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居然有如此护体神龙。”蘅芜见乾儿沉默不语,遂手指点去,火龙顿时定于半空中。
“这并非是我的护体神龙,应是我所识之人的。”乾儿顿时心念急转:“若是神龙转换介质,一般是何等情形?原主人会——”
“妹妹先放宽心,未必是原主人已遇到不测,也有可能是他自伤元气剥离给你。”蘅芜眼眸水波荡漾,将乾儿面上的焦急神色看了个通透。
“蘅芜姐姐,那迦倻王是否还在这里?我能否见他一见?”乾儿看着那定于半空的火龙,心急如焚。
“你先得学会操控这火龙才可以,我用长春诀定住了它,也是怕招人觊觎。”蘅芜纤指轻转,火龙低吟一声,向乾儿长袍内钻去。
乾儿低首,见自己身着女子衣物,便开口询问:“姐姐,有没有男子的衣物?”
“明明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缘何要扮成男子?”蘅芜看了看她,略一沉吟:“你跟我来。”
半晌,乾儿身着一件淡紫色男子长袍,跟着蘅芜跨出了院门。
“等会无论你于城中看见了什么,都要切记:不看、不听、什么都别往心里去。”蘅芜含有深意地瞥了乾儿一眼,用一片淡绿色的面巾掩住了面庞,祭出一片绿色树叶,叶子颜色翠绿如玉,竟然隐隐可见脉络中绿意流淌。
“我不会御物。”乾儿低声说,话刚落,只见一条淡绿丝绦缠住了自己的腰部,被卷上了那片绿叶。
“你的法宝是不是那柄金黄色的剑?”蘅芜回眸一笑:“那剑伶俐异常,不允许别人触碰呢,就如同有着生命一般,谁若冒犯,就会给他一剑,我们族内几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家伙可是被你的这一柄剑给整治了。如此野性难驯的法宝,自然是要耗些精力和时日才能掌控的,妹妹不必挂怀。”
乾儿见她笑容诚挚,心中便略宽了些,手指触及腰间的人王之刃,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城内不能飞行。”蘅芜降下凝翠,立于城门前,城门口上有古纂“芙蓉城”三字。城门并不很高,却有丛丛芙蓉花掩映,显得古朴秀美,城门旁自有条河流流入城内。刚入得城内,便见河流两岸多飞檐翘角的吊脚楼,与清澈秀丽的河流交相辉映,路上皆女子,人来人往却各个都戴着面纱,时常见吊脚楼内有娟秀女子倚栏凭望,一派水乡丽色,吊脚楼旁无一不栽种着芙蓉花,河流内来往画舫船只分开细浪,风拂过浮香,弥漫了整个城内。
突然一阵喧哗声响起,人群却纷纷避散。只见一处吊脚楼屋檐上立着一个灰衣男子,半边的侧脸于阳光的掩映中显得极为刚毅,单薄的唇瓣如刀刻般清冷,眉目狭长,双手环胸,其间一柄样式古朴的弯刀。
“多莫,不要做无谓挣扎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一个脸部掩着大红色面纱的女子素手执栏,身披鲜红嫁衣,抬首望向这个男子。
“我绝对不会将你交给他!”男子转过身来,却只见他的半边脸罩着一个铁质面具,更给他的人增添了一分冷意。
“多莫,只需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便可以了。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命运。”红衣女子的面纱将整个面庞都遮住,变调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能感知她此时的表情。
寒光闪过,男子已翩然而下,深情眼眸看着楼上的女子,足尖立于荷叶上,没有荡出一丝涟漪。突然好像感知了什么似地回身,眸中掩映着怒火看着河流的另一端,只见一艘华丽画舫静静驶来,船首立着一个老嬷嬷,却也是掩着面纱。
“按照族内规定,新嫁娘的初/夜属于本族的王子。萝青,请上船吧。”老嬷嬷打着官腔,眼中如同一潭死水,浑浊的目光看向楼上穿着嫁衣的女子。红衣女子身子巨颤,盈盈若倒。
“她不会去。”多莫清冷的嗓音响起。
老嬷嬷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眼中迸出嘲讽之意:“多莫,虽然你的刀很快,但是你能对抗全部族人?”
“我不需要对抗,只须——”话未尽,只见银光一闪。
“你——敢——”老嬷嬷双眼凸出,恶狠狠地瞪着已在身旁的多莫。
“我的刀很快,但只杀该杀者。”多莫身形飘远,足尖于水面上轻点,已然立于荷叶之上。一丝红色细线自老嬷嬷的脖颈间散开,一缕血液自伤口处溢出,戴着面纱的头颅“噗”地一声错开,滑落至船板上,骨碌碌滚落入水中,一片红色尽染河面,身子却仍然屹立未倒。一时间四下静寂无声。
“多莫——”红衣女子突然醒悟过来,惊愕大叫,身子抖若筛糠,显然怕极。
四周的人群压抑着呜咽声,却各自钻入吊脚楼中,关门闭户。
“别怕,跟我走吧,我的妻。”多莫跃上吊脚楼,一把搀扶住已经神思散乱的萝青。
“不行,会死的。多莫,我们都会死的。”萝青一把抓住多莫的衣襟,狠命摇晃。
“跟着我,只要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多莫坚定地看着萝青,怎奈娇小的她如同发了疯,又掐又咬,就是不肯就范。却见一袭淡紫色人影飘忽于萝青身后,未待多莫出手,萝青已经软倒于怀中。多莫正待发难,却只听冷冷的一声:“只是昏过去了。”
多莫探了探萝青的脉搏,一切如常,才放下心来。
“把她的衣服脱了。”淡紫色衣袍的人绕至多莫身旁,多莫运极目力竟然看不清他行走的步伐。
“什么?”多莫微愣,立即又羞又恼:“你这轻狂浪徒!”
“我是女的。”淡紫色衣袍的人已如鬼魅般飘至多莫身后:“把她的嫁衣给我,他们不是要一个新娘子吗?”语气毫无波澜,多莫却分明感到丝丝寒意。
多莫立即醒悟,将萝青打横抱起,走入屋内。一袭淡绿色衣袍的女子飘至吊脚楼上,立于淡紫衣袍女子身旁,无奈地看着她:“不是让妹妹你切记不要看进心里去?”
“姐姐,你身为孤女,应该知道我于世上已无牵挂,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那就真的只剩生下来活下去了。”乾儿凤目寒冷,右手已然指节发白。
“哎——”蘅芜幽叹,轻轻扯下一旁摇曳的芙蓉花,素指轻弹,花瓣零落于水中,涟漪荡漾,荡去了血腥之气:“既然妹妹你心意已决,我也不能辱没了孤女的声名。”素指轻掐,赫然变为刚才那老嬷嬷的模样。
“姐姐,你既然选择了避世,何苦又因我淌这趟浑水?”乾儿目光恳切。
“其实,我无数次想如你这样做了。”蘅芜淡淡一笑,明明是虬干苍皮的脸,却晦暗了一旁的芙蓉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