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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诅咒

跟着小寒七绕八拐,来到一座破破烂烂、红漆剥落、蛛网密结的房子前,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鬼影。

小寒犹自往里走,三人驻足门前,那悲愤无比的小人儿回过头来,冲几人大声叫嚷,“不敢来吗?你们这些可恨的杀人凶手!”

方回脸上现出一丝怒气,率先跟上,每走一步都扬起一蓬不小的灰尘,静雅和南若尘捂着鼻子跟在后面,不停把衣服挂上的蛛丝给拉掉。这个地方果然够隐蔽,难怪他们三人没发现里面有人。

小寒走到木梯后面,没看清触动了什么机关,那侧墙的木板居然移开一扇小门,小寒往里面走去,回头狠狠地盯了几人一眼。

方回还是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静雅则极不淡定被那一眼盯得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南若尘则不以为意,一副好戏即将上场的窃然。

弯腰走进那个小门,里面是一个五米见方的密室,当看清里面的场景时,静雅的心骤然紧缩。

只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叟斜倚在墙边,旁边洒落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骨头,半张着嘴,最后一口兔肉还没咽下去。那张脸,静雅不忍细看,那张比小寒更为恐怖的一张脸让她胆寒无比。想必这就是小寒说的被他们毒死的姜大爷了!难怪小寒会以为是他们毒死了他,看姜大爷那副遗容确实是在吃兔肉的过程中归西的。

静雅别开脸去,这才发现角落的阴影里还有几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孩,那几个小孩的个子比小寒还小很多。

方回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老人的尸体,突然一丝惊喜掠过他的唇边,其余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掌朝老人胸口拍去。那一刻静雅心里掠过两个跳跃的大字‘虐尸’!

小寒震惊得张大了嘴,连骂人的话都忘了。

几人都没想到方回那一掌拍下后,老叟嘴里的肉全吐了出来,居然有了一丝生气。静雅和南若尘不禁睁大眼,真真实实地目睹了死人复活的全过程。

“他只是噎着了,快去拿水来!”方回头也不回地说,手不停在老人胸前揉搓着。小寒见姜大爷活转过来眼中掠过一丝喜悦,赶紧去旁边拿了个水袋来,方回喂了老人几口,枯瘦的老人咳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清眼前几个瑰丽般的人时,老人浑浊无比的眼里露出一丝欣慰。

“谢谢各位”,说完这句话老人喘息了好久,在方回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小寒握着老人的手坐在另一侧,因为刚才的态度不大敢看三人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方回问出几人心里的疑惑。

“这事情说来话长”,老人又急促地喘息了一阵,小寒轻轻抚着他的胸口才好了一些。

“那老人家就长话短说,我们只是好奇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整个村子都荒废了”,方回说完,看了眼墙角那几个还抱在一起不敢抬头看他们的小孩儿。

老人回想了一阵,才慢慢把原因道来,“那是去年冬天,村子里来了个叫钟道的游方术士。因为大爵年年进军我国北辰郡,所以年轻小伙儿都被征去北辰郡打仗去了,村子里剩下的大都是妇女老人孩子。虽然大家生活都很拮据,还是热情招待了他。没想到、没想到那个畜生居然仗着自己的身上的武功**村里的妇人,只要是长相稍微好看一点的小娘子都被他凌辱过,村里人胆小怕事只敢怒不敢言。后来丁家媳妇不堪受辱就寻了短见,闹出人命来后村里的人终于愤怒了,在他喝的水中下了毒药,可能是毒性不够强烈,那方士并没有被毒死,被撵出村子前他诅咒村里的人得怪病死绝。当时我们也没放心上,只为能把他撵出去而高兴。可是没过多久,就出事了。村里许多人脸上都长了脓疮,无论怎么医治都不见效,慢慢的整个脸都开始溃烂、、、、,大家很害怕,都以为村子出现了疫病,、、、”

“不是疫病是什么呢?”方回睁大眼,除了疫病他确实还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解释。

“不是疫病,只有被一种奇怪的虫子咬伤才会成这样”,老人摇头叹息,后悔当初不一刀宰了那个畜生,“我也是后来才发现这个秘密,可那时村里健康的人已经跑光了,只剩下脸部溃烂的病人,村里本来两三百个人就这样逃的逃病死的病死、、、、。最可怜的是这些丁点大的孩子,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在这里忍冻挨饿,还得时时提防外面来的人,害怕这件事被张扬出去!”老人又叹息了一声,“脸溃烂成这个样子说明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村子吧!”

