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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末裔铁骑

就在皇家贵族学院里三大家族激斗的紧张时刻,让我们暂时把时间定格在枪响时分。将视线拉远,向北,向北,再向东,一直到达东方帝国西北的边境线地带。

日后叱诧风云的辉夜王司徒晴辉,此时已经带领着他的五千辰生军穿过了国境线,踏上了严寒的北方走廊的征程。

自朱禁城出发,五千零八十人的辰生军已经出现了近百人的战斗减员。但是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前苍龙军战士来说,战死沙场是早有的觉悟。可是新生的苍龙将军晴辉,还是不禁担忧,自己能否带领这支部队到达西方帝国,即使到达,还能剩下多少有生力量,去完成太妃王的使命呢。

抵达国境线之初,虽然凭借己方斥候部队的出色侦察能力,成功窃取了白虎军的国境布防图,顺利而隐秘地越过了国境线。但或许是因为太过顺利了,出了国境的辰生军稍一放松警惕,就与朱雀军的前线斥候不期而遇。

朱雀军的战斗力果然名不虚传,近百人的辰生军殿后战士将生命永远留在了国境线上,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若不是朱雀军将主要的战斗注意力放在野蛮人军队的动向上,辰生军的生死存亡还未可知。

为了轻装简行,迅速摆脱朱雀军的追击,不得已,晴辉下令抛弃了大量辎重,包括重甲,长兵器,部分粮食草料甚至饮水。其实依靠随身携带的补给,原本就不可能支撑到目的地西方帝国的东北联邦。原计划中就必须依靠沿途南下劫掠野蛮人部落群北部边缘的零散村落来补充食物和饮水。只是摆脱朱雀军逃亡战中的损失使得眼下的劫掠变得更加迫切。

不得已,今夜,晴辉冒险纵深南下,袭击一个较为富足的野蛮人部落村,以期劫掠更多的收获。但这个村子的人口多,防卫战斗力也较强。这本身就是一次冒险,而武器的不足更使得其中的风险雪上加霜。战略和战术成为制胜的关键。

时机方面,皇朝军队若主动进攻野蛮人,多会选择夜袭。原因是野蛮人部落主要以狩猎和放牧为生,不事耕种,饮食结构以肉和奶为主,几乎没有绿色蔬菜和水果,而且可能是由于烹饪水平的落后,野蛮人一般不吃动物的内脏。这使得身体缺乏相应营养成分的野蛮人士兵普遍患有夜盲症。而兵精粮足的皇朝军队,和先前一直生活在森林里的辰生军则没有这样的问题。

战法为快攻快撤。野蛮人的部落村其实就是草房和帐篷的集聚地,内陆的部落甚至没有任何守卫工事,而在这边境上的部落,也不过是用木头和兽骨搭建的一圈栅栏,不用攻城,突入村落并不困难。杀进之后动作要快,劫走物资迅速撤离,不可恋战。因为野蛮人繁殖力强,且几乎是全民皆兵,开战不久,村落里所有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不管手上有没有家伙,都会冲上来围攻,没有任何战法可言,纯粹的人海战术叫人招架不住。

有效的进攻手段是火攻。野蛮人知道自己夜盲的弱点,所以村落外围的防御栅栏上插满了火把,照得灯火通明。然而野蛮人的建筑材料原始,加上气候干燥几乎都是一点就着的房子。

综上,以劫掠为目的夜间快袭火攻,讲求的是战斗流程的控制,和兵种间的配合。

进攻前,晴辉配置四个大队,分别承担突击,掠杀,策应和殿后任务。突击大队为轻骑兵,一马当先,依靠骑兵的冲击力,突入村落为猎杀大队打开通道,并在之后的战斗过程中负责冲散野蛮人有组织成群队的反击。掠杀大队随后跟进,这是晴辉针对劫掠野蛮人村落独创的战斗单位,掠杀大队一旦进入村庄,即四散开来,以三人为一伙展开行动。一伙中由杀人者、搜掠者、纵火者三人组成,以负责抢夺物资的搜掠者为中心,杀人者时刻护卫搜掠者,手持砍刀,凡有敌人靠近妨碍搜掠者,杀之。而一旦搜掠者清空一间屋子,纵火者随即焚之。这样的分工配合使得掠杀大队的效率极高,纵火者的行动更是一种标记,使得每一伙搜刮的屋子绝不会重复。正可谓——疾风过处,片甲不留,焚之焦土,寸草不生。

