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恼火的瞪着挡在身前的两个男人,捂紧了口袋,口袋里有二百块钱,她一个月的零花钱,这些人是想干嘛?打劫她这个穷光蛋吗?
死也不会给的!哼~
“喂,钱交出来,不然揍你!”男人扬扬拳头,凶神恶煞。
三春缩着脑袋,往后退:“我,我没钱……”退了一步,领子被揪起。
“你还想不想在学校里呆了,听我们的话,把钱交出来,包你没事,以后有我们兄弟罩你!”
谁要你罩哦!神经病,三春眼四下溜着,想找机会逃掉,这个是一个巷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两个垃圾给瞄上了,跟在她后面,直到经过这条死巷子堵住了她。
钱肯定不能给,给了,她跟外婆这一个月吃什么?
摇头,几乎要哭:“我真的没钱的,我一个穷学生哪里有钱啊。”没处可退了,好害怕,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会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又是礼拜六,七月的热辣天气,外面几乎熔炉一般,外面根本没有人行走,更不会有人注意在这个偏僻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难道真的要把钱给他们吗?不甘心,这是自己顶着酷热辛苦打工来的生活费,想想都觉得肉疼。
“喂!臭丫头,速度点,钱交出来,真的欠揍啊你!”
三春支支吾吾靠着墙角,手往口袋里伸去,两个男人盯着她伸进口袋里的手,她却猛地跳起来,狠狠撞倒最前的人,往外跑去。
跑了几步,头皮猛的被扯住,她啊的叫了一声,手往头上摸去,辫子被人从后脑勺揪住用力一拖,立刻跌了下来,头磕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痛的眼冒金星,抱着头半天叫不出来。
一只脚踹在她后背上,钝钝的痛,三春瞠大眼闷哼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皮鞋更急更快的落在她的后背上,夹杂着铁棍落在身上的噗噗声。
死死抱着头,蜷在地上,发出一两声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给!就不给!死也不给!
“大哥,这丫头真是倔,看我的!”伸手揪住她的后领,用力一拉,‘撕拉’布帛破裂的声音,触目惊心。
浅蓝色的衬衣被唰的撕破,露出里面年轻的身体。
男人嘿嘿淫笑起来:“大哥,这丫头丑是丑了点,身上倒是白的很。”
三春只觉后背一凉!尖叫一声,一下爬坐起来,往墙角里缩去,后背的皮肤刮着生硬粗粝的墙壁,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
不要!
抖抖簌簌掏出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币:“钱,钱,给!”握在掌心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心里祈求,走吧!都走吧,钱给你们!不要撕我的衣服……我才十七岁。
男人摸着下巴,踢开那团纸币:“嘿嘿,你给我,我现在倒不想要了,你陪我玩玩,我就放你走。”
“不要!”
伸手胡乱扑打,男人躲不及,被她甩了一巴掌。
男人瞪着眼,气的下颚抖动,揪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扬起脸,啪,啪,狠狠甩了十几个巴掌才止住手。
脸颊渐渐拱起,痛到麻木,脑袋里噪哄哄一片,耳边只听撕拉撕拉衣服被扯碎的声音,不要,她不要被强暴,小声的哭泣,一声一声,绝望的几乎要立刻死去。
“吵死了!”又是几个耳光甩了过来,哭声没有停歇,嘤嘤的泣声,无助惊恐。
“大哥,你先来吧,嘿嘿。”挡在脸上的阴影离开,接着有人一下坐在她小腹上,腹腔猛地受到重压,三春痛苦的皱起肿的不成人形的脸。
“喂,你们在干什么?”懒懒的声音在巷子口响起,随意倚着巷口的墙壁上,修长的身形遮住大半照进巷子的阳光,整个人背着光,像是长了一双光晕的翅膀。
三春艰难的坳起头看去,有,有人来救她了吗?
“不要多管闲事,滚开!”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男人走了过去,挥挥拳头。
轻轻巧巧接过挥过来的拳头,身形微动,男人连着他的拳头呼啦一下飞了出去,撞倒对面街道上的电线杆上,发出一声巨响,身体动了动,趴在地上再没起来。
“你是谁?”腹上的重量一轻,大哥站起身,声音微颤,带着恐惧。
少年扭头左右看了看,无声笑:“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干什么坏事,都没人会知道。”
默不出声,尺把长的弹簧刀刺了过去,大哥冷汗津津看着少年若无其事夹住那片薄薄的刀片,双指轻扭,刀片‘咔’一声,折成两半,丢在地上,像个笑话。
“你……”张大嘴惊恐看着少年嘴里的森冷的獠牙,眼珠几乎要脱出眼眶,“你,你不是人类……”
“你,知道太多了。”眼眸碧色渗人,反手一转,刀柄没入颈边跳动不息动脉,无声无息。
少年蹲下身,看她,突然笑了出来:“噗!怎么长的跟个猪头似的,好丑,跟你打听件事,你知道这里附近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单独住的,好想也不是,对,跟她外婆一起住的,叫戴,戴什么?网络,算了,你还好吧?”
