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深深望向半空中渐渐消失的那个似癫似狂的身影,轻轻默叹,心中对这个虽沉默寡言却颇有君子之风的男子又多了几分好感。天帝澹台启微微错愕,目中精光暴闪,沉默半晌,终是叹道:“罢了,罢了,你们儿女之间的纠葛,寡人也不过多干涉。皋陶听令!”
天帝在大婚之时却将婚事推脱,让皋陶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他心中自是恼怒不堪,闻听天帝言语,强忍心中怒气委屈,低声道:“臣听旨。”
澹台启上前一步,握住皋陶双手,歉然道:“寡人当初将帝女许配给伯益之时,有欠考虑,致使长老蒙羞,寡人心中甚是不安,特此封伯益为皂虞候,以西皇山赐之,聊表歉意,可好?”皋陶一怔,忙跪倒在地,惶恐道:“陛下折煞老臣了。”
澹台启摇头道:“该说对不住的是我罢。”众人心中均是大惊,天帝仁厚道义,当真是天下楷模,神情愈发恭敬。
婚事被路人甲从中搅乱,慕瑶仙子得偿所愿,芳心喜悦,偷眼瞧去,路人甲正微笑地看着她,芳心登时如鹿撞,媚眼如丝,红润肌肤吹弹可破,几欲滴出水来。司弈持射日弓站立一旁,见三人俱是皆大欢喜,想起父母血海深仇,暗自咬牙,正欲上前禀报天帝,忽听一个略带焦灼的男子声音远远传来:“臣寒浞,有要事启禀天帝!”
话音刚落,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身躯高大的青衣男子正自踏浪凌波,剑眉星目,英武不凡。路人甲心中一喜,笑道:“寒浞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那唤作寒浞的男子正是三个月前手持帝旨责令纪伯宁之人,路人甲两人年纪相仿,故此惺惺相惜,结为至交好友。见路人甲在侧,寒浞也是十分惊喜,不过似乎有急事,朝路人甲一笑,歉然道:“路兄,此间事了,你我去小酌一番,如何?”
路人甲明白寒浞处境,颔首微笑。众人心中微觉惊诧,寒浞乃天帝近臣,一向代天帝巡视天下,与众长老权贵自然是相交甚笃,不过他在人前素来是镇定自若,风急火燎之状极为难得,瞧见他眼中掩饰不住的焦灼之意,不禁暗自皱眉:“难道四荒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么?”
澹台启皱眉道:“寒浞,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寒浞悚然一惊,忙顺敛气息,呼吸稍稍平缓,恭声道:“启禀陛下,臣......”抬眼望了望众人,犹豫不决。纪伯宁见状,躬身道:“陛下,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姬威灵、匡岩等人一一抱拳,皆寻了个理由先行回避。
澹台启摆了摆手,不悦道:“尔等乃寡人子民,有何需要避讳的?”示意寒浞继续说下去,寒浞道:“陛下,黄河近日来突然接连泛滥,决堤肆虐,淹没村庄城镇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长此以往,民心必定大乱,该如何安抚赈灾,还请陛下裁决。”
“黄河水灾?”众人心中骇然,数百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向天帝。
澹台启吃了一惊,一改平日雍容自若模样,急声道:“为何会这样?黄河水伯冯夷呢?”
寒浞道:“臣听闻黄河水患之后,径直去了水伯的九曲宫,想同水伯商量对策,谁知九曲宫除了侍卫、婢女之外,空无一人。”
澹台启面色微变,沉吟半晌,忽地一声低喝道:“北帝使者何在?”
“臣在。”一个灰衣老者自人群中闪出,躬身恭敬道。
澹台启道:“兹事体大,叶长老,你速速回北荒,将黄河水患一事告于北帝,让他尽快做出对策,寡人自会遣人前往黄河协助。”叶长老恭声应诺,身影微动,倏地消失在人群中。
澹台启虎目缓缓在人群中扫视一番,沉声道:“眼下黄河水患,民不聊生,何人肯为寡人排忧解难?”
众人迟疑不定,黄河乃北荒属地,北帝当康乃一介莽夫,脾气暴躁,修为极是高深,若是其他三荒之人领旨前去赈灾安抚,处境自是十分尴尬,因此就算是天帝下令,仍是无人接这个差事。
澹台启微微有些失望,皱眉道:“难道没人肯去么?”众人脸上露出尴尬惭愧之色,司弈冷哼一声,鄙夷地翻了翻白眼,上前一步道:“陛下,小民愿意前往北荒黄河。”路人甲微笑道:“小民亦愿同去。”
众人见有人肯出头,压力顿时骤减,纷纷出了口气,悄悄擦拭额头汗珠。纪伯宁面无表情,枯瘦双手插于宽大拢袖之中,目中精光暴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澹台启见领旨之人乃司弈与路人甲,欣慰笑道:“少年英雄,果然胆识过人。寒浞!”