除了分工配合,晴辉部队的另一高招是兵种变换。当突击和掠杀两个大队行动中时,殿后大队会加入到策应任务中,策应大队以二比一配置弓步兵和弓骑兵,平均分成八个中队分散配置在村落外围的八个象限上定点狙杀试图逃出村落的野蛮人,其中村落入口会重兵配置两个中队,而留白的那个象限正是兵法上包围战中强调的——留一缺。与此同时,由枪盾兵组成的殿后大队则在策应弓兵狙杀点之间的地带巡防,弥补弓兵近战上的不足,并重点关照留缺处逃出来的野蛮人。相辅相成的目的和结果是保证没有一个野蛮人能够在战斗结束之前逃出去,不放过任何一个活口有机会向其他部落通风报信。

当掠杀大队搜刮完了村子里的所有物资,每一处草房帐篷都被点燃既是信号。此时,突击大队会将胯下的战马换给掠杀大队,使背负战利品的后者迅速撤离战场。随后剩下的三支大队将会合兵一处,按照策应弓兵,弃马骑兵,殿后枪盾兵的先后顺序,有组织地撤退。不同武器兵种间的互补配合,扬长避短,可以有效地击退野蛮人单一冲杀的追击,减少伤亡。甚至对于人口较少的小村,可以完成屠村的任务。

凌晨,随着晴辉的一身令下,一左一右两名弓骑兵同时搭弓上箭,弓弦响处,野蛮人部落村入口处左右两个瞭望塔上的哨兵同时应声坠入。

突击骑兵当先冲阵,掠杀对随后跟进,与此同时策应弓兵和枪盾兵向两翼展开。司徒晴辉则亲领剩余大队人马原地掠阵。

——今夜,希望也有一个好收成。

然而。

进攻开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声尖锐的啸哨声,将司徒晴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

声音来自一名哨骑兵,将警示哨绑在箭头上,向空中射出,气流急速冲击哨管,能够发出尖锐而持久的啸哨声,响度并不大,但是音频很高,在寂静的夜空中能够立刻引起指挥将领的警觉。

带着十人的亲卫小队,晴辉一冲进村子,就立马感到了气氛不对——根本没有厮杀声。策马来到突击大队长的身边,晴辉着急地问道:“报告情况!”

“将军,我们没有遭到任何抵抗,掠杀队没搜到一袋食物,没撞见一个人。这是一座空村!”

直觉告诉晴辉,大事不妙,难道说这是一个圈套?就凭那些野蛮人?布陷阱、打埋伏他们会吗?

“报~”一名弓步兵疾步跑到晴辉的面前:“将军,瞭望塔上射下的两个野蛮人,他们的后颈上都有骷髅叉的烙印。”

“什么?”晴辉大惊。

骷髅的图案下面加个叉,或用两根骨头,或用两把弯刀等组成的交叉图案。这在欧罗巴大陆,是通用的海盗标记。可是在缺乏航海技术,全民强盗的野蛮人这里,显然没有海盗的概念。但是根据一路来的见闻和跟辰生军将士的学习,晴辉清楚地知道,骷髅叉的烙印在野蛮人中只是简单地代表死刑犯。

那么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个圈套了。

处变不惊是身为一名将领的基本素质。并没有慌忙地下达任何仓促的命令。晴辉俯下身子用耳朵紧贴地面。既然这个村子是陷阱,那么埋伏又在哪里呢?