努力出声,话到嘴边像呜咽:“还,还好……”抓紧身上仅剩的几个布片,扶着墙勉强坐起来,低着头擦脸,嘴角的血滴在破烂的布料上。“谢谢你救我。”
“嗯,不客气,”男孩轻快的说,“你要不要赶紧离开这里,那两个人,我不小心杀死了。”
“死了!”三春惊愕的抬头,他说的好像不是杀了两个人,而是切瓜切菜一样轻松,顿生寒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少年见她站了起来,往巷口走去:“我走啦,猪头,拜拜。”
“拜,拜拜。”三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勉力睁着眼想看清,眼睛肿的合成一条缝,视线满是模糊。
可惜,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名字也忘记问了……
胡同前有卖鸡蛋饼的,买了两个,自己吃一个,给外婆带一个,买的人还挺多,三春捂着肚子排队,她这个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吓一跳。
咬口热呼呼的饼子,一口调料味,天天吃这个都吃腻了,不吃这个又吃什么呢?口袋里皱巴巴的几百块安安稳稳躺在那里。
还好,还好,不幸中的大幸。
三春家的房子是那种五十年代的老楼房,上下两层,二楼有阳台,墙壁上刷的白石灰,年代太久,雨水侵蚀白色的墙壁被刷洗成灰白发黑的颜色,爬山虎爬满了墙,一片葱郁。
这一片几乎都是这种老式的楼房,也有人买了房子住出去,旧房子租给别人的,三春也想把家里空余的房间租出去,多份收入,但是来看房子的人一看她家有个老年痴呆的外婆,都打了退堂鼓,不看房子了,房子自然也租不出去了。
最近政府发出通知说这一片的旧房子都要拆迁,政府会补助多少钱云云的,至于是多少钱具体数字还没出来,政府还在商议。
邻居街坊间议论纷纷,不出到满意的数字他们决计不会搬出去,三春一点也不想搬出去这套老楼房,这套房子还是外婆的妈妈留给外婆的,年代老了去了,再说房子拆了,他们住哪?就算钱到手了,还要买房子,一时半会的到哪买合适的房子,三春虽然才十八岁,这事她也考虑好了,就是不管怎么样,她是决不会搬出去住的,她要做钉子户!!
掏出钥匙开门,钥匙拧了几下哒的声,锁开了,推了推门推不动,三春有些无奈外婆又把桌子抵在门后了,扯开嗓子喊了几声,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到是把邻居喊出来了,从窗户探出脑袋说道:“三春,你外婆又把你关在门外了啊,这老太太真是的。”说完从屋里出来,两个人使劲往里推,才把门推了开,三春一欠身:“谢谢马伯伯。”
老马摆摆手笑道:“街坊邻居的,说什么谢谢,应该的,应该的,咦,丫头,你的脸怎么了?这身上怎么回事?打架了?”
尴尬的摆手:“摔,摔了一跤,没,没看路。”
“走路小心啊,这摔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去医院看看。”
“嗯,一会就去,谢谢马伯伯!”
