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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压寨相公

黑豆跑得很快,小蹄子扬起一股尘烟。刚才的场景把它吓得不轻,等静雅和白衣公子坐上去后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跑出了葫芦口。静雅向后瞅了瞅,还好没有护卫追上来。

小毛驴跑了不大会功夫,来到山坡上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静雅催着毛驴走了进去,右手的短匕一直架在白衣公子脖颈上。那短匕正是方回留给她防身的,却被静雅用来做歹事。

“现在,你被绑架了!”静雅松了松放在白衣公子颈上的短匕,打心眼里不想伤到他。刚才他全身痉挛,好像是旧病复发,不然凭自己这点能耐怎么能制住他,她可没忘某人曾用一根手指就把她手腕点红的事。

白衣公子微哂,“洛某早就知道姑娘有所求而来!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你别啰嗦,我还不是为生活所迫!”静雅扬眉不屑道,她最讨厌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富家公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何谓生活的艰辛。

静雅从驴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一条麻绳,既然是票票就要有点票票的样子,不然一会秦老大见着又该摇头说自己收了个没用的小弟,三下五除二把洛子虚五花大绑。然后去洞穴深处换了灰衣男衫出来。

“现在查户口!”静雅坐在一块石板上,翘着二郎腿,盯着自己绑来的票票。

“查户口?”另一边,手臂被反绑在身后的白衣公子不解,呆在这个阴风阵阵的山洞对身体一向虚寒的他来说简直是要命。

“就是,你我好歹是陌生人,随便介绍一下自己。家庭籍贯什么的,好登记入库!”静雅一脸认真,对呀,她可是要做非一般的劫匪,自然要比传统劫匪更加系统和专业。

“洛子虚,锦阳人氏,家族世代从商!”白衣公子淡淡道。

“很好,能认识洛公子小的简直是三生有幸、照耀得我们的山洞蓬荜生辉”,静雅眉眼弯弯,一点都没有‘小的’的意识,凑近白衣公子清瘦的脸,“知不知道自己值多少价钱?”

眼前的可是银子、银子,有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自己就不用穿这磨脚的草鞋了。

“我又没卖过?”他本不想答的,但见她笑得这么欢,心里就郁闷非常。

“嘻嘻,要是有人来赎你,那就算了。要是没有人来赎你,那就留下做压寨相公罢!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好看?”静雅盯着洛子虚幽冷的蓝眸,成心调戏这个不苟言笑的公子。

洛子虚敛目,心里敲了一记钟磬,他的眼睛好看?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夸他眼睛好看的,很多人在见着他这一对蓝眼时都有如见鬼了一般。他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这个女匪胆子果真不小,胆敢让他做压寨相公,他忍不住轻咳两声。

“我绝对不会亏待公子的”,静雅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恩很好闻的草叶香。

洛子虚脸色微红,没料到这女子大胆至斯,幽深的蓝眸紧紧地盯着她,然后慢慢说,“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奇怪的女人起,只要她离他很近,他的身体便会立即产生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更别说肌肤相亲这样的接触。这是他以前从没体验过的感觉,他的脑子有点晕眩。

“廉耻?”静雅嗤笑一声,“你说山贼劫匪哪儿来的廉耻?”她苏静雅咋个也是个高材生,但也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在竞争如战争的世界,要是成天把廉耻呀、脸皮呀什么的带在脸上,就算饿死了也一点都不奇怪,那些东西只能锁在柜子里压箱底。偶尔翻出来看看,证明自己曾经也有过那么虚妄的东西。

“我不知廉耻,那么想必洛公子很有廉耻了?”静雅又把脸凑过去,嘿嘿一笑,笑得邪气横生,“那么刚才为什么脸红?”

“你!”洛子虚终于牵动几分肝火,蓝眸变得越来越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

静雅瞅着他,小样敢说我不知廉耻,要知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唉!洛子虚,就刚才我劫你之事提点意见,以便下次打劫的时候提高工作效益!”静雅的职业素质可是很高,不会忘了客户反馈这一无比重要的步凑。

洛子虚闭上眼睛,不屑于睬这个女匪。

静雅见他不说话也不催问,秦老大还没回来,不知那边有没有摆平了,别到时候没吞下这快肥肉反被噎死了。

静雅有些不安,烦躁地在山洞里走来走去,分散自己注意力。看着洛子虚的白衣,静雅非常不爽,虽然现在江湖上流行白衣,但是不适合就别勉强呀!

