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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禁忌之爱

马车又晃悠了五六天才到秭归郡,进城时正是大约午后两三点。进出城门的人熙熙攘攘,有挑担的货郎、赶着驴车的大爷、挎着篮子进城探望亲戚的路人甲乙丙丁,当然更多的是赶了几十里地捎点农货进城置办生活用品的百姓。

秭归郡的城墙清一色由紫黑色的大理石垒就,与庭护郡城墙的斑驳苍凉截然不同,给人一种大气稳重的感觉。秭归郡在天尹的中心,挨着帝都沧平郡,是以城楼什么的修得比较考究,以前战乱时还做过天尹的陪都,就像唐朝的洛阳一样。

因秭归郡其华而不俗富而不娇的特点,许多官员致仕后都会在这里置办田产颐养天年。所以秭归郡里的大户多以官宦人家居多,南府算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

静雅把下巴搁在车窗上望着那高大巍峨的紫黑色城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劳动人民的力量果然强大,世上所有的财富都是出自那一双双貌似平凡其实伟大无比手。静雅那粉雕玉琢、眸子清亮的脸赢得了颇高的回头率,还不停收到路过的那些姑娘们频频抛来的媚眼,静雅很礼貌地还之一笑,这又让她在少女们春情无限的心湖里漾起不小的波澜。

“雅雅,你简直比本少爷还张扬,你就不怕哪天半夜一个女人摸上你的床榻?”南若尘瞅着静雅的样子,笑得有些无奈。

“对呀!我宁愿半夜摸上我床的是个惨绝人寰的大帅哥也不要女人来爬我的床,起码如果是美男我还能享受一番不是!”静雅从车窗处把身子转过来,盯着南若尘不怀好意地笑。

“雅雅,你看看本少爷有没有那个荣幸摸上你的床呢?”南若尘故意笑得那个众生颠倒,琉璃眸里波光滟潋。

“我---”,静雅正要说话却被马车外一声极不自然的轻咳打断。

“南若尘,你还是安生点比较好!”冷冷的警告让静雅脸上划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差点忘了车外那位冰块老兄了,不好说些那些解闷的胡话,只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眸光和南若尘交流着。

他倒也理解了静雅眼里透出的讯息,脸上的笑意不变,一缕发丝从脸颊边轻轻划过,魅惑无比。

“切,本公子才不和某人计较呢!”南若尘把折扇抖开,不紧不慢地扇着风,碍事,果真碍事。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从静雅身边弄走。

木制车轮一圈圈碾过石板铺就的街面,停在安和街最大的酒楼明和酒家大门前,静雅和南若尘走下马车,静雅抬头一望,这明和酒家果真气派,整栋楼高达十多米,大约有三层。这在古时候是很少见的,最难得的是这酒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站在酒楼的高处视角广阔可以俯瞰全城,绝对是秭归郡骚人雅士登高饮酒之处。

柜台里的掌柜认出南大少来,刚紧过来哈腰迎接,满脸讨好的笑意,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飞进了自己的口袋儿。

当南若尘停在酒楼门前时,刚才还热闹无比的安和街及诡异地静下来,仿佛被神人使了定身法,刚才在收银子的地摊摊主手上的钱滑落了都毫不自知,那街旮旯的小吃铺子里正在盛面条的大妈,连手上的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都没有回过神来、、、、、、。静雅额头出现几根黑线,看来自己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南大少玉树临风地往街上一站,原先熙熙攘攘的街市立马清场!

“尘尘的影响力果然非同凡响!”静雅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唇边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是!我不是说过吗,本少爷的魅力可是无穷无尽!”南若尘自得地摇晃着折扇,震嗓喊了一声,“街邻们快去忙吧,我南若尘还会一直关照各位的”,回过头又对一边笑意吟吟的掌柜叮嘱了些什么,领着静雅和枫冥往酒楼里走。

静雅回头,只见四邻街坊全都向这里汇集而来,那脸上不像是忿忿不平的恨意,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一时间明和酒楼前面嘈杂无比,倒是那掌柜的给力,叫七八个跑堂小伙儿拦在门口,好一阵劝说才把那帮人往里冲的汹涌气势压住。

“南少爷、南少爷、我店里还有两箱绸缎没有卖出去,专程给你留着、、、、、”,绸缎庄的掌柜伸着脖子尖着嗓门冲三人的背影喊道。

“还有我还有我,南少爷我那杂货铺还有几十把菜刀压着货呢?”另一中年汉子不甘落后地冲里面的人影喊。

“南少爷我、、、、”