虽然四周充斥着自家辰生军的马蹄和脚步声。但是自幼习武练就的超凡听觉,还是让晴辉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正西方向有大队骑兵袭来。

晴辉轻功了得,三记腾跃便已站到了瞭望塔的顶端,居高临下,晴辉一记掌风扇灭了面前所有的火把。视觉尽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极目远眺,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西方跃动着点点寒光。结合刚才贴地感受的马蹄声。晴辉判断出的结论,令自己都感到惊讶:

那是全身钢板甲的反光,这,居然是一支重甲骑兵,人马估计不下两千,以密集的骑兵方阵队形向着辰生军这边疾驰而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为什么?千人的重甲骑兵队,密集的队形、奔跑的速度,而且居然不点一支火把。要知道夜行军可是重甲骑兵的大忌,因为只要有一个骑兵马失前蹄,因为惯性而无法停止和转向的骑兵方阵,将发生落马踩踏的连锁灾难。可是这支队伍,在高速挺进的同时,方阵却是丝毫不乱。

野蛮人的世界矿产资源贫乏,且冶炼技术落后,从东方帝国边境抢来的铁器是极其珍贵的资源,几乎全部用来打造武器,即使有这样的工艺也不会奢侈到打造全身板甲,更别提量产装备部队了。那么这两千余人的重甲骑兵队难道是从天而降的吗?没有时间寻找答案了。

从侧翼攻击这样一支高速突进中的骑兵方阵,是最佳的选择。但是眼下别说没有时间布置这样的战术,即便能够侧袭成功,那么辰生军这边也将付出巨大的伤亡。但是对于刚刚突破国境的晴辉和辰生军来说,减少伤亡,维持有生力量是第一要务。

设置绊马索也是有效的手段,但是这也是行不通的,野蛮人世界开阔的平原没有提供峡谷林涧这样的战术地形,抛弃辎重的辰生军也没有用于绊马的强索。

利用轻骑兵的速度优势甩开重骑兵的追击是最切实可行的。但是马匹在孤军奋战没有补给的辰生军中只能提供四分之一将士的坐骑。剩下的步兵难道全都扔下不管吗,步兵对上重甲骑兵,硬抗是绝对扛不住的。

“所有外围中队,退守回防。”

“掠杀队所有纵火者上马,点燃外围栅栏。”

“突击队和剩余掠杀队合并,兵分两路拉倒外围帐篷助火,设置隔离带,避免火势向中心蔓延。”

一条条命令,被传令兵准确高效地传达给了每一位中队长,所有人马分工合作迅速执行着晴辉的指令,这就是原苍龙军令行禁止的素质。

即便对于训练有素的战马,怕火都是动物的天性。点燃的栅栏烧起冲天的火光,形成了一道熊熊的火焰围墙。迫近的铁骑从方阵外围开始向着两边对称地展开,逐渐形成包围圈,如果谁能够从天空中俯瞰这一场景的话,必定会惊叹于这支铁骑阵型变换的优美。

如晴辉预想的一样,四周传来的战马的嘶鸣和马蹄的蹬踏声,面对如此熊熊大火没有一匹战马敢往死里冲,而重甲兵一旦下马也将失去机动,要想突破火墙也是不可能的。

当奔驰的铁骑军完成了对整个村子的包围的同时,辰生军也完成了晴辉的所有指令,并迅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防御阵型,枪盾兵在外,将骑兵和弓兵保护在内圈。所有的将士都意识到这堵火墙将神秘的铁骑部队挡在了村外,也将自己封闭在了村内。火势越猛燃烧越快,黎明前,栅栏就会燃烧殆尽,火墙一旦消失,等待辰生军的将是一场死战。没有人退怯,没有人动摇,所有的将士决定追随司徒晴辉,因为他是苍龙将军。

火墙内外的对峙,带来了战场上短暂的平静。借着冲天的火光,晴辉得以清楚地审视这支神秘的铁骑。

这不是做梦吧,这铠甲头盔、这长斧长剑,完全是西方帝国的样式。哦,不对。这感觉和自己生活在西方帝都所看到的盔甲感觉如此地不同。天哪!通晓东西方历史的晴辉猛然意识到,这种造型的武器和盔甲上的纹饰,自己只在西方帝国的前朝文献上见过插图。这竟然是一支——摩羯皇朝的军队!