“为什么不去找大夫?去药王谷求医说不定还有希望的!”静雅忍住声音中的颤抖,人性丑恶如斯。试问连自己病弱的孩子都抛弃了,那还有什么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去药王谷并没有多大用处,因为我就是一名大夫,所以我知道只要脸上开始溃烂就绝无任何药物可救!”老人苦笑了下,那张溃烂的脸更显狰狞,张嘴居然吐出一股带着腥臭的鲜血。

“姜大爷”,小寒摇着他的手轻唤,眼里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他明白这是姜大爷马上就要死去的先兆,就像前面死掉的那些人一样。

“小寒、、、小寒,乖孩子,别哭,好好照顾阿灰、小云和狗儿,大爷在那边等、、、”,姜大爷话还没说完已经断了气,屋里是几个小孩儿沉闷的哭泣声。

原来刚才老人并没有被救回来,那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静雅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心酸,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

白云悠悠,山风清凉,吹散半山腰上那几个人脸上的愁绪。

看着眼前这一片荒草丛生的坟场,这是沙逋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见证,近前这些没有墓碑的小坟包则是半年来下葬的孤魂,没有亲人送葬恐怕在黄泉路上也走得无比沉重与悲戚吧!

除了那四名小孩儿的抽泣声谁也没有说话,山风越来越大,吹拂起三人的长发。从这里望出去,弯弯曲曲的山路仿佛没有尽头,延展向那些不知名的去处,不知那些离开的人有没有挂念被他们无情遗弃的亲人,这些已经不重要,一柸黄土能够让所有的爱恨湮灭。

“你们先走,我把他们安顿好再去秭归郡”,方回抱起一个小孩,脸上的坚定从容让静雅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那秭归郡见”,南若尘懒懒地往回走,脸上的浅笑似有似无。静雅跟在他身后,心里没来由地一空,有时候真得有权有钱才行,那样你就能荫护很多人,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求自保,有时候连自保都做不到。

第二天一大早,静雅就和南若尘就启程了,方回和小寒、小灰几人给两人送行,静雅看着这几个不久于人世的小孩儿暗自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无力感瞬间将他吞没。

一路上南大少难有的沉静,两人为了早日到达秭归郡大半时候都是运着轻工赶路,几天下来静雅有些吃不消,她的内功底子薄弱怎么赶得上南大少这个练了十多年武功的人。

这日晚上,两人围着篝火吃果子,自从没有方回这个烤肉大师,他俩的生活可不是一般的惨淡,静雅严重营养不良。突然一片雪亮的刀光从天而降。两人脸色一变,就势滚开,堪堪避开刀锋。

“这没命的追杀果然如跗骨之蛆,雅雅,你去哪里招惹的仇家?”南若尘滚到一边,对另一边同样狼狈的人抱怨。

“我要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何方神圣就不会被追杀得这么惨了”,静雅摸了把额上的冷汗,刚才真险。回头看向那黑衣人,那身材,那柄大刀,她脸色蓦地变得苍白,这个杀手她就是魂归黄泉也不会忘记。一瞬间一股冷冽的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握着雪吟的手微微发抖,眸中射出一股噬血的红光,花影剑第三式‘花骨醉魂’雷霆万钧地挥出。

一边的南若尘也被静雅那些微疯狂的凛冽杀气所慑,琉璃眸微微闪了闪,那样的杀意简直太不正常了。

“他就是杀害药王叔叔的凶手!”静雅厉声一喝,凝聚着无边恨意的一剑朝黑衣人当头罩下,雪吟感受到主人的戾气不停“嗡嗡”作响,仿佛在吟唱一首末日的祭歌,那一霎天地为之色变。

“雅雅!”南若尘惊呼,从没想过原先清灵剔透的人会有如此疯狂的一刻。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以慰药王叔叔和鬼靖师父的在天之灵!”静雅的剑势瞬息万变,那黑衣人仿佛没料到目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狠辣的刀锋居然被对方生生压制下去,只有招架的份。

“万川山庄的花影剑果然厉害,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黑衣人手腕一抖,利刀带着雷霆之势横扫而出。

“雅雅小心”,南若尘惊呼,碍于两人缠斗得紧不好插手,只能在一旁干干等着。但下一刻,一直超然物外的悠游公子脸上的淡定笑容慢慢变得僵硬,她不要命了么?

