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府的后门处竟然是个宽阔的土场,远远横着一条大河,中间四五个足球场厂大的沙地上,零零散散搭着几个帐篷,一群军士正在操练。虽然刚才听了那小哥所言苏军大获全胜,但是从眼前这些将士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胜利的喜悦,反而更像是打了败仗一般,声音虚弱,士气萎靡。
耳畔听到有人叫姓名,吴歆转头一看,迎面萧江伦迈着大步正向自己走来,萧莹儿眼圈微红的跟在后面,看见吴歆,小脑袋一扭,脸转到旁边不理会他了。
“吴道友睡得可好!”
他微笑着,走过来按着吴歆肩膀上下一打量,点点头赞许的道:“涅槃印果然神奇无比,才一天一夜,你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此番苏军大盛吴兄弟首当其功,来来来,我为你引见一下咱们苏国的飞龙将军,好让他看看我中原的英雄少年。”
他说的亲切,吴歆暗忖道,怕是萧江伦在帮我换衣服时候,看到了我身上的涅槃印,将我当成云襄谷的人!
他倒也懒得解释,只是嘴上客套着,眼角却偷偷瞄向萧莹儿,心里嘀咕着这小丫头不会是把刚才的事情向自己的师叔告状了吧,待会儿萧江伦问起可如何是好!
萧莹儿察觉到吴歆在偷看自己,冷冷哼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离吴歆的距离又远了一些。
“这位便是飞龙将军了!”
萧江伦,指着来人。高台上走下一位将军,身披黑甲,颔下留着花白的胡茬,浑浊的眼珠时而精光一闪而过。
武者,千斤力。吴歆粗粗瞥过一眼,神识略微扫过,仅靠感觉就探查出此人的大概实力。
此人名唤作秦飞龙,驻扎青羊城已有三十余年,他走到跟前看着吴歆。
“这位便是杀了南院大王的少年英雄?”
萧莹儿听了师叔的话语,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刺杀狼族大王的人竟然是他,敌军有那么多术法高手,他是怎么做到的,看向吴歆的眼光不禁多了几分好奇与疑惑。
就算是立了大功又怎么样,立了大功就能欺负我吗?萧莹儿想起刚才的事,心中恼怒,更加觉得吴歆仗势欺人。
“果然英雄出少年。”秦飞龙赞许地看着吴歆,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中原道法博大精深,果然不是那几个蛮夷要数所能相敌。此番起决定力量的还是你们道门中人,修道之人甚少插手凡间俗事,你们能前来青羊城相助,老夫着实感动。就再次替着青羊百姓多谢二位了。”
他言辞真诚,搞得吴歆不知如何是好,萧江伦倒也不推辞,任他折腰行了一揖,吴歆这才定下心坦然接受。
“吴术士立了大功,我也知修道中人寻常物品看不上眼,倒也没有准备谢礼。这样吧!日后吴术士在有何需要可前来找我,只要能够办得到的老夫一定竭力而为。”
修道之人具是超脱物外的闲家散人,甚少贪恋尘世钱财,若非苏王亲自相求,三大名门对根本理都不理。吴歆刚刚开始修行,对物欲的依恋还是不能摆脱,听了秦将军这话,心里郁闷的道,我还真是被你猜错了,说这么多话还不如多给些金银做谢礼来得爽快。
但此时当着萧江伦的面,这么丢人的事当然不能做。
“将军,我方才观看咱们祖国的将士们操练,却发现大家虽然打胜了,面上却全无高兴之色,这是为何?”
吴歆沉吟了一下,将心中疑惑才说出。
秦将军一愣,看着吴歆,面上终于露出悲戚之色,恨恨的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军虽是胜利,却也是惨胜。狼族这几年在草原上争相斗狠,战力惊人,远非我青羊城三十年不上沙场的军士可比,我五万人马对抗四万狼军,竟然还阵亡大半,若非禹帝门的术士们相助,这个数字只怕还会更多。朝廷派的增援兵马还在路途中,你所看到的这些将士都是出自青羊城中居民之家,大多自小一起长大,有许多甚至是亲兄弟,亲叔侄,也在此战中天人永隔,就连本帅的表弟也在此战中被乱马踏成肉泥,是以众人心中都十分难过,那里还有半分喜悦之情。
此番狼族吉尔郅麾下的兵马只是整个草原胡人兵数的一小部分,咯什儿草原地域宽广,回回,羌偰,党项,各个地域俄,人口牛羊总数即使整个中州四国加起来也毫不显少,这些人生性好斗,这次他们失败了,下次恐怕来的更多。所以此战即便胜了,也只是暂时,希望朝廷的兵马能在下次狼蛮进犯之前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就没有半分办法了吗!难道任由他们这么打过来。”
萧莹儿听得也是眉头微皱,她随众师兄弟来此本就是抱着游历的心态来的,却没想到此地的情况竟然这么复杂,自己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萧江伦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抚她的头发说道:“此事我们早已料到,所以才带来了门中部分精锐弟子,还有你那两位地行者师伯。中州到底是汉人的地方,若让胡人占了,免不了要生灵涂炭,对我们中原道统也有着极大影响。
各地法界早已铭文规定,修真不得参与国家战争,狼族违反规则请来了寂灭高手助阵,若非华山荆泽子拼了性命,就是来再多的士兵也挡不住顶级修真的一击之力。”
萧江伦发出一阵感慨:“说到底战争不牺牲掉很多人是无法换取平静的。”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吴歆低声吟道,众人闻之皆是一叹,再次望向场中军士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萧江伦告辞了秦将军,带着吴歆二人回到内院静房,有两个十来岁的丫鬟连忙端上茶水、点心,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那枚戒指在吴道友手中吧!可否给鄙人一观。”
吴歆心中一警,难道他想要回不成,转念又一想,自己真是太过小心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化境强者,这点小玩意恐怕还看不上眼!
便心下释然,从怀中取出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戴着狼族主帅手上,怕是有几分来路,我用灵力探查却毫无效果,萧先生可能看出点什么?“
萧江伦从他手中平平接过,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萧莹儿也好奇的凑过小脸来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显然对这东西十分好奇。可是一转头看到吴歆随意看来的目光,又是鼻翼里轻哼一声,低头嘀咕道。
“不就是一枚戒指吗!有什么好看的,给我我还不稀罕呢。”
她轻呷一口热茶,放杯子时把茶杯盖尔撞得咣当一声脆响。
萧江伦讶异的抬起头,心道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了,前日里初见的时候不是还相处的挺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好像有了莫大的仇恨似的。
吴歆想了想,站起身向着萧莹儿说道:“萧姑娘,嗯!早上之事,实在多有得罪,吴歆在此向你道歉。你也知道那时是你主动压过来的,我就是想躲躲不开……”
“呀!别说了!你还说……”
萧莹儿见他竟然当着自己师叔的面还敢将此事说出,直羞得满脸通红,也不顾一旁丫鬟在场,急急从盘子里拿了个桂花糕儿塞到吴歆嘴里,欲要堵住他那张不知轻重的嘴。
吴歆被这突如其来的桂花糕一塞,只觉得那黏黏沉沉的点心堵在了喉管,吞也不得吐也不得,顿时眼皮一翻,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