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绿翡见观蝶这副反应,也是大吃一惊,她总觉得观蝶知道这事之后,会乐的合不拢嘴的。
白鹤这才缓缓拿下架在绿翡脖子上的剑,嘴角露出一抹轻笑:“观蝶姑娘,你怕是不想嫁也得嫁了。”
“为什么?”景明瑶眉头紧皱,她好不容易混进平西王府,正主还没看到,可不想就这么逃出去。
如若让自己做那种牺牲,父亲地下有知也要羞的抬不起头来,还真不如一刀了结她痛快。
“大公子今晨已经禀告了王爷和夫人,不日你就会被迎娶进门的,你若是拒绝了,就是扫了平西王府的脸面。”
“开什么玩笑?!还带强抢的?”景明瑶目瞪口呆的看着白鹤,见白鹤毫无反应,她有求助似地看向绿翡。
绿翡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连忙说道:“姑娘,大公子人是极好的,定不会让你受委屈,镇南王府的儿媳妇又是何等显贵的身份,姑娘三思啊。”
“你说的大公子晚上要告诉我的事,就是这事?”
绿翡点了点头。
景明瑶心里思虑万千,大公子在她刚进府的时候就定了衣服,而后在她伤了煌卓然,遗漏匕首之后,又突然加大了示好程度。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匕首,就必须跟大公子好好谈一谈。景明瑶定了定神,冲着绿翡展颜露出一个笑靥:“咱们回去吧。”
绿翡含笑答应:“姑娘果然是明白事理的人。”
那边白鹤却疑惑景明瑶的突然转变,忍不住嗤笑试探道:“白某人也觉得观蝶姑娘的确是个识时务的人,如此见风就倒得脾性,倒是当世楷模。”语气带着尖酸刻薄。
景明瑶丝毫不以为意,从容的跟在绿翡后面,越过白鹤,往院门走去。越发确定,那匕首十之八九是在大公子手中。
“观蝶。”陆卓然终是开口了。
“有何指教?”景明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窗户看向屋内。侯爷倚在床上,面色已然红润多了,眉头却是皱皱的。
陆卓然深吸了口气,隔着窗与景明瑶对视。
景明瑶背着阳光,看不清楚表情,广袖罗裙,细细的腰肢,带着三分妖娆四分出尘,不过若是换个发型就更好点了。
陆卓然苍白的薄唇轻轻开合:“你伤我,我不怪你,你救我,是我欠了你的恩情,你若是有难,可来托我助你。”
语调缓慢温润,因为有伤在身,声中有一股子沙哑,让人听了莫名的躁动。
“谢侯爷。”景明瑶弯腰一福,脸上有一丝动容,随即转身跟着绿翡离开了,她觉得不快点走的话,总是有些不稳妥。
在她弯腰那一刻,陆卓然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进退有度,举止到位,就连她的礼仪教养都规范到不能再规范的地步。要说不是大家出来的,似乎不大可信。
“真名是叫景明瑶么。”几个字从陆卓然薄薄的嘴唇轻吐出来,声音几不可闻。
陆卓然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手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把景明瑶苦寻不见的匕首。
他那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摩挲着匕首把儿上的四个小纂:景氏明瑶。
景家是门阀出身,宗家在南方。其下分支无数,太平郡中有一家,与太平郡相隔不远的广阳郡也有景家,其他的郡也有,按个数下来真能罗列出不少,当然最出名的还是京城将军府那一支。
明瑶两个是字是女孩子的闺名,陆卓然一个平西王府的侯爷又怎会知道太子妃的闺名。此刻他正琢磨着这个景明瑶是从哪个景府走出来的呢。他倒是不会想到景明瑶居然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那脉的景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是断然不会认为,还有一条漏网大鱼落在了他的面前。
景明瑶之所以认定那把匕首理应在大公子手里,是因为当时拔匕首的时候,屋里里清醒的人只有他大公子的人。
但是景明瑶忽略了影卫,陆卓然长年戎马,身边没有丫鬟伺候,但是一明一暗两个侍卫皆是伸手不凡之辈。
白鹤,黑枭。白鹤为男,在明。那黑枭自然就是女人了,在暗。
大公子见二弟突然被刺了一刀,心里也是着急,所以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但是黑枭不然,连侯爷自己都说,黑枭的血是冷的。
换言之,就是黑枭的亲爹被人一刀刺死了,她也不会失去冷静和判断。顺带一提,黑枭的亲爹早就死了。
陆卓然摩挲着匕首柄上的小纂,嘴忽然抿了起来。
“白鹤。”
“侯爷有什么吩咐。”白鹤进了屋,那小厮继续靠着门打瞌睡。