只见眼前的布衣人影一闪,双手持剑不退反进,剑招行云流水般挥出,银色的剑花照亮整个黑暗的天幕。

刀剑席卷着千钧大力撞在一起,“叮”的一声,一团炙热的火花飞出。黑衣人的大刀被雪吟生生割出一道裂纹,那裂纹像无限延展的蛛丝向刀身四处扩散。

静雅这边,虎口已经被对方的刀势震得麻木,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最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一心只想把对方杀死解恨。雪吟的杀气被她心中的恨意充分唤醒,静雅仿佛能感觉到它在无比狠厉的刀锋下暗暗窃喜,压抑多年的噬血之气通过握剑的手传到她心中,那一刻生死被她置之度外,只想品尝鲜血的味道,身心只想在鲜血中沉沦。

眼见大刀就要被雪吟斩碎,那黑衣人脸上滑过一丝毒蛇般阴狠的窃笑,左手居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剑身发黑的软剑,顺势朝静雅胸口刺来,这是静雅始料未及的。

那软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浸过毒液的,别说当胸而过,就算是擦伤皮肤后果也难以想象。

“雅雅—”,南若尘惊呼,身体如流星般窜出,两手齐动,右手的玉扇架住那软剑,左手却于瞬息见封住了黑衣人上身的所有穴道。

“妙手摘花—,没想到江湖中还有人能把妙手摘花的功夫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黑衣人震惊无比,他们这些老江湖果然是过时了,现在的江湖属于年轻人。

“承蒙夸奖,想两年前我这手功夫还被人耻笑过,可是无论多难的功夫只要经天生奇才的本少爷一练,绝对技惊四座!”南若尘笑脸灿烂,那边静雅的情况却很是不妙。

仿佛先前的滔天杀意榨干了她身上所有的精力,她嘴角的鲜血不停滑落,迟来的巨大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身子软软地往后栽倒。

“啧啧啧,果然是鬼靖夫人的门生,打起架来就像赌上了性命”,南若尘嘴上不停说着,伸手接住静雅往下栽倒的身子。

“没有那个能力还死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虽然知道静雅听不到,但他还是要埋怨几句,琉璃眼眸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怜惜。轻轻把静雅放在地上,南若尘转头面对那个黑衣人,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光芒,这黑衣人的功夫不弱,到底要怎样的大东家才能请得动他出手?

雅雅在他看来确实很能惹祸,可就他掌握的情况来看就算换回卓怜衣这层身份她也不可能得罪这种身份的人物,除非这和她的作为无关。那么又是谁费这么多功夫要杀这个三年前还只是闺阁小姐的她呢?卓轻衣貌似只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在天下堡,这一波接一波的刺客如果是为了卓家和天下堡的的财物还不如直接对卓轻衣和天下堡动手来得直接,犯得着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杀雅雅,就算是要挟也不该每次都出杀着而是抓活的。

“我知道就算放你走你也不会乖乖把幕后主使供出来的,我也绝不会做纵虎归山这种傻事。所以下面有两条路让你选择,第一,说出幕后主使,我让你死得爽快点;第二,咬紧牙齿死撑,然后被我用世上最残忍的方法杀死。纸包不住火,反正我迟早会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南若尘魅惑无比的笑笑,琉璃目流转,一丝及危险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凑近黑衣人,脸上还是那浅笑,只是嘴里的话却如一把把利刃戳在黑夜人肌肤上,“我不是说笑,我听说西宛那边有一种食人蚁,只要一闻到血腥就会全巢出动把猎物吃掉,不会浪费一滴血肉。很有幸,本公子有位朋友现在正在研究这种食人蚁。你说在人身上割下数百条口子,让流出的血液引来那噬血的妖物会是什么样子?本公子认为他会被活活吃掉,每只蚂蚁撕扯他的血肉时他都能真切地感觉到疼痛,也许连食人蚂蚁钻进他的心肺里去了,他都还没死呢?关键是,这种痛苦的过程不会立马结束,一窝食人蚂蚁吃掉一个人怎么也要个三五天,我总觉得这怎么也比凌迟来得劲爆。”

黑衣人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仿佛两颗圆鼓鼓的珠子,不知是被南若尘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南大少心里升起一丝异样,正要出手扼住他的脖子,却没想到他张嘴吐出一口来。南大少眉头微蹙,盯着自己纤长莹白的手指上沾染的几滴血珠,一时只觉恶心无比,赶紧退开一步。

让他无法相信的是,那几十个穴道都被封住的人居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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