉她去。”说着跳开了,防备西施真恼了捏她。
刚跳到门口,就狠狠的撞上了什么,回头一看,吓了一跳,竟是北茗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她们的对话他听了多少去,眼波流连,透出小小的担心:“皇子……”
“不防,你们都整理好可以走了吗?”温和得像哥哥一样的语气,玉环也爱,只是如兄妹般的爱。
一见了北茗臣,想起刚才玉环的话,西施哪还敢正眼看他,埋着头低低地走,偏偏这人心细如尘,硬是看出了西施的不自然:“生病了么?”
手抚上额头,冰凉的感觉,即使在冬天,还是觉得舒服。他这一抚不要紧,西施的脸咻地红了,额头自然也开始热起来:“真的有点烫,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
“不……不了……我……臣妾没事儿……不打紧的……”口齿开始不灵敏,越是这样,北茗臣越是觉得她病得严重。
玉环在一边偷笑半日,听得今日不去之语,才忍着笑跑出来圆场:“四皇子有所不知,我们西施啊,是想家想的脸红了。”故意把家字念得含混乱不清,像家又像嫁。
白了玉环一眼,西施连声附和。
终于还是成行了,北茗臣不放心,一路关怀,惹得西施的脸就没恢复过。玉环忍笑也忍得辛苦,香格里拉仿佛好远,怎么也到不了。
冬天,还真是让人动情的季节,只是这些萌芽的情,有多少能经得住低温的考验。
小直莽玉急回家
三人到达香格里拉的时候残歌还在冬眠中,“穿越三原则”再次挂了出来。张龙犹豫着要不要去通知。玉环是跟着残歌多年,这么点儿规矩还是懂的,拉住张龙,回头望向北茗臣,眨吧着大眼睛半征求半传述:“我们还是等等吧!”
嘴角轻扬点头算是同意,玉环顿时觉得,西施看上他还是有道理的,一个皇子,竟然可以静静地等一个平民睡醒了再来见自己。
皇都的冬天全然没有淮城的雪,只是干干的冷,残歌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待她梳洗完,半天就没有了。
大堂永远生意兴隆,以前看起来是那么心喜,此刻只觉得让人烦累:“叫四皇子到竹林来吧!”对着前来禀报的张总,略带鼻音吩咐到。这话说得如此自然,细细品茗却能发现其中的不寻常,她竟然让一个下人去请堂堂皇子到这里见她?
踏入竹林,远远就看见慵懒的白衣铺散落有青竹叶上,眼睛依旧是没睡醒的样子。真是个小猪,永远睡不够。
“歌儿还是老样子,心态平和得如一池静水。”北茗臣眯起看着眼前的景致,心中某个地方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此情此景,羡煞旁人。
“静水还是死水?既然来了,就请坐吧!”茶水点已备下,那傲视天下一切的气魄,让人敬佩。
青竹缠缠,飒飒悠悠,一白一青,对位而坐。
玉手拿出一个小小的青瓷瓶,不足拳头大:“这是‘淬雪紫蓝’的解药,以后你们就不会再怕那毒药,这种药做起来很难,不过以茗臣的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日前的恭亲王府,二琴对坐,眼神之间交流,就这样定下了以身为饵,诱雪胜带着“淬雪紫蓝”前来刺杀。至于解药,有红楼的一众高手,哪还会有制不出来的。
“不过真是没想到我们的四皇子竟然舍得让自己伤成这样。”清茶永远是残歌的最爱,随时都会一杯在手,也算是了却了前世想要的生活。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眼下正西军崔家在蠢蠢欲动,已经将势力发展到边缘三枢,加上齐束态度不明,如果他们再与异族勾结……”如此家国大事,在北茗臣中口说来却如谈论今天天气,儒雅的样子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连语气都是那么轻松。
残歌听着他分析,听着他说着这个国家的未来,手指在环沿缓缓滑过,眼睛盯着手中茶水,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状态。
“七,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数字?”她总是习惯将一些莫明其妙的话来回答毫不相关的问题,可是却总能让人满意。
清雅的对望,手中香茗冒出缕缕热气,“准备什么时候把玉儿接回来?”
伸了个懒腰,拂去身上的枯叶,迎着微风的方向,呼吸风的味道,体味冬的微冷。半天才喃喃开口:“你不觉得他留在王府比较安全吗?”
想想也是,香格里拉虽然高手众多,目标也大,至少暂时恭亲王府还是安全的。
东碧四十八年腊月十五,谷皇颁布旨意:封齐家小姐齐鸢为太子妃。
奇怪的是,始终没有下诏谁才是太子。
东碧四十九年正月初一,新年,谷皇再次下旨,将齐鸢赐婚给北茗逸。婚期定在三月。
依旧没有册封太子。
虽没有明说,但是却有不少官员此时已暗自认定自己的立场。
北茗臣却对这些不以为然,仿佛这些与自己无关。只是偶尔前往宫中和七弟聊天,与谷皇下棋。
东碧四十九年正月十七日,菊山、庆改、龙去中枢长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去世,鉴于谷皇病危,朝堂之中暂时没有将人员派去顶缺,提携了副将暂代职务。
东碧四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离都、并北、小却三中枢长失踪或重病,不能处理日常事务。
看似无章的布置,联系前因后果,却能轻易的发现,这六中枢长原本是倾向四皇子北茗臣或者淑妃,这么一来,相当于北茗臣的势力被削若,受益人可想而知。
再一看六中枢的布局,菊山、小却在东边,龙去在西,庆改、离都南,并北在北,此六城扼皇都之喉,如若发生军变,这将是军家必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