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爱我吗？我有些不确定，看着他刚才那样的眼神，想是动了真感情。可是，又有点别的，那是什么？从屋里出来，我长输了一口气，希望可以释然自己身上的担子，我要夜里的我，生活的轻松点。
“凝儿。”听到有人唤我，我抬起头，迎面，一张熟悉的脸庞闯了进来。“哥哥！”我有些不确定，见他点点头，我兴奋的跑过去抱住他，“哥！”这是我在宫里当值的哥哥，大我十几岁，为人淳朴，做事精益求精，最主要的是他有着阿玛的勇猛劲儿，很受皇上的看重。“怎么拉？”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我的眼泪全都涌了出来，察觉我哭了，哥哥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抚摸着我的头，“傻丫头。”
“你看，这里的夜很美。”良久，哥哥抬起我的头，“走，我送你回去。”他冲我微微一笑，大步往前走，“嘿！你追不到我！”扑哧，看他老大不小的一个人，还跟个孩子是的，跟我逗来逗去的，心里一下子爽朗了不少，“看我追不追的上！”我使劲儿的跑过去，离屋子不远的地方，哥哥停了下来，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边，伸手打在他身上，“我让你跑！”哥哥见我一副孩子脾气，咯咯的直笑，我努着嘴，我真是被他气死了。我！我抬起手佯装要打他，他伸手握住我的胳膊。
“是阿玛让我来找你的。”哥哥四下看了一眼，敛起笑。我心里咯噔一下，阿玛的为人我是清楚的，阿玛总说内廷和外廷是不一样的，外廷的当值的人，不应跟内廷有何联系。虽然我只是个宫女，但对于阿玛来说，我是在内廷当值的，若不是有什么大事，阿玛是绝不会让哥哥来寻我的。
“你也别害怕。”哥哥看出我的心思，“九阿哥找过阿玛。”九阿哥找过阿玛？我抬眼看着哥哥，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不过是简单的问候，但阿玛和九阿哥素来没有交情，九阿哥言辞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阿玛也猜出了一二。”
“阿玛怎么说？”我转过身舒了一口长气，“阿玛说，让你面对你的心，雨凝。”哥哥转过我的身子，微皱眉头。“阿玛说，在宫里他帮不上忙，也不能说话，但是在外廷里，他是人人都知道的倔驴子。只要你过的开心，得罪九阿哥不算什么，阿玛说，他得罪的人多了，不欠多一个。”
“阿玛……”我听了心里很是难受，“哥哥回去转告阿玛，女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请他老人家放心。”哥哥见我泪眼的样子，上前揽我入怀，很是心疼的说：“凝儿，不要委屈自己。”我强忍泪水，抬头笑着说：“我知道啦，哥哥回去吧。出来太久也不好。”我知道他很担心我，只是我不能再逗留，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我转身跑向房间，“快回去吧。”我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钻进了屋子。
可能是昨晚上哭了许久，第二****的眼睛微微有些发肿。我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带着两个丫头，走到九阿哥的门前，轻轻扣了扣。“九阿哥，时辰不早了。”等了片刻，里面没有什么动静。我又扣了扣，不料门竟然咔嚓一下被推开了。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后面两个有些不好意思的丫头。紫玉和九阿哥的事情，是宜妃这里公开的秘密，人尽皆知，也难怪她们会尴尬。“你们先侯着。”我吩咐道。
我轻轻的迈进屋子，在门厅轻声唤道：“九阿哥，奴婢进来伺候您洗漱。”“恩……”九阿哥轻轻哼了一声，我心里奇怪，按说这个时候，紫玉早应该起来了，怎么现在还是没有个人影儿？我又往里走了走，只见九阿哥和衣靠在美人榻上，眼神有些空空的，眼底略微有些黑眼圈，一副憔悴的样子。“九爷，您怎么了？”我环顾四周，紫玉竟然不在屋里，床上的被褥也没有动过，我走到九阿哥的身边，蹲在他的身边，悠悠的说：“爷，您一晚上没有休息吗？”九阿哥侧过脸，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不要她了，你能留在我身边吗？”她？紫玉吗？看来昨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紫玉不在房间里，一早上也没有看到她，九阿哥一个人估计是一夜没睡，现在也没精神的很。
“九爷，想是不舒服了，说的奴婢怎么听不懂呢？”我佯装不懂，冲着九阿哥微微一笑，起身要走去门口，九阿哥见我要走，连忙起身从后面环住我，“别走！别走！”九阿哥略带哭腔，用力的抱着不放手。见九阿哥如此，我心里说不上的难受，我伸手轻轻拍拍他环住我的手臂，“爷，我不走。”“真的？”他有点发小脾气似的，不确定的问想我。“真的。”我认真的说。他听了松开手臂，我转过身微微行礼，“我去给爷被点粥，看爷这个样子，奴婢觉得今儿还是歇了吧。”
九阿哥点点头，回身躺在榻上，“早点回来。”
出了屋，我吩咐两个丫头，一个去禀告宜妃说九爷有些不适，今儿就不去请安了。又让另一个丫头去备些白粥。我端着水盆进来，放在椅子上，“爷，奴婢给您擦擦吧，舒服些。”九阿哥微微点点头，“昨晚上，你走后，我就让紫玉走了。”我边擦着九阿哥边说着昨晚的事情，“凝霜，别走。”我抬头看着一脸渴望的九阿哥，笑说：“爷说笑了，奴婢能去哪里呢？”