“去查一下,景明瑶其人。”
“景家的人?”白鹤有些诧异,现在人人都景家避之不急,哪有去主动沾染的。某不是……
“你主要查一下各大景府,有没有叫景明瑶的小姐。”
白鹤眸光一闪,脸上扬着一丝喜悦:“属下遵命。”
他们侯爷终于开窍了。一个带兵的侯爷,总呆在前线险要之地,连见个母的都困难,何况是女人,白鹤总是替他感到不值得,毕竟侯爷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大公子,早都三妻四妾了。
白鹤高高兴兴的领命出去了。
与此同时,京城金陵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驾崩,太子即位,改年号称为墨。无论是朝廷还是后、宫,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换血。
八王爷撒下了手里的权,像是一心一意逗鸟养鱼,远离庙堂。
入了夜,院子各处都掌了灯。景明瑶搬了个凳子在院子里纳凉。绿翡拿了把扇子一下一下的给她打着扇,手边还放了个小几,几上摆了一盘马提子。
马提子是此地的特产,在金陵的时候,皇上赏赐景府,景明瑶吃过几次,倒是没有现在的新鲜,那时候自己的弟弟还总是跟自己抢着吃,想到自己那个馋嘴的弟弟,景明瑶心里又是一紧。
父亲,哥哥,弟弟,怕是永远都见不到了。
叹了口气,景明瑶又摘了颗提子放进嘴里。心里思索着,按说天凉城是西北第一大城,应该有父亲留下的据点在,自己应该趁早出府去寻找一下。否则人单势薄,没有可心的人,成不了气候。
“姑娘,大公子回来了。”绿翡停止了打扇,小声的提醒景明瑶。
景明瑶这才朝着院门望去,大公子已经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一个丫鬟。
景明瑶起身,施了个礼,嘴角含笑:“公子来了。”
“观蝶姑娘,身体好了些?”大公子依旧是一身白衣,脸上是不变的爽朗的笑。
“蒙公子搭救,身子已然大好。”景明瑶站在树下,烛火昏暗,身影不大清晰。
大公子示意身后的小厮去搬了一张凳子,摆到小几的另一面。
大公子坐下后,景明瑶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来是有些事情要同姑娘讲。”
景明瑶诧异的看了眼大公子,又转头四处观察了一番:“公子是要在这说?”这里四面漏风,到处都可能潜伏着人,难道不怕被人听了去?
大公子挑了挑眉毛,也是略有些诧异:“那我们就倒屋里去说吧。”
景明瑶连连点头,浑然不顾身后小厮和丫鬟扭曲的表情。
大公子进了屋,景明瑶紧跟而入,随手就关了们。小厮和丫鬟都被排到了门外。
大公子有些好笑的看着景明瑶:“你这是怎么了?”
“公子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不错,”大公子也不纠结这些小事,他坐到桌子边的梨花木椅上,手指敲打着桌子面。
“公子请说。”景明瑶坐到了大公子对面,这时大公子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芙蓉般的人。
“观蝶姑娘,我已经禀告父亲母亲,要纳你为妾,也算过良辰吉日,就择在七月初。”
“公子有所不知。”景明瑶自顾自的斟上了凉茶,语气平淡之极:“成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美意本不该回拒,奈何家中水患,老人是否安在尚不可知,我实在是没有心情成婚。”
“这个无妨。”大公子嘴角含笑:“你一个人自是没有能力寻找家人,若是成了我的妾,我会派人帮你寻找家人,找到的几率岂不是大了很多。”
“公子,观蝶虽不是显赫世家出身,但是家父也教导过,是不可以做人妾的。”
“不做妾?”大公子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挑:“你是想做贵妾?”
“贵妾?”景明瑶嘴角带了一丝不屑,也不耐烦跟大公子打太极了:“观蝶只能做正妻。”
“正妻?”大公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按说她给个平凡人做正妻也行,好笑就好笑在她居然在堂堂平西王大公子的面前说自己只能做正妻。
“你可知道什么人才能给本公子做正妻?”
景明瑶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准备接着他的话茬说了,随即抿了一口凉茶,另起了个话头:“公子可否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呢。”
“你的东西?”大公子微微有些诧异:“我何时拿了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