“南少爷、、、、、、”

、、、、、、、

三人进了酒楼最高处的雅间,静雅推开窗看着那慢慢散去的街坊,不禁笑着摇摇头,看来这南大少又做了些了不得的事。

“尘尘,两年多不见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受欢迎!”静雅话里带着几丝不解。

“那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是能拿着大把的钱去把让这些生意人头痛的积压陈货给解决掉,你会比我更受欢迎”,南若尘优雅无比地坐在软椅上,果然还是这种悠闲的生活过起来舒服,风餐露宿地赶路简直成了他记忆中的噩梦。

“上我以前点的那些菜”,南若尘对一边躬身立着的小二说到,眼睛转了转像想到了什么,又加上一句,“让老李做一道红烧肉,上一壶翠涛”。

南若尘吩咐完,那小二跑得忒快,菜也上得忒快,静雅也不是没在饭店餐馆吃过饭,可等个半小时算是正常的,要是去的时间是饭口那就惨了,不等个四十分钟根本就吃不到东西。

“总结刚才的所见所闻,我得出一个结论”,静雅盯着南若尘说,见他眼里的那等着下文的笑意,摇着一根手指,缓缓把话说完,“尘尘果然不是一般的败家,而是非常非常滴败家!”

“败家又如何,只要本大少开心,这些钱又算什么?”南若尘眼中的笑意变淡,居然有几分苦涩。

“但是砸完银子你开心了吗?只要那个人心中还有仇恨,你能真正开心起来吗?”

南若尘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变得惨淡无比,“雅雅”!声音依然平静,可话里的警告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静雅噤声,给三人胸前的小瓷杯斟满酒,独自喝了一口,香浓的美酒滑过喉咙,居然有些微火辣刺喉。她知道已于无意中戳痛了南若尘心里的伤疤。这个玩世不恭的乖桀大少,除了这件事只怕已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到他的心了吧!

喝完一杯静雅又倒满了,对一边一直沉默,很没有存在感的枫冥举了举杯,“谢谢你上次帮忙!要不然我就真成了君琪戎的夫人了,可我真的不是卓怜衣”。

“你真的不是卓怜衣?”枫冥的话语还是那么冷,只是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能冻死人的寒意。

“你若是不信就当我没说过这话!”一时间静雅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来,她算是借用了卓怜衣的身子,而且卓怜衣就在心里某处沉睡,保不准什么时候受到刺激就会醒过来。到时候谁才是这个躯体真正的主人呢?

“我相信”,枫冥的声音完全解冻,如果她是卓怜衣怎么会那样和南若尘说些没羞的话,如果她是卓怜衣只怕不会有这么坚定凝重的目光,不会这般张扬放肆活像一朵无拘无束的云。一口喝下杯里的酒,眼前晃过那个人眼里浓浓的悲愤与伤心,心里带起一丝刺痛。把她带回去,他能做到吗?如果她真不是卓怜衣,那么是不是事情就没有这么复杂,他也不会那么难堪地背负背弃兄弟的骂名!

“嘻嘻,谢谢你相信我,枫冥”,静雅连续灌了几杯,一壶酒下去了大半。

枫冥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她碗里,眼中难得露出一丝温柔,“别只顾喝酒,吃点菜”!

冰山帅哥的这句话倒是把静雅给弄懵了,有些受宠若惊,乖乖低头把那块红烧肉吃掉。

“雅雅”,南若尘斜睨着那个越看越不顺眼的人,唇角勾出一个魅惑无比的笑来。静雅听着那声带着几丝埋怨的轻唤,拿着筷子的手无端一颤,筷子差点掉下地去。

“尘尘,怎么了?”静雅看着那个笑得妖孽无比的人,额头沁出些冷汗。

“我要吃那个香辣螺丝!”南若尘指尖一点,满脸带笑地看着静雅,枫冥你跟我争,你争得过我吗?

静雅沿着南若尘的指尖看向满桌佳肴,这才发现螺丝放在枫冥那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但还是伸筷夹了一个给南若尘。回头却触到枫冥眼里冰冷的眸光,脑子飞速旋转,这丫难道是为自己的兄弟抱不平,我不就给尘尘夹了个螺丝吗?难不成这也违背了三从四德?

转瞬间静雅满脸堆笑,“枫冥这鸡丁很不错,要不要我夹点给你尝尝?”

