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蝶?”赫连熊怔了一下,方知道大公子是在说刚刚他领来的那个姑娘:“她好似在后花园中,已经派人盯住了她。”
“恩。”大公子点了点头:“赫连兄请自便,陆某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陪陆兄了。”
“无妨,大事要紧。”赫连熊很识大体的回答道。
大公子出了小楼,沿着羊肠小路拐进了后花园中。此时已过了正午,天气却也依然热的厉害,大公子随便问了个园中伺候的侍女,得知观蝶就再假山处休息。这才迈开步子,直奔假山而去。
虽已过了盛夏,堪堪就要入秋。园子里依然是姹紫嫣红满庭芬芳,观蝶正坐在假山前的矮石上看着草坪发呆。草丛里已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蝗虫,数量虽然不是很惊人,却也隐隐比平时多出许多来。
景明要眼睛发光,大河改道,先涝后旱。按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不出一个月,天凉城必然会有一场蝗灾,而广阳郡的情势恐怕要更糟,到时候漫天蝗虫,遍地流民,如若可以抓住这次机会,自己就可以借势而起。
想到这里,景明瑶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每到灾年的时候,父亲总会在出钱盖粥厂,盖施粥棚。而现在若是父亲在,一定会劝大家早做准备,断不会如自己这般,在天灾上面做文章。
景明瑶的沉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她抬起头一看。大公子已然站到了她得身侧,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景明要牵了牵嘴角,也回以一笑。自从进了这个宅子,她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这个大公子想要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一点。
人有野心未必是坏事。景明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迎上大公子。
“大公子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我也就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景明瑶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男侍,这个男侍自从自己离开了小楼后就一直跟着。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迟则生变。这大宅也是人家的地盘,还是早早离开比较稳妥。
“可是公主想要去参加游街了?”景明瑶岔开了话题,露出一脸希冀:“这天凉城的百果祭闻名遐迩,我早都想去看看,如今又能跟公主同游,真是一大乐事。”
“游街?”大公子莞尔一笑,从袖筒里抽出一把折扇,呼呼的扇了起来。
“怎么?难道公主不想去了?”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大公子不接景明瑶的茬儿,转了个话题。
“什么考虑的怎么样了?”不是景明瑶装糊涂,而是大公子这一句实在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就是……”大公子手中的扇子挥动的虎虎生风,语言却变的扭捏起来。
景明瑶有些纠结的看着大公子匪夷所思的表情,有些摸不到头脑:“就是什么?”
“就是问你要不要当妾。”大公子目光闪动,眼底的不经意泄出一丝寒气。
景明瑶本能的退后了一步,若说当妾,那是万万不可的。但是此间情景,总是让她感觉到危险临头,不想触怒大公子。
“怎么不说话。”大公子步步紧逼,向前踏出一步,他的脸几乎就要贴到了景明瑶的脸上。
“大公子,怎么又旧事重提了。”景明瑶不想再退步,只好直视着大公子的眼睛,却没有正面拒绝他。
“何谓旧事,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你的答复呢。”大公子的语气有些冰冷,浑然不像是说情话的样子。
景明瑶明白自己知道的着实有些太多了,如若今天不做个选择,把自己跟大公子绑到一条船上,这事难有善了。
就再景明瑶支支吾吾的时候,猛然发现大公子身后稍远处的墙头,冒出来一个脏兮兮的脑袋。
景明瑶眼皮一跳,这么鬼鬼祟祟爬墙的人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虽然不是朋友但也不会是敌人。
“大公子,能不能先屏退左右。”景明瑶小脸一红,有些扭捏起来。
“左右?”大公子扫了一眼那立在一旁的男侍,点了点头:“你现下去,我跟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侍从点了点头,顺着小径离开了。
见他的背影消失,大公子这才转过头来:“有什么话要背着人说?”
景明瑶莞尔一笑:“大公子可是真心想纳我为妾?”
大公子见她如此说,心情一时大好,眼底冷意俱去:“这是自然,我打第一次见你倒与箭下,便已然心动。”
景明瑶弯着嘴角笑了笑,那个顶着脏兮兮的脑袋翻墙的家伙已经翻过墙头,朝着这面潜了过来,只是他不禁脑袋脏兮兮,连身上的黑衣都破破烂烂。
“大公子身上真香。”
“香?”大公子眼皮跳了跳,抓起自己的衣襟闻了闻,不禁皱起了眉头。那呼延公主身上的香气还没有散去。
“不知这是哪家的女人香。”景明瑶嘟起了小嘴,一脸不悦。
大公子少见景明瑶有这般小女儿态,那粉嘟嘟的脸蛋似乎拧一下就能拧出水来,心里顿时荡了一下,连忙出口解释道:“这是屋子里的熏香,你莫要多想。”
“观蝶没有多想。”景明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个爬墙头的人已然接近大公子不到十米处,他落地无声,大公子愣是没有发现他。不过从他的角度来说,他也必然知道,景明瑶早已发现了他,只是没有做声。
“没有多想就好。”大公子闻言舒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你可是同意当我的妾了?”