飞快的跑进家里,几个房间一阵寻找,楼下没有,再跑楼上,外婆光着腿坐在地上,地板上湿漉漉一片,一阵尿骚味,三春叹口气,把老人扶上凳子,找来干净衣裤换上,收拾干净地上。干好这些,买的饼子已经半凉了,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微波炉是三春从二手市场买的,才一百多,淘汰的旧款,又没坏还蛮好用的。
喂好外婆吃完早饭,再给外婆洗好手脸,已经快十点,又累又困,站着都能睡过去,调好闹钟。
明天上午八点还要去广场那边发传单,整个暑假要打三分工,开学的学费才能赚够,外婆的补助金只够生活开支,学费还要自己去挣。
上了床一秒的功夫就睡过去,三春睡觉有个毛病,也不算是毛病,只要睡着就做梦,梦里的情境是稀奇古怪,平时想都想不到的事,都会梦到,醒来后浑身都累,去看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给了几瓶药水,喝了一回心里像揣着个兔子,跳的特别快,跟做了贼似的,再也没喝过,扔路边垃圾桶了。
睡到闹钟响起,刷牙洗脸,给外婆做饭,饭做好,喂好外婆,自己扒拉几口,拎着包直奔西街广场,传单是某个化妆品店搞促销找的这些工读生,三个女孩子各自找了地方向过往的行人发这些纸片,三春举着传单,笑的脸都僵了,还剩几张没发完了,趁没人注意,随手忘垃圾桶里一塞完事,领了钱,其余两个女孩说要一起去晚饭,三春摇摇头说她不去,晚了回去没公交车,打车太贵了,挥手说了再见,往公交站走去,公交车上人不多,已经十二点多了。
一路晃晃悠悠到家,外婆早已经睡了,自己吃了点剩饭赶紧上床睡觉,夜里好要去便利店值夜班,十一点到七点,三春十点就要起床,迟到了这个月的奖金就没了。
下了班往家赶,走到胡同口就见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对着这边的房子指指点点,周围邻居围成一团,走进一问,原来那些男人是某家房地产的几个大小头目过来看地皮的,三春扫了眼就回家了,她现在困的很只想睡觉,其他什么都不想。
下午没有工可打,也就放了心睡,闹钟也不要设,睡的正香,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三春家的门是那种木头包着铁皮的大门,敲起来砰砰的闷响,睡的好好的被吵醒,三春心烦气躁开了门,还没看清门外是谁,敲门的人滑的像鱼般闪了进来,三春一看不认识啊,推销保险的?
便没了好口气:“你谁啊,有事吗?没事出去。”睡的好好的被这一吵,太痛苦了,头疼的快裂开一样。
男人穿的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歉意的笑笑递上自己的名片:“我是某某房地产公司的,你们家大人呢?”
三春有些不耐烦:“我们家没大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想收购这里的地皮,当然我们会按照地皮的市场值给出相应的价钱,这点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少一分。”
“咦,不是说是政府收购吗?怎么落实到个人了?”
“我们就是政府指派的房产公司,如果小姐同意将脚下这块地皮卖给我们,就打电话告诉我声,名片上有手机号,不打扰你休息,回见。”说完,笑笑把门带上出去了。
觉得无聊,回了房间,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起自己来,越看越觉得自己长的蹉。
腿怎么这么短呢,腰好粗哦,再长高点就好了,后背大片大片的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退,手一碰,痛的要跳起来,脸上的浮肿消了些,拔拔头发,遮住脸颊,挡住那些青紫。
要说戴三春身上有让人觉得惊艳的东西,就是她的眼睛了,不是黑色,也不是褐色,而是深蓝色,就像是混沌未明的天色,天色微明前的黑色夹杂着旭日初升的那抹碧蓝,极深极深的蓝色。
不止一个人问戴三春是不是混血儿,戴三春心想有长我这样的混血儿吗?个子又不高,皮肤又不白,鼻子两侧满是雀斑,鼻子还塌,五官一点都不立体,半分混血美人的风韵也见不着。这是小的时候,人家知道不是的也就走了。
上了高中就没人问她是不是混血了,问她是不是戴了美瞳,在哪买的,颜色这么好看,戴三春回道:“戴氏祖产,仅此一双,别地没有。”再问就懒的说了,就当戴的美瞳好了。
终于选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凉鞋是商场打折的时候去买的,给外婆也买了双穿在脚上,往床上一趴,长长叹口气,又要上学,她总想去把名字改了,三春,三春,真是难听死了,尤其是男生太讨厌了,居然叫她戴三蠢,讨厌……
开学这天,同学间两个月没见自然是凑到一起说话,三春跟要好的女生去小卖部买水喝,回来就见自己课桌上画了三只猪,旁边用白色粉笔写看几个字,三蠢猪。
戴三春当即火了,桌子一拍站在讲台上厉声问道谁画的,那个男生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嬉笑着说他画的,怎么了,卷毛猪?
戴三春手上的饮料瓶子就招呼过去了,‘砰’一下砸在男生脑门上,刚好老师进来见了这一幕,两个人都被罚写了检讨,站了走廊,两个人是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顺眼。
放学回家,两个人居然顺路,男生骑着自行车,冲三春大声喊了句:“戴三春,卷毛猪,丑八怪!”骑着车呼的声窜出老远,戴三春气呼呼骂了句神经病上了公交站台,想想就冒火,总是跟她过不去,她又没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