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司弈和伯益大惊,疑惑地盯着雪苑仙子,皱眉道:“什么郡主?”
雪苑仙子冷冷道:“路公子,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忒丰富了罢?这什么九曲郡主身份太过尊贵,本仙子可担当不起。”
伯益惊魂稍定,挠了挠头,笑道:“是啊,路兄,来此之前雪苑仙子不是说她的父母在水患之中丧生,她要来找寻水伯报仇的么?”司弈则是对路人甲信任莫名,闻言冷冷瞧着雪苑仙子。
路人甲不置可否,背负双手,环视厅堂,目光定格在那根玉柱上,淡淡道:“虽说南荒北荒素来多水,但以大弈之能,尚不能在水中将武功魔法尽数施展,反观雪苑仙子,摄魂夺魄之术运用自如,若不是长住水底,又怎能修得如此能耐?”
伯益摇头道:“或许,仙子阴属真气强于司弈兄也说不定。”雪苑仙子垂首低眉,默然不语。
路人甲又道:“或许单从这件事来说,我纯属臆断。可四荒素有传言:黄河九曲,绵折钩沉。若不是长住黄河水底,又怎能对地形如此熟络?最为诡异的是,我方才在九曲宫门外擒住那龙兵头领之时,他宁死不屈,雪苑仙子突然出现后,他即刻便同意叫开城门。”说着,似笑非笑地瞧了眼雪苑仙子。
伯益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忽又觉不妥,急切地盯着雪苑仙子,神思恍惚道:“仙子,这是真的么?”痴情一片,显露无疑,路人甲轻轻默叹。
雪苑仙子目光如灼,凝视路人甲片刻,忽地轻拍纤手,嫣然一笑,道:“怪不得四荒人人都说新近崛起的陶唐侯智勇双全,先前我还有所不屑,今日一看,果真是名不虚传。小女子拜服啦!”
此言一出,便是承认了自己乃九华郡主。伯益面色剧变,忽觉心中隐隐刺痛,苦涩烦闷,一时间惊愕、愤怒、伤心百味陈杂,怔怔盯着冷笑不语的雪苑仙子,茫然凄楚。
司弈大怒,冷笑道:“果然是蛇蝎毒妇。”想起那夜在畴华国王宫之中遭遇的冷月仙子,心中惊怒欲盛,怒发冲冠,正欲动手,忽觉肩膀一沉,已被路人甲按住,皱眉道:“小甲,怎么了?”
路人甲苦笑道:“徒劳而已,你我三人都中了仙子的计谋了。”
司弈大惊,急忙运行周身真气,却只觉真气念力如被抽丝剥茧般丝丝褪去,丹田之内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往日充沛丰盈的感觉,浑身酸软乏力,又惊又怒,长眉一挑,喝骂道:“妖女,你......”
路人甲叹道:“想来方才我们进得楼阁之时,那曲调之中颇有古怪。”
雪苑仙子咯咯笑道:“陶唐侯啊陶唐侯,本郡主当真是愈来愈喜欢你啦!”美目流转,轻掩红唇道:“不错,这曲子叫做‘咒天安魂曲’,只须听上一听,不消半个时辰,周身念力真气便如泥入汪洋,荡然无存啦!”
路人甲微笑道:“‘咒天安魂曲?’好名字。”瞧了眼正自黯然伤神的伯益,叹道:“郡主厚爱,在下可担当不起。我们三人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又何必设下如此毒计?”
“无冤无仇?”雪苑仙子轻哼一声,冷笑道,“你们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我爹爹,这还叫做无冤无仇么?”
路人甲摇头道:“郡主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请水伯前往天帝山,清者自清,若黄河水患与水伯当真无关,天帝仁和敦厚,自然不会为难与他。”司弈冷笑道:“黄河水灾,淹死百姓无数,若说与水伯没一点干系,怕是烂木头都会笑得开花!”
雪苑仙子眉尖微蹙,冷冷道:“黄河水灾自有隐情,却也不能对你们说道。等我爹爹将此事查明,自会还天下一个公道,也不须你们来指手画脚。”说着,皓腕微扬,一道真气霍然飞舞,正中厅堂玉柱。“哐啷!”轰然巨响,玉柱中央凹起一片,三人所立之地登时裂开一条长约五六丈的裂缝,如鲸吸长川,三人身影顿时被吸了进去,待得人影消逝,忽地吱呀巨响,又悠然合上,仿佛一切都为发生过般。
司弈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不好!”路人甲屏息凝神,拉过兀自怔忡的伯益,沉声道:“大弈,小心!”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万般幻彩斑斓忽地消失,迎来无边黑暗,三人身影急速下坠,“咚”地巨响连连,浑身骨头如散了架般,疼痛难忍,路人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摸着屁股骂道:“他奶奶的,这郡主未免也太狠了,这么高,亏得小爷命大,没被摔死!”声音寂寥回荡,绵延不绝,终至消寂无音,却是无人应答,想来雪苑仙子已经走远。
抬眼望去,漆黑如墨,依稀可见四周玄铁冰石环绕,寒气袭人,冰冷彻骨,不多时,三人眉须洁白,虽有真气护体,却仍是簌簌发抖不已。司弈怒骂道:“他奶奶的,这个妖女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何用意?”