枫冥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嘴快的南若尘接过话头,“他当然要,就是雅雅夹块泥巴给他,他也照样吞得下去!”

这次枫冥是真正怒了,左手上的青筋暴现,眼里的怒火仿佛把空气都点燃了,右手握紧腰间的宝剑,战事一触即发。

静雅见此非常不理解这两个男人为什么处处针锋相对,只感觉头痛无比,伸手摁住枫冥握剑的手,看向笑得没心没肺的南若尘,“尘尘,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雅雅,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当初他为什么放你走?因为---”,南若尘声音一下子拖得很长,“他—爱---你”!

静雅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昏眩,回头看着那个愤怒至极的人,他一直以来不都是在为君琪戎做事吗?怎么会,怎么会对自己、、、、。

假如他真爱上自己,那么他怎么面对君琪戎?怎么面对天下堡?怎么面对世人?那他心里又该有多苦?

心里涌上一股甜腥,静雅扶着桌沿坐下来,发现她的异样,那剑拔弩张的两人终于缓和下来,续又坐好,仿佛意识到什么,枫冥别过头去不再理那个事事针对于他的南大少。见静雅脸色苍白,南若尘眉间滑过了一丝隐忧,“雅雅,你--”。

静雅好不容易把那口鲜血吞下肚去,不想他俩担心,“吃饭吧,聚在一起是种缘分,我们该珍惜这种缘分!”

三人默默吃着饭,等出得明和酒家时天色已经傍晚。南大少坐着马车回府,静雅则和枫冥沿着街边往前走,去上次她和方回住的那个小客栈。

两人默默走着,静雅一直寻思着刚才南若尘说的那句话,他爱你、他爱你、他爱你、、、、,这种事本来直接问枫冥比较好,可是让她怎么开口。这种事,如果是旁的什么人她都能一笑置之,可君琪戎和枫冥,他是他最好的兄弟,自己已经负了他怎么还能去破坏他们的兄弟情谊。

静雅突然觉得有些头昏,扶着街边的土墙稳住身体,该死,一定是那晚和黑衣人拼命时受的内伤没有完全恢复,情绪一激动便又发作了。

“怜衣---”,身后的枫冥已经觉出了静雅的反常,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默默推开了。

“我说过我不是卓怜衣,我是苏静雅,清静雅然的静雅!”话一说完胸口那股血气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出,双腿一丝力气也无,连站都站不稳了。

“静雅---”,见前面的身子摇摇欲坠,枫冥心里掠过一阵潮水般的疼痛,不顾她的推拒,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她身体里的气息横冲直撞紊乱无比,这是内伤严重的表象。他脸色一变,一把把她打横抱起。

“枫冥--”,静雅低呼,挣扎间身子却有些不稳。见旁边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只好乖乖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两手环住他的脖颈。

枫冥咬住唇,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多么难受,深深地自责着,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居然放她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抱着怀里的人儿枫冥心里汹涌着一汪难以言明的喜悦,原来自己也可以和她这么亲近。

他抱着她按照她指点的路往前走着,去往她说的那家小客栈。没走多久就到了,静雅侧头想看那一池荷花,却不想时候还太早,那池塘里哪有曾经那样的热闹,只有寥寥几根去年的枯荷枝,水里漂着少许的蓝藻,冷清无比。

她看着那冷清的水池,时光如水,原来自己来这里已经三年了!枫冥温暖的怀抱给她很安心的感觉,只是她抑制不住心里的罪恶感,本来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枫冥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这三个字虽然简单却蕴含了太多深意,是对以前的歉意,还是一辈子的抱歉呢?不由自主地收紧双手,直到怀里的人轻呼出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喜欢你,但这不关你的事,所以你无需自责,我只要能静静陪在你身边就很知足了”。

静雅心里一惊,原来南若尘说的是真的,枫冥真的爱上自己了,那个纨绔少爷居然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原来自己当初不经意间的举动已在这位隐忍寂寞的男子身上种下了相思蛊毒,让他想念痛苦了这么多时日!

枫冥抱着静雅进客栈开了两间房,掌柜的一脸惊奇,看着那个脸色冷淡的男子抱着另一个身子略微单薄的男子,不禁蹙起了眉头。果然是世风日下,两个大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亲密!

枫冥也不管掌柜的异样脸色,只顾抱着静雅跟着掌柜的上了二楼的房间,等掌柜的退出去后,他把门闩插好,把静雅轻轻放在床上。

“你---”,静雅见他这样的举动只觉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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