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仙界还有另一只虚耗?”虚耗突然牛眼圆睁,满目喜意:“这味儿——还是个母的。”喜滋滋地说完,回味似地摆了摆脑袋,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
乾儿三女趁其不备想退出殿外,朱漆门突然无风自闭,三女毫不设防地撞了上去,却被结界反弹回来。
乾儿银牙紧咬,回身说道:“我们并不稀罕你的那些宝物,放我们离开。”
“可是她们之前很是觊觎我的宝物呢,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我遍游三界寻得,皆是不世出的宝物,有人间之王的玉玺、仙帝的玉枕、还有魔君的发簪,都是聚灵之物,对于修炼可是大有裨益啊。”虚耗眨了眨眼睛,语气充满了诱惑,但看见乾儿面不改色,顿时失了兴致,啐了一口:“真是无趣之人,天底下居然有不识宝的夯货。”
这虚耗虽然恶形恶状,却让乾儿暗暗好笑,这家伙,有人觊觎要发火,别人不屑它那珍视的宝物也要抱怨,脾气倒真是古怪。
虚耗见乾儿面露笑意,顿时将本来就很长的脸部向下一拉,有那长长的牛鼻子相衬,着实好笑。“啪”地一声铁扇收拢,虚耗身形一震,突然身量猛涨,只听阵阵骨骼间摩擦之声,虚耗已变为身高足两丈的庞然大物。
“居然敢嘲笑我,我看你的欢乐着实太多了。”虚耗提起腰间的脚,向乾儿所在之处压来。一只手伸过来,乾儿攀住跃上红鼓,便于米桑一起自虚耗胯下险险穿过,却见眼前白浪翻滚,不是他物,正是那白生生的蠕虫。米桑倒吸一口凉气,险险向后退去,却见眼前一柄巨大铁扇展开,铁扇的扇骨上突然生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去如同陷入深潭般难以自拔。
“将珍宝觅遍,无人会,飘零意。”虚耗看了看已经坠入失乐幻境的众女,面色怆然。
“紫焱——你醒醒——”乾儿突觉自己仍跪伏于那冰棺之上,拼命叫喊也无法唤醒那若沉睡着的男子。无奈之下,提起人王之刃,向棺盖划去,只听“啪——”碎裂响声起,丝丝寒气自棺内溢出,寒玉棺盖化为碎片尽数消弭。乾儿终于可以触及那冰冷的容颜,那冰冷的温度几乎灼伤了乾儿的指尖。颤抖着轻抚着那熟悉的容颜,浓厚的睫毛轻启,绽开一片星光,却不现那熟悉的邪佞笑容。
“你终于醒了。”乾儿笑得溢出了泪。
“是,我醒了。”紫焱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看上去却带着一丝寒意。
“你为何会被禁锢于此?”乾儿急急地问。
“问我这个问题是否过于好笑?”紫焱冷冷地笑着,仿佛已与那寒玉融为一体,让乾儿的指尖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那熟悉的灼热,去哪儿了?
“我被抽取了魔魂,失了一身修为,被五行大阵困至此,如同活死人一般卧于这寒冷刺骨的冰棺中,都是拜你所赐!”紫焱冷冷的言语如同利剑一般刺入乾儿的心中。
“什么?”手无力地垂下,犹自不相信似地喃喃,乾儿心中有一种叫做痛苦的感知在席卷蔓延,心脏泵压出的血液也似凝固般。
“若不是因你入魔,我怎会自投罗网,为那迦倻王所擒?”紫焱冰冷地笑着,一阵天昏地暗席卷了乾儿的灵台,面前紫焱的面容渐渐模糊。
一丝苍白游魂飘荡于乾儿眼前,乾儿凝目看去,顿时涕泪纵横,奔上前去。
“娘——”双手直直地穿过那抹白影,乾儿震惊地看向低头俯视着自己的那张魂牵梦绕的面庞,此时在那张面庞上只有扭曲的恨意。
“乾儿,若不是因为救你,娘也不至于尸骨无存死得如此凄惨。”一句话将乾儿彻底打入了冰窟。
“你居然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死于恶人手中,如果你能更加乖一些,更加孝顺一些,便可发出声音来,就可以救娘的性命了。我好悔,好悔当初生出了你,为了生你,娘还罹患了咳血症。真是太不值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儿,我就当没有生过你。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永不相见!”白影倏忽飘散,乾儿掌心空空,只余青烟。
“呵呵——”冷冷的笑意自嘴角泛起,乾儿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内幽黑似海,却毫无感情。
眼前的景致突然变化,天空开阔,仙乐飘渺。鹊桥直直地搭建于天际,一辆金碧辉煌的华车于七彩虹桥一端停住,七彩凤凰轻解缰绳。纤足着金履,轻轻踏于鹊桥上。美丽的新娘着红装披华盖,清风摇曳处,掀起红帕的一角,露出纤细的下巴。只一眼,便可知正是失踪已久的蘅芜。
乾儿正待上前,却只见其竟似不识自己,施施然踏上鹊桥,向着鹊桥的那一端伸出手。
另一端,红霓翻滚,瑞气千条,紫雾吞吐,光华宝殿巍峨耸立,而那立于鹊桥另一端的男子,已脱去了一袭白衣,身着红色喜服,于艳丽的色泽映照下面色红润,释放着无限光彩。曾经那样熟悉的眼睛,现今正洋溢着丝丝喜意,深海般的眸中只倒映着鹊桥那一端的新嫁娘,丝毫未在意那个已经惊慌失措的女子。
眼中,那个端庄娴静的女子一步步踏出,步步生莲,一旁凤凰与百鸟齐鸣。洁白的莲花默默绽放,将天空装饰得如此静美,就如同她这个仙界的女主人一般。新娘子行至鹊桥中段,鸿蒙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抛出青莲腾空而起,直直向下飞来。
乾儿立于鹊桥一端,却四肢麻木,口不能言,三人一线,却永远不能逾越那道无形的障碍。鸿蒙身形飘逸地落于蘅芜身旁,伸出手去,随即十指交缠,二人并肩而行。那刺目的红色灼伤了乾儿的眼睛,直直地烫伤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男子飘逸,女子优雅,红色相映,衣袍相缠。
“不——”一声痛苦的嘶吼发出,乾儿直直地自云端跌落,耳边是风的怒吼,远远望着,那遥远的天际,喜气滔天,欢声雷动。只是这一切,如此遥远。
我终要将你眼中灼热的浮华,化为我手中轻扬的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