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儿兀自后退两步,背部紧紧靠着书案,手已捏紧了人王之刃。
“你太紧张了——”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于耳边,耳际有着暖意吹拂。
乾儿双眼圆睁,怎奈隔着面纱,看不清其踪迹,右手人王之刃已然出鞘。
“啧啧——有意思。”男子的气息绕过左耳,竟然右耳边又有暖意吞吐。
乾儿紧蹙娥眉,只待捕捉到其踪迹便动手,却发现此男子竟然如同灯下剪影一般现于四处,用的根本不是玄门步法,竟像是出自于本能。
“萝青,不该是个四肢健全的女子吗?”男子的声音突然荡出内室,凭着烛光于薄纱上倒映着的影像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
乾儿突然如鬼魅一般发难,金光闪烁,薄纱已断,锋利的剑刃直逼薄纱后的男子。锋芒破皮肉,一丝血迹溢出,男子的脖颈左侧斜斜被划破一条血痕。乾儿银牙紧咬,居然失手了,按照刚才自己的角度和他所立的位置,割纱瞬间,剑刃已袭,电光火石间连自己依仗着神鬼难测的鹤舞步都无法寻找出完美的闪避路线,他是如何能够办到?乾儿思考的瞬间,便已有一个巨大的力道向乾儿后心袭来,劲力十足,挟着掌风阵阵。这一掌若是让他击中,自己便是不死也要伤了元气。乾儿身子微斜,如同蝶舞般于原地转了一圈,掌力所至,所触皆绵软。乾儿轻摆上身,右边衣袖已经碎裂,片片红色碎片于室内纷纷扬扬。不待乾儿抽离原地,便已有一双手突然袭来,面上瞬间清凉,面纱已被揭去。
“你真的太不听话了。”男子的笑声突兀地自乾儿右侧响起,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已于乾儿纤腰处轻点,乾儿身子一沉,已落入一个散发出浓烈雄性气息的怀中。乾儿凤目寒冷,看着于眼前放大的男人。宽阔的肩膀、粗犷的身体线条无一不体现着原始的力度感,强健的肌肉隔着布料紧紧贴着乾儿的身体,乾儿眼波细碎,看上去甚是惊慌。男子脸上裹着青色面纱,显得极为古怪,虽有着薄纱的阻隔,却仍有粗重的热气透纱而出,喷涌于乾儿脸上。
一阵细痒的触感自耳廓上传来,乾儿身子不禁细微一颤,以余光看去,却见男子伸出手来正抚弄着自己的玲珑耳垂,怪异的是男子的每根手指都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略粗糙的质感于细腻的耳垂摩擦间倒生出一股异样的悸动。
“你不是最美的,却为何让我如此迷恋?”男子似在梦呓般轻语,蒙着面纱的面部突然靠近,乾儿甚至都能听见他那粗重的喘息。
“你的手,我要了。”乾儿冷冷答。
“好,只要你不嫌弃。”男子再次逼近,连脸庞都仅仅隔着薄薄纱布。乾儿只觉得一阵酸呕之意涌上,强行屏住呼吸,这男子的身上有种浑浊的气息,泛着潮湿的霉味。
男子似乎感到了乾儿的不适,居然略略放松了些,让乾儿的腰部不再被自己箍得喘不过气来:“你也和她们一样,嫌弃我?为什么,你自己也是残缺,不是吗?”男子的声音忽然失去了平静,隐隐流露出一丝哀凉之意。
乾儿与他冷冷相对:“因为嫌弃你,所以她们就被你抹杀了?”语气中的凉薄穿透面纱,男子猛地扭了扭了脖子,古怪的姿势被乾儿收入眼中。
“我?怎么会杀掉她们?她们都那么美丽,特别是肌肤,各个都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男子的声音中夹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在独自陶醉。
趁他分神回顾,一条腿已经缠上了男子的腰际,另一条腿则是盘入男子的双膝间,腰际轻送,双腿斜绊,一声疑惑的“咦——”尚未落音,男子如山般的身体便轰然倒地。紧接着,一股冰冷的触感紧紧抵于男子包裹得密密匝匝的脖颈间。
“她们如果没死,那么现在在何处?”乾儿红袖轻招,整个人双腿交叉盘曲,将男子绞于地面。
男子仰躺于地面,下半身被乾儿钳制得无法动弹,只能徒然束手,任凭人王之刃抵着自己:“她们美好得像画一样,当然应该给她们一个美好的居所。”声音沉稳,不现一丝怯意。
“废话太多了。”乾儿不耐烦地素指伸展若兰花,谨慎地于男子身上制住所有大穴,手腕翻转,人王之刃已压制于男子的右手手腕上:“我说过,你的这只手,我要了!”
“想要你便拿去。”男子似乎并不在意,扭头不再看那金色锋芒,但是手腕的剧烈疼痛迅速蔓延,男子虽未发出一声呻吟,却又不自觉地扭了扭脖子。
“说,她们在哪里,你这手现在还能被治愈。”乾儿轻提人王之刃,一缕血迹自刀刃上滴落,未留下一丝痕迹,素手轻掐,男子手腕伤口上已有冰块凝结。
“你,真的很合我的意,可惜——”男子语气中竟有嗤笑之意,乾儿柳眉倒竖,却随即惊怒参半:“你——”
“你赢不了我的——”男子的身体卷起了一个惊人的弧度,上身如同腰间无骨般卷曲而起,从乾儿腋下穿过,乾儿顿觉腰间一麻,手臂卸力,人王之刃脱手。
“原来你是穴位颠倒错开的,难怪刚才点不倒你。”男子轻笑,引得乾儿满目怒意。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身体如同——”乾儿略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野兽。”一阵天旋地转,乾儿竟已被男子整个儿倒挂于肩头,于是又惊又怒:“你若敢动我,来日加倍偿还!”
男子轻轻一笑,乾儿恨恨地屏住气息,以免头朝下的境况更加剧那股气味对自己的影响。男子任凭自己的手腕上的冰棱扑簌簌落下,伤口复又裂开不停流血,步子沉稳,门无风自开。乾儿惊疑地察觉到男子竟然又半蹲下来,单手及地,身子的重心全部倚靠于那手臂上,腰部弯曲成了诡异的弧度。
“你想感受不靠御物飞行的畅快吗?”男子似问非问,整个人已如弹弓一般弹射了出去。
乾儿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男子一高一低地纵跃,片刻便已爬上了园中的翠嶂。乾儿强忍着眼花耳鸣和颠簸之苦,却见他已登至顶端,随着他沉重的脚步声,乾儿察觉已置身于一处山洞之中,四周怪石嶙峋,青苔暗生,一股潮湿腥臭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