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儿口不能言,听得二老的话,心中甚是惊慌,虽认定这二仙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但也不知其中有何古怪,再加上遍体冰寒,便是连思绪都要凝固了一般。
眼见二老如风般掠过长长密道,乾儿已根据路线断定此密室按照后天八卦布阵。视线豁然开朗,一片雾气氤氲中,可见八角形的密室内架着一口土胚窑罐,下面薪柴燃得正旺,红艳的火舌舔着窑罐底部,窑罐中盛着满满一罐银灿灿的药水,此刻正在沸腾。
心中暗呼糟糕,这两个老头难道是待这里待久了,要将自己当成野味来烹煮一番果腹?一阵天旋地转,乾儿被直直地投入罐中,没有预料之中的滚烫,反倒只觉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感。
“这火焰于此燃了千年,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胖老头惬意地立于一旁,满意地看着乾儿立于陶罐之中。
“我们千算万算,也算不过那厮。”蓝衣老者长叹一声,看着窑罐中的银色液体不断吞吐出泡沫。
“是啊。”胖老头不由自主地附和,却又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和蓝衣老者互瞪了一眼,刻意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她还需要多久?”蓝衣老者看着乾儿半红半白的脸庞,仿佛在询问胖老头又仿佛在问自己。两者千年的相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谈方式,反正除了彼此,也无他人。
“不知道,一千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胖老头也注视着窑罐中的乾儿,看着她的脸色红白交替,正处于冲破关口的重要关头。
“也不知天劫来临时,这八卦阵法是否有用。”蓝衣老者看着窑罐上方渐渐聚集而成的结界,整个密室变得明灭不定,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压力施压下来,令蓝衣老者都有些立足不稳。
“我们出去吧。”胖老公最后看了一眼后窍隐隐冒出紫气的乾儿,微微一愣后随即释然。
蓝衣老者于转身离去之时突然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出去后,就不会再叫你老东西了。”胖老头闻之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我也是。”
乾儿眼睁睁地看着二老的背影没于密道入口,心中已经明了:只怕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自己已面临渡劫,若成功破寂,便渡化成仙,若不成功……不,必须成功!
此刻脑海中如同沸水一般灼热,还好身体有股寒气时有时无,否则难以达到平衡,袖中人王之刃仿佛在雀跃着,剑端亦有一股热力传入体内,时刻平衡着体内的温差。那滇池之水定是至寒之物,而这陶罐中的液体似乎是一种能够形成临时结界之物,那二老江自己置于此虽有拔苗助长之嫌,确是对自己有益无害。且不论血脉沸腾,灵台热浪翻滚,人王之刃倏忽浮于眼前,剑身色泽变幻无穷,似有暴涨之态。
四九天劫,只听鸿蒙数说渡劫之难,待自己即将面对时还是一样胸间难抑惊惧之意。四九天劫失败便是形神俱灭。但见罐中银色液体随着温度的上升而化为银色雾气蒸腾于身周,银色的结界也更加坚固。耳边隐隐有风云骤变、雷电隐而不发的撕裂声,乾儿始觉体内开始解除凝固,气息开始顺畅流动,忙御起仙力运足全身,只可惜自己对于结界之术一窍不通,只能以肉身历劫。
室内灯光已灭,乾儿身体已恢复自由,待向上看去,却见满目乌云翻滚,丝丝爆裂之光自云层中透射而出。乾儿伸出手去,握住人王之刃,剑指苍天,眸中涌动着乌云沉沉和一声贯彻天宇的惊雷炸响后的一丈白虹。
“这丫头,能行吗?”胖老头搓着两只圆滚滚的拳头,咬着牙说。
“庸人自扰。还记得当年那厮是怎么说的吗?”青衣老者看着那异乎寻常的天雷聚集,眼中自是有一丝忧色,不过还是镇定地斥责他。
“也是,否则我们就白白待这里千年了。不行也得行!”胖老头到了关键时候口舌也利落了,但是说归说,那眼还是焦急地盯住八卦阵局中的局势。
“八卦阵已可减去一部分威力,再加上我族的至宝——秘银结界,应可安然。”蓝衣老者的眸中掠过一丝锐利,想说什么却又沉吟不发。
“切,你们鲛族的破烂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我的滇池之水才是最大功臣。”胖老头摇头晃脑、洋洋自得。
“你们龙族的滇池之水?滇池归属还未定,说不定为鲛族所辖。”蓝衣老者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臭老头,你我祖祖辈辈相争就是为了滇池,我们也斗了个一千多年,就不能提点新鲜话题?”胖老头如同被人踩了痛处,鼓着眼睛对着青衣老者吼了一声。
青衣老者看着胖老头如此恼火,倒反常地沉默下来。一千年的争斗,明明是死对头,却已经无法再针锋相对。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苍老流年对于他们不过弹指一瞬,可是在此时,却开始对于那一千年耿耿于怀了。
两道强光闪过,巨大的能量波动让两位老者纷纷望向已为风云中央的密室,可是除了耀目之光,什么也看不清。
“真是强大的天劫啊。”蓝衣老者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胖老头。自身实力愈强,历经天劫就越辛苦,当然,若能成功渡劫,成果想必更加丰厚。
“破寂后她会感谢我的。”胖老头自然知道蓝衣老者是在暗讽自己给乾儿,满满一樽滇池之水,以至于现在天劫之势力可破天。
“一千年了,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蓝衣老者目视着第三道天劫挟着千钧之势撕裂空间向下劈去,眼底蕴藏着千年的风起云涌。
“是啊,一千年了。”胖老头脸上现出难得的凝重,全身的气势如同变了一个人,散发着威慑一方的王者气度。
第四道天劫于云层中蕴藏了很久,终于探出一端,只见其首端竟呈现隐隐的紫色光泽,轰隆一声爆裂响声撼动寰宇,撕裂空间直直向下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