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咱接着说。
我们几个人走出后勤处,丁雅丽对我说:“我还要回报到处等待报到的同学,你就随他们去414寝室好了,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他们帮你做,有事就来报到处找我。”我答应了一声,随两名校工来到新生宿舍楼。这一栋宿舍楼已经比较陈旧了,估计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建的吧,此时就在这一栋宿舍楼下,正站着七八名新生,围在那里嘀嘀咕咕。
“你们知道吗?这一栋邪门的很,听说这里经常死人!”
“你说的是414寝室吧,听学长们说,这里曾经有个男生离奇自杀,当晚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男生也离奇失踪了,其余两个男生饶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住在那间寝室里了,听这几个学长说,他们晚上能梦到他们鲜血淋漓的来找他们……”
“我打听过了,在414寝室住过的那里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退学、失恋,谁也不肯再住在那里。”
“我现在被分在415寝室,和414寝室门对门呢,真不知应该怎么办?”
这时有一个同学发现了我与两名校工走了过来,他好奇地问:“这位同学,你带着两名校工来做什么?不会是帮你开小灶做小别墅吧。”其中年轻一点的校工闻言便笑了:“你们这些在城市长大的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胆子就是小,和这位农村出来的同学没得比,告诉你们,他被安排在414寝室!”时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在场的几个人似乎被施了定身法般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这些男生竟然像女生一般叽叽喳喳煽动起不满的情绪。“不行,这怎么行,如果这样,我宁可退学!”一个男生忿忿不平地叫了起来。
“走,去找学校领导说清楚,这摆明了是不管我们的死活!”
有个男生好心地劝我:“我说这位兄弟,你也太不懂事了,知道414寝室是什么地方吗?听说过没有,那里是个凶宅,凡是在住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死的死,疯的疯。”我对这位男生笑了:“没事的,那些只是传说罢了,再说了哪家屋子不死人?我们农村,祖辈几代住在一幢老宅,死几个人平常的很。”
“哎,你怎么就这么笨,这和你们农村的老宅不同,我要怎么解释你才懂?”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看我还要和他们去打寝室整理好,我先上去了,谢谢你了。”
在一片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我平静地和两位校工走进了宿舍楼,一直走到414男生寝室门口,414寝室就这样呈现在我面前,令我所诧异的是,414寝室不但铁门被锁着,门上与窗户上还钉满了木板,这些东西将414寝室钉得严严实实的,如一具封闭的棺材,感觉就像——就像生怕什么东西从里面溜出来,在这一刻,我有种奇异的错觉,仿佛自己早就来过414寝室,并在里面生活居住过,此时的情景不过是时间倒流自己再度重复这一片断而已,我被自己这种可怕的错觉震呆了,以前我也曾有过这种类似的错觉,但没有一次错觉有今天这样强烈,而且那些错觉只是似曾经历,并不像现在这样有一种心惊肉跳的不祥感。
“这些人啊……”年老的校工摇着头笑笑,吩咐年轻的校工从随身携带的工具袋里拿出老虎钳,两人慢慢地把木板拆了下来。木板钉上去有些时日了,不少铁钉生锈得粘在木板上,这让两名校工拆起来比较费力,把木板击打得“咚咚”直响,声音回响在楼里,异常刺耳。
没过多久,附近几个寝室的男生被这声音惊动吸引围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不会吧,你们竟然要打开441寝室的门?”
“住手!不准打开这道铁门。”
“对,不经过我们同意,谁也不能打开这道铁门!”
“大家团结起来,抗议学校这种惨无人道的作法。”
说着说着,这些人竟然上前抢夺他们手中的工具。
年轻点的校工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手上的工具被硬生生地抢了过去,年老点的校工呵呵一笑,倒是很有经验,把工具收起来,掏出一支烟来,自得其乐地吞云吐雾起来。
“你们别这样,有什么事,去找后勤处的领导反映啊,我们也是没办法,拿人钱财听人使唤,不做不行啊,你们不要砸了我们的饭碗啊。”年轻的校工苦着一张脸劝说,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劝,年老的校工根本就不着急,朝年轻的校工摆了摆手,意思叫他不要争辩,眯着眼呵呵直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站在人群中没有发言,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在天黑前把寝室整理好,自己的住宿就成问题了。这时学生们越说越气,群情激愤,相互煽动,414寝室的问题被这些“革命闯将们”上纲上线,把京华大学使用414寝室的行为列为残害学生身心健康、只要经济利益不顾学生人身安全的可耻罪行,大有一起上校长室去游行示威的味道。
这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公鸭嗓音如晴天霹雳般在人群中炸了起来:“吵什么啊!胆子小就不要来京华大学读书!不服气就退学,在这里叽叽喳喳叫什么!都给我滚开!”话音刚落,一名看上去五六十岁但是打扮新潮的男人从楼梯口走了上来,一脸煞气,脸上尽是些深深浅浅的皱纹,如一个被风干的桃核,阴森森的眼神如吐着舌信的毒蛇般,冷酷狠毒,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宫廷里的太监总管,他们实在是太像了。他对着在场的人一个个地扫了过去,凡是接触到他目光的人,心里一定都会感到发虚冷气四溢。
年老的校工似乎老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他熄灭烟头,对着这“太监总管”打哈哈:“张老哥,你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来。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可要被这群人给吵死喽。”
原来这“太监总管”是这楼的管理员,一个不苟言笑的孤僻之人,听说这人到现在一直未婚,不会是真的太监吧?由于“太监总管”的到来,在场的人迅速停止了议论,各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了,谁也不想去和“太监总管”这种阴冷的眼神交锋——据说在京华大学里,这位“太监总管”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不然在你以后的四年寄读生涯中,他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学生们把工具还给了年轻的校工,两名校工继续拆木板,一阵劈哩啪啦声后,木板被拆除掉了,露出浅绿色的铁门。“太监总管”翻出414寝室的钥匙,反复扭了半天,都没有把门扭开。
“这门,邪了……我就不信打不开……”“太监总管”的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
“是不是,钥匙弄错了?”
“不可能的,我对这些钥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会弄错的。”
“要不,锁孔里面生锈了?”年轻点的校工找出一些机油倒了进去,总算把门打开了,铁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浓浓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众人掩鼻散开。
我与校工走进414寝室,里面和其他的寝室也没什么两样,大厅里并排齐放一列书桌,卧室里上下两层四个床铺,每个床铺边上有个床头柜,阳台上架着一条枯黄的竹竿,一些空的衣架悬挂在上面悠悠晃动。除此之外,就是安装一排四个水龙头的水房与双卫生间,一切都显得平淡无奇,现在的414寝室里面只是灰尘多了些,沉沉的似乎压在心上,让人抑郁难受。我在寝室转了一圈再回到大厅,没发现异常的地方,但当我再次站在大厅里时,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我愣住了,那些男生都在寝室门外没有进来,“太监总管”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两名校工正在我前方打扫卫生,寝室里应该没有人,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是如此分明,以至于我后背开始痒了起来。我敢肯定,背后肯定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一般来说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时,他的第六感觉通常比较敏锐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当我转过身来,却什么也没发现。这难道又是错觉?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沉重了起来。短短十几分钟,我就产生了两次错觉,难道仅仅是巧合?我叹了口气,有些累了,垫了张报纸坐了下来。我从火车上下来还一直没有休息过。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在附近!
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冷风,寒意彻骨,我竟然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我听到“扑通”一声,然后是年轻校工紧张的声音:“师傅,你怎么了?”转过脸去,我看到年老的校工晕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停,嘴巴直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