路人甲思忖片刻,道:“或许黄河水灾真的与水伯无关,雪苑仙子把我们三个关在密室,就是想多给水伯争取点时间。”
司弈眉头一挑,冷笑道:“但愿如此。”扭头瞧去,伯益颓然呆坐在地,愁眉苦脸,怔忡不语,皱眉道:“伯益兄,那妖女心肠恁地歹毒,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伯益仍是呆呆望着密室顶部,沉默不语,如石雕铁铸。
路人甲心中愧疚,伯益与澹台雅大婚之时,自己前去抢亲,将他盛大婚礼搅得乱七八糟,如今他放解开心结,对雪苑仙子一见钟情,不曾想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真是情意多舛,瞧着他颓废模样,不忍道:“雪苑仙子隐瞒自己身份,毕竟是为了水伯着想。若是她真是心肠歹毒之人,方才在楼阁里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便是杀害我们的最佳时机,但她只是将我们囚禁于此。想来等水伯将水患之事查明之后,我们也就能出去了。”
伯益一怔,细细回味一路行来的情景,蓦地豁然开朗,狂喜不胜,霍然起身兴奋叫道:“定是如此!定是如此!”想起自己对她的无解,不禁心有愧疚。
司弈见他心结解开,也是笑道:“天帝曾言道,若你看中哪家姑娘,他亲自为你提亲,想来兄台抱得美人归之时,必不远矣。”
伯益心中抑郁尽数消散,眉飞色舞道:“还要多谢两位兄台鼎力相助呢!”说着,竟朝路人甲两人深深一揖。
路人甲吓了一跳,忙出手扶起他,笑道:“伯益兄太见外了。”
司弈低头思忖片刻,笑道:“什么路兄,伯益兄,司弈兄的,这样称呼未免太过见外,不如我们结拜罢!”
路人甲和伯益相视对望一眼,均是大喜,异口同声道:“正该如此!”
三人当即跪倒在地,神色恭谨,伯益年纪最大,司弈次之,再加上路人甲曾称滕辰之为大哥,因此伯益依次顺序排行第二,司弈第三,路人甲排在最末。结拜完毕,三人皆是喜庆不已,面面相觑,纷纷开怀大笑。路人甲笑道:“不曾想我们竟在囚困之时结拜,这密室当真别有一番趣味。”
司弈嘿然道:“等我们出去,必定要将九曲宫搅它个天翻地覆,单单留下这密室。”话音未落,感觉自己丹田之内似有异动,初时如嫩芽破土而出,细流涓涓,继而忽如狂风骤雨,倏地一股疏离已久的气息将丹田之内充盈,缭绕缠绵,浑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劲道,神采奕奕,不禁大喜道:“他奶奶的,真气又回来啦!”双掌轰然拍出,一股雄浑真气绵延而出,如蛟龙怒舞,狂吼着撞向四周玄铁冰石。
“轰隆”巨响,地动山摇,尘土簌簌。路人甲也是一喜,真气默运,如深海汪洋般肆虐全身,充斥奇经八脉,说不出的温和畅快,不禁喜上眉梢。伯益真气运行片刻,伸手触摸玄铁冰石。冰石寒气涔涔,普一触手,一股冷冽无匹的气息顺着指尖倏地袭遍全身,急忙倒退几步,止住身形,皱眉道:“这冰石好生古怪,寒意冷森,怕是只比那黄泉之水稍逊。”
路人甲思忖片刻,道:“九曲宫深在黄河水底,这密室又在九曲宫地下,常年海水浸透,焉有不寒之理?我们若想从这里逃脱,还须得从密室顶部想办法。”说着,双眼轻阖,真气蓬然鼓舞,洒然四射,强大念力登时布满密室,细细搜寻着密室之内玄铁冰石的裂缝,片刻之后,摇头苦笑道:“果真不愧为密室,密不透风。”
司弈道:“我们掉下来的那个地方也没有么?”
路人甲叹道:“那道裂缝极其细微,除非用东荒族魔法‘炽光眼’才能勉强瞧出一丁点裂痕。若要从那里打开缺口,不啻于登天。”
司弈眉头一皱,恨恨地道:“他奶奶的,小爷偏就不信了!”真气蓬然鼓舞,萦绕于双掌,倏地轰然拍出,雄浑真气如怒海狂涛,滔滔不绝地向上席卷而去。“轰隆隆”,火星四射,震耳欲聋,密室顶部如被千柄巨捶撞击,铿然龙吟不休,却仍是毫无半点破裂之象。
司弈双目圆睁,不甘道:“这密室当真难缠的紧。若是滕大侠在此,我们几个合力,兴许能撞开一个窟窿!”
“合力?”路人甲一怔,蓦地狂喜叫道:“我有主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