“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静雅咬了咬嘴唇,洛子虚确实是个大美男,只是要是、、、、。

“什么事?”泠泠的声音徐徐问道,仿佛不是被人绑架了,而是在和某位朋友吃饭喝茶。

“你以后能不能不穿白衣了!”他的脸色本就苍白无比,再穿上这一袭白衣,简直就像个幽灵,“反正你又不是要去奔丧”。

“你说得极是,可我已经穿了二十多年,要改只怕不容易!”白衣公子轻轻道,仿佛一下子话说得太多,不停咳嗽起来,以前他一个月说的闲话也不见得比今天多。

洛子虚还没咳嗽完毕,洞口便冲进来一只大白兔,静雅伸手把兔子举到半空,“小白回来了,今天表现很好,亲一个!”静雅在白绒绒的兔毛上亲了一口,今天要不是小白跑出去牵动下在马蹄上的红臻散,让商队的马匹发狂,收拾那帮护卫确实很费劲。

可怜的小白四条腿不停挣扎,红眼中尽是对高空的恐惧。

洛子虚见状又是一阵咳嗽,原来自己跟那只兔子的待遇是一样的。

没过多久洞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静雅赶紧跑到洞口,只见秦天满身血迹地冲进洞来,静雅见此赶紧伸手去扶,“老大伤得很重?”

秦天朗声一笑,挡开静雅的手,“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那车队里确实有几个高手,但我寡不敌众就撤了,你不是把他们当家劫回来了么?”说着盯了洞穴深处的瘦弱公子一眼。

“老大他叫洛子虚,锦阳人氏,家族世代从商!”静雅把票票的信息简要地报告给秦老大,完了还不忘一脸谄媚地加上一句,“貌似家里很有钱,老大我们发了!”

秦天这才发现那洛子虚的双眼是蓝色的,脸色有些苍白,指着他对静雅道:“蓝眼睛的妖孽!”

静雅两嘴一撇,“老大,他哪里是妖孽嘛?就是长了一双好看的蓝眼睛而已!”

秦天性粗,见静雅这样说,只好忽略掉洛子虚的蓝眼,改之以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盯着洛子虚,“嘿嘿,还是兄弟你有主意,要干就干大的,要劫就劫有钱人,咱们今后劫道规模就保持在这种水平之上!”秦天晃晃鸟巢,一脸得意地说。

“哦,小强呢?”静雅没见着那只猛禽,问道。

“我让它在外面放风了!”秦天给伤口上着药,一边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白衣公子脸色很淡定。秦天收拾完伤口后,看着静雅,“咱们得赶紧回大寨,那帮人很快会追过来了!”

“大寨?”静雅不解。

洛子虚眸中滑过一丝了然,看来那些送上去的东西果然不够他们的胃口。

“就是我老爹那里!这西原最大的贼窝。嘿嘿,大寨里可全是天尹最强的悍匪!”秦天也不多解释,卷起洛子虚出洞上了马背,静雅骑着黑豆跟在他屁股后头。

实在看不出,这个半吊子劫匪秦天居然还有后台,嘿嘿,看来误打误撞也能捡个好BOSS。

**************

秦秦天尽拣些小路走,这样走了半天。黑豆还算听话没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队,静雅摸摸它黑不溜秋的脑袋,以资鼓励,怀里的小白眼神迷离,昏昏欲睡。

前头的秦天走得喜气洋洋,轻松惬意,而他身后横着的洛大公子却脸色泛青、疲累无比,连静雅都看出他身体不舒服了。

“老大,我看洛公子好像不舒服!要不先歇一歇?”静雅提醒秦天说。

“就这点路就不行了,就算不行也要忍忍,再过两座山头就是大寨了!”秦天冷嗤,看这肥羊的身子骨就不大好,但在回大寨之前都会有危险,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险。

静雅见秦天不理她,索性拍拍驴屁股赶上前去,“老大,你看要是没有人来赎他的话,不如留给小的得了!”静雅一脸谄媚,那笑仿佛几朵脆生生的花儿一样。

秦天诧异地偏头盯着静雅,皙黑的脸上表情很是精彩,艰难地冒出一句话,“兄弟原来好这口!”