“大公子。”景明瑶一脸犯难:“你家里那两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她们欺负我……”
“有我在,她们哪敢欺负你。”大公子又挥舞起手中的折扇来:“再说你也不至于连她们都摆不平吧,如此就算你答应了,我们择日就把婚事办了吧。”
“这个……”景明瑶露出一笑,那笑容仿佛令园中百花都失去了颜色,大公子顿时呆滞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穿着破烂的黑衣人一记手刀劈下,直奔大公子后颈。景明瑶笑得更好看了。
千钧一发之际,明明有些呆滞的大公子居然侧滑了一步,堪堪避开黑衣人的攻击,院子里猛然多出十多个灰衣人,将三人团团围住。
景明瑶皱了皱眉头,距离这么进,就算黑衣人衣着破烂,脸上黑乎乎沾了不少泥土,她也能看出这个黑衣人就是煌十八了。而那十几个灰衣人应是躲在花园中的暗卫。
却不知为何此处暗卫竟然如此之多,恐怕煌十八跟她自己,都有些凶多吉少了。
大公子几步退到灰衣人身后,面色带着不悦:“没想到,居然是锦冥卫。观蝶,我小瞧你了,你很厉害么,父亲居然连锦冥卫都配给你了。”
景明瑶叹了口气,有些气结的扭着自己的手指。
她只是想找个栖身之地,潜心报仇。却没想到平西王一家父不慈子不孝,害得她出了京城进了天凉依旧要提心吊胆,步步小心。
“男的杀了,女的尽量留条命。”大公子挥了挥手,退出了战圈,站在不远处目光冰冷的注视着景明瑶。
煌十八后退了两步,靠近景明瑶,悄声问道:“姑娘还好吧?”
“现在还好,只怕一会就不好了。”景明瑶无奈的笑了笑:“却是你为何如此狼狈?‘
“我在悬崖下挂了好一会,能不狼狈么。”煌十八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他本来是尾随着景明瑶,见车队路线不对,便起了疑心,想上前制止。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二十个匈奴蛮子,居然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双拳难敌四手,他无奈只好假装跳崖,其实是挂在悬崖下面躲过了一劫。等人走光后,他复又出来寻景明瑶,发现了这所蹊跷的宅子,这才摸了进来,却见到了本该去支援定西候的大公子。料想姑娘是被大公子绑架了,连忙设法营救,没想到这又掉到了套子里。
两人谈话间灰衣人已经一拥而上,煌十八还好些,景明瑶对付这些灰衣人却颇为吃力,她内功尽失,只凭借着敏捷的身法不断躲闪,一时间气喘吁吁,难以支架,免不了难以招架。好在大公子下了话,灰衣人的主要攻击都落在煌十八身上,对景明瑶只是牵制而已。
煌十八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灰衣人人数众多,不多时,煌十八的身上就添了好几道伤口。
景明瑶看准了灰衣人不敢对她下死手,倒是不躲不避起来,使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灰衣人倒是被她气得够呛。
但这毕竟是螳臂当车,双拳难敌四手。只一盏茶的功夫,景明瑶跟煌十八就被逼退到假山下的一个小角落里。
“我说煌十八,你翻墙进来之前就没留什么后手?”景明瑶脸色泛白,她大病初愈体力透支的太严重了。
“后手?”煌十八一剑逼退一个灰衣人,有些尴尬的说道:“没留什么后手,是我对不起王爷的厚望,没有保护好你。”
“你就这么直接翻进来了?”景明瑶依旧有些不死心。
“恩,直接翻进来了。”话音刚落,煌十八身上又挨了一剑。
“你……”景明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都必输的局面还打什么打。可是经这一闹,大公子能不能还留她一命都难说。
“是我对不起王爷的期望。”煌十八说着歉疚的话,手下却还一板一眼的对付着眼前的灰衣人,一点都没有死到临头的觉悟。
景明瑶叹了口气,又直直一剑刺向攻击煌十八的灰衣人。那灰衣人也不知道冲到什么了,居然扔下煌十八朝着景明瑶攻击了过来。
按说大公子下令要尽量留景明瑶一命,灰衣人只要分出一两个牵制她就好,不能对她出杀招。哪只这个灰衣人也不知道是被景明瑶无赖的打法气到了,还是本身脾气就暴躁,居然一点都不在乎景明瑶那自杀式的攻击。
你既然用自杀式的攻击,我就祝你一臂之力,早死早投胎。
反正大公子的命令也是尽量留一命。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