寒浞一凛,躬身道:“臣在!”
澹台启道:“你和陶唐侯、宗布侯、皂虞候一道前往北荒,治理水患,若有人阻挠,可先行拿下!另务必寻到黄河水伯,若此事乃水伯所为,可将其擒往天帝山!”眉头微皱,又道:“水伯修为极高,位列四荒十神之一,你们若力有不逮,可持天帝令去少阳城寻找后土真神勾龙,让他助你们一臂之力!”从怀中摸出一枚黝黑令牌,面色凝重,交给寒浞。
寒浞躬身道:“臣遵旨。”澹台启微微颔首,盯着澹台雅道:“小雅,寡人要回天帝山,你......”
澹台雅美目瞥去,路人甲正微笑地看着她,娇靥晕红,低声道:“傻蛋,那水伯素来凶神恶煞,此去北荒,你一定要小心。”路人甲怔道:“姐姐不陪我一起去么?”心中微微失落,但转念想到此行有司弈、伯益和寒浞为伴,澹台雅一个女子,未免不太方便,登时释然。
澹台雅俏脸微红,咯咯笑道:“小傻蛋,姐姐回帝女山啦!”
路人甲笑道:“等我上帝女山之时,便是姐姐婚嫁之日!”手指在她掌心微微一挠,澹台雅登时如遭电击,一股暖流倏地自小腹燃起,麻痒难当,眼波似醉,娇媚难言,当着众人的面偷偷调情,饶是她素来大胆妄为,此刻也羞赧不已。美目瞧去,澹台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嗔道:“大哥......”
软糯声音娇媚入骨,众人只觉全身似被万千虫蚁爬过,恨不得将心挖出来,澹台启笑道:“好了好了,你跟着寡人回去罢!”说着,对皋陶歉然道:“若是皂虞候看上哪家小姐,寡人亲自为他保媒,如何?”
皋陶受宠若惊地道:“臣不胜惶恐。”
澹台启微微一笑,嘴唇翕动,口中念念有词,十指轻舞,蓦地白光闪现,“嘙嘙”破空之声传来,身前倏地显现出一只巨大怪兽,双翼羽翅五彩斑斓,双爪如钩,目若铜铃,喙尖如刺,粗大尾巴不住摇摆,冷冷地盯着众人,嘴中呜咽出声。
“破风!”纪伯宁与姬威灵对视一眼,躬身道:“臣恭送陛下。”
“臣恭送陛下!”众人齐齐喝道。
澹台启轻轻颔首,破风兽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巨翼招展,倏地冲天而起。澹台雅将鸣蛇解印,斜坐在鸣蛇背上,更显身材丰盈,桃腮晕红,如秋水般的明眸脉脉地看着路人甲,红唇翕张,低声道:“傻弟弟,姐姐走啦!”
路人甲心中诸多不舍,四年初见,便是匆匆离别,强作笑颜道:“姐姐一路小心。”澹台启美目微红,轻轻颔首,纤手抚着鸣蛇头颅,低声道:“鸣儿,走罢!”鸣蛇倨傲地看了眼路人甲,双翼拍打声中,追随澹台启而去。澹台雅娇俏身影随风而起,衣襟飘飘,一绺如丝缎般的长发飞瀑般飘洒下来,似仙女般绝世,路人甲竟有些痴了。
司弈感受到他念力急剧波动,不禁好笑道:“他奶奶的,这小子这般失态可不常见。”转念想到庆昭对路人甲的一番痴情,不禁眉头一皱,道:“人都走了,你还待望眼欲穿么?”路人甲怔忡回神,尴尬一笑,对寒浞道:“天帝让我们去往北荒,我们何时动身?”
寒浞沉思片刻,道:“路兄,在下还有一桩要事需要处理,三日之后,你我在北荒孟津城汇合,如何?”
路人甲颔首道:“兄台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路人甲的,但说无妨。”寒浞笑道:“多谢。”向众人拱了拱手,足尖疾点,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界之中。
司弈眉头微皱,冷冷地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番,待看见如老僧入定的纪伯宁,双眸之中涌现无尽怒火,真气蓬然鼓舞,念力急剧波动,射日神弓铿然龙吟。纪伯宁身躯微震,双目倏地睁开,亮起一道冷冽的电芒,朝司弈看去。路人甲知晓司弈心中所想,传音道:“大弈,敌众我寡,切不可轻举妄动。”
司弈冷哼一声,气息缓缓收敛,冷冷道:“小甲,我们走罢!”正欲召唤穷奇,忽听纪伯宁淡淡道:“家门不幸,竟生出司弈这等逆臣贼子,搅乱南荒,不得安庆,今日老夫在此清理门户,还请大长老行个方便。”
PS: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耽误更新了。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