大寨里七爷就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所以都四十多了连一个接续香火的儿子都没有。秦天一直不理解,都是满身汗臭的男人,自己要是抱着个臭男人睡,想想都恶心无比,更别说、、、、、

秦天得出一个结论,为了今后自己身心的健康发展,他决定和这个自己不幸收来的小弟保持一定距离。

沿着山路七绕八拐,走过六道关卡,静雅终于见着传说中山贼聚集的大寨。高大的黄色土墙、十几米的木桩,沉重的铁门满是倒刺。还有,那站在土墙上拿着弓箭的喽罗,这些无疑显示了真正匪窝的野蛮粗狂。

秦天对着寨子喊了句什么,静雅没太听清。

那土墙上的喽罗看清下面的人后一阵欢呼,他们出门月余的少寨主终于回来了。

进得山寨两人下了坐骑,秦天把马交给一边的小马倌,静雅也把黑豆和小白都交给了一个嘴角偏向一边貌似中了风的喽罗,小强倒不用管,自己找了个房檐站了。静雅低着头默默跟在秦天身后,四周的劫匪都用一种盯着猎物一样的眼光打量秦天手里的洛子虚和后面尾随的她,那公子哥倒是够沉着镇定,自始至终没有抬一下眼睛。她甩了甩头上故意弄得快赶上鸟巢第二的头发,仰着头进了山寨。

山寨寨主,秦天的老子听得小弟的报告,早就等在了寨子的议事厅里,然后见秦天拎着一白衣公子进屋,身后还跟了个个头瘦弱无比的小子,不禁朗声大笑,“我儿子终于长大了,也能接替我好好管理这西原了!”

“是啊是啊!”身边站着的山寨其他几个当家连连称是,这秦天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除了脑子迟钝一点各方面都还过得去,那一身功夫更是得秦修一真传。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那小子本性纯良,尊敬长辈,对其他兄弟也都非常好。

静雅抬头打量着议事厅里的众匪,那上座里威严无比却又带着股匪气的人应该是秦天家老子,路上秦天跟她介绍过的匪王秦修一。左右椅子上那几个彪悍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山寨其他几个当家,只见左边第一人,瞄了一目,剩下的那只眼睛却有如一道锋利的剑,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杀气,左边第二人高高瘦瘦,小眼弯弯,标准的笑面虎。右边第一人是个师爷模样的大叔,应该是智多星“无用”之流,右边第二个人却拄着跟木拐。总之堂上的人四肢健全的少,可见他们过的是怎样刀头舔血的日子,那些伤疤什么的可是几十年劫匪生涯的标记!

“秦寨主安好!”这时一直很安静的洛子虚抬起头,对高坐在主位上的匪王一笑,所有人在见着那双蓝眸的时候都震惊当场。而秦修一脸上一黑,深色变幻不定,忙不迭走过来替被绑得严实的白衣公子松绑。

秦修一在蓝眸公子抬头那一瞬就认出了眼前这位号称“天下第一商贾”的白衣公子,试问除了洛子虚外,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妖魅蓝眸的。

秦修一走下来,亲手解开洛子虚的身上的麻绳,一脸抱歉地道,“小儿眼拙得罪了公子,还望见谅!”

洛子虚揉揉被绳子勒出红痕的手腕,站直身形,深色淡淡的,若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越是淡定便表明他越生气。他拂拂衣袖,到低没说什么,只是蓝眸溢出的光很冷很冷!

“来人,快给洛公子上茶!”秦修一一边对手下吩咐,一边把洛子虚让到上坐,转头厉声对秦天吼道,“孽子,还不过来给洛公子赔不是!”

秦天还没明白过来,睁着双大眼杵在堂上,他很不明白刚才老爹还在夸他,咋地一下子就变脸吼他‘孽子了’呢?

刚刚还是阶下囚的人转眼变成了座上宾,这样的错位让静雅无语!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估计他们早就认识,然后她和秦天自作聪明虎啦吧唧地去劫了头头的朋友来。

“公子,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连你都冒犯了!”秦修一笑得一脸亲切,这可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财神爷。

“洛某还以为秦寨主看不上洛家奉上的小小心意呢?”洛子虚声音不冷不热,这一路上山可没让他少吃苦头。

“哪里哪里”,秦修一赶紧谦让,“咱这寨子还多亏公子的照顾,想想这西原荒僻,土地贫瘠,山寨里几百个人张嘴便要吃饭,收点过路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修一刚温言对洛子虚说了些话,转头厉喝,“孽子快来跟洛公子赔不是!”

秦修一的话音刚落,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哟,天儿回来啦!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欺负我家天儿”,这时一个打扮得很火爆的中年女人从帷幕后款款行来,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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