“见鬼了!!”

不等晴辉搞清楚状况,外面的铁骑显然没有耐性等着火焰燃尽。强弓上箭,一轮试探性的射击,箭矢如雨点般向村中的辰生军袭来,只有枪盾兵装备的盾牌显然不足以护住所有将士,一轮箭雨下来,已经有不少骑兵中箭落马。辰生军立即还以颜色。原苍龙军的弓箭威力丝毫不输对方,可是打在对方铁骑连战马都周身披挂的钢板甲上,叮叮当当的弹落声,宣告了装备上的级差,宣判了辰生军的死刑。只要对方继续放箭,持续到黎明时分,辰生军将死伤大半,等待他们的将不是死战,而是一场屠杀。

更多的弓箭被上弦,第二轮更大规模的箭雨即将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矫健的身影如猛隼般从防御方阵中央窜入空中,越过火墙,一个不可思议的空中转体,如同猎鹰般猛扑而下,这惊为天人的轻功和爆发力除了司徒晴辉还能是谁。

加速坠落的晴辉脸上挂着狞笑。这支铁骑或许训练有素,或许装备精良,可是他们的阵型,太老套了。西方将领的贵族出身决定了他们将虚荣带上战场的愚蠢。最高将领的盔甲永远是整个部队中最华丽的,鲜艳的披风,夸张的盔缨,位置在阵列前排的正中间。

擒贼先擒王,目标太醒目了。

晴辉单脚踏在铁骑将领的马脖子上,随着一声令人胆寒的骨骼碎裂的声音,这匹无辜的战马甚至无法发出一声悲悯,便带着他的主人摔落在了地上。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铁骑的战士们看清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一个俊美的东方少年,没有盔甲,没有武器,舒展的身形和灵巧的动作,让在场的铁骑战士无不看傻了眼。这个少年——难道是东方帝国传说中的神仙吗?

“啊~”

随着铁骑将领一声痛苦的呼喊传来,目瞪口呆的战士们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边的主帅被人擒了。但是他们的反应已经慢了。铁骑将领的左腿被压在了断气的马背之下,挣脱不得。晴辉抬腿一踢就将整个马的尸体凌空勾起,然后一记斜蹬将意欲围上来的四五铁骑全部撞倒。然后单手拽起铁骑将领,拖地助跑,最后将一个身穿重甲的剽悍战将,如同扔一只狗一样抛入了火墙的另一侧。如此轻盈的体型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晴辉在这群铁骑的眼里简直不是人类。

紧接着,晴辉自己如同瞬移一般自己也穿过了火墙,而当他通过的一瞬间,晴辉身体周围的火焰被一阵劲风熄灭,打开了一条清晰的通道,让包围在这里的所有铁骑能够清楚地看见他们的主将狼狈的姿态。

随着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照亮了整个村子,燃烧的火墙也终于化为了灰烬。晴辉左手提起压断了一条腿的铁骑将领,另一只手摘下了对方的头盔。

雪白的头发,古铜色的皮肤,朱红色的眼瞳,展现在晴辉眼前的是一张尘封在历史长河中,湮灭的摩羯皇族脸孔。

晴辉右手向后一挥,龙牙长枪如魔术般出现,晴辉手握龙牙前端,以枪尖为匕首,抵在了对方的咽喉处。

而与此同时,包围村子的铁骑中伸出了数十把火枪,枪口全部对准了晴辉的头颅。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支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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