“去老十三哪儿。”九阿哥嘴唇抽动了一下，我知道他希望我坦然自若的跟他说，怎么会呢，奴婢不走，可是，当我听到老十三这个词的时候，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一怔，我尽可能的抑制自己平静下来，但心，强烈跳动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得散去。“别去哪儿，行吗？留下来。”九阿哥有些哽咽，他渴求我答应他，我看着他甚至有些胆怯的眼神，可是，那句我哪儿都不去的话，就是在嗓子眼里，堵着说不出来。
“你哭了？”尽然连我都不知道，泪水就默默的流了下来，九阿哥起身，心疼的帮我拭去泪水。然后，握住我的手，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躺在榻上，“我等你。等你说出那句话。”
“九爷……”
折腾了一早上，九阿哥终于在床上安稳的睡着了。看着这样帅气的脸，想想不过二十岁的男子，原也会为情而伤，为情而痴。这样的九阿哥，我今日初见，也未所预料，我知道心里的痛，不是因为爱，但强烈的不忍，让我实在是不忍心去再伤害这个男人。如果，我妥协了，至少他会有一时的快乐，我也不用纠结，十三阿哥也大概不用苦恼如何让我出宫了吧。
“恩……”九阿哥翻了一个身继续熟睡过去。“凝霜，紫玉在外面找你呢。”见九阿哥睡熟了，门口的丫头过来禀报，想必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也不知道紫玉到底怎么样了。一早上就忙着九阿哥的事儿，竟也没有差人去寻她，实在是不该。
“紫玉姐。”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有上次她特地找我说过的那些话和我对她的保证，但如今恐怕又伤了她。紫玉，笑着拉我到一边，“怎么这副表情？”“我……”一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顿了顿。她大笑着用手点我的额头，“我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都没事你倒是别扭上了。”说完怕我不相信又继续说：“昨晚上我看九阿哥的情绪不对，想是你们又闹别扭了。是我自己退出来的，九阿哥就是这个性子，一有事情都喜欢一个人呆着，我干嘛自找没趣儿？”
我听她如此一说，心里的石头也放下来了一半，“那就好。”我还是有些愧疚，紫玉摆手道：“咱们这么好的姐妹，不必这样的。我找你是刚才完颜兰来寻你，说有事情，等你呢！”原是这样，看紫玉坦然自若的表情，想必也真的没有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也算是放了心。“这会子能有什么事儿。姐姐帮我回来吧。九阿哥这边也……”紫玉没等我说完就笑着把我往外面推，“行啦，一早上你也够累了，出去放放风快些回来就好，我们不是伺候人的人啊？九阿哥我去伺候，你放心啦？”“可是……”我转头又要说话，紫玉有些不耐烦的一蹙眉，“行啦，你总是顾这顾那的，娘娘那里没有事儿啦。放心去吧。早些回来。”见她这般，我也只好应声下去。其实不是我不放心，只是总觉得怪怪的，完颜兰按说要来都是下午，上午正值宫人们最忙碌的时候，若不是有什么急事，很少来回走动的。到了院门口，完颜兰，笑脸相迎。我也应和着笑了笑，“什么事儿啊，这一大早的。”
完颜兰一把拉过来，四下看了看，附耳问我：“晚上有空没？咱们四个一同出去游玩可好？”咱们四个？咱们不就两个吗？哪儿来的四个。完颜兰见我一副疑惑的样子，使劲儿一推我，“行了你，少装蒜！就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咱们两个啊！诶！我说这几天不见的，你怎么又变傻了。”呼！我要是真的傻了就好了，我早就阿弥陀佛了。“我不去了，你们玩吧。”我转过身，九阿哥这边的情况，我也不忍再伤他，十三阿哥那边也只好先放一放，“不去？十三阿哥可是点名说你不去没意思的，十三阿哥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完颜兰越到我面前满脸的不满。我摇摇头，“怎么能不知道？只是……”想到十三阿哥那张阳光的脸，心里虽然有股暖意，但去不得长久，想想我们所处的关系，寒意便开始蔓延全身，“只是九阿哥是我的主子，我跟十三阿哥不过一面的缘分，可我却跟九阿哥相处了很久，若是用情，九阿哥应该更深一些吧。更何况，宜妃娘娘在公众的地位……兰儿，我不能左右不决，既然知道反抗会让更多人受伤，为什么我还要去做呢？”
完颜兰纵身到我身边，用力的板过我的身子，“那你呢？你说过你不喜欢九阿哥，难道要委屈了自己？”“我也没说过我喜欢过十三阿哥。”我故作镇定，希望自己的冷漠可以给她不要劝说我的机会，也断了自己念头，若是一味的纠缠，最后，我，九阿哥，十三阿哥都会遍体鳞伤，魂不附体的。完颜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憧憬未来，追求自由，不为权利妥协兆佳凝霜了，你变了！”
“你不明白……九阿哥……”我想要解释，但完颜兰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九阿哥？！那十三阿哥呢？你不怕他受伤吗？”完颜兰冲我喊过来，我胸口一紧，有些压不过气来，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长痛不如短痛。”
“好！好！好！你放心，我自会去跟十三阿哥说！”完颜兰见我如此，大概是被我气得不行，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转身离开了。我瘫坐下来，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为什么我的心在痛？不是为趋炎附势的这个我痛，只是因为从此要跟十三阿哥划清距离而痛，是啊！也许……再也见不得几面了。
“回来啦？哟，怎么好像是哭了，眼睛红红的？”我恍惚的走了回来，一进门满脸笑意的紫玉就迎了上来，“没事，有些想家了。”我见她敛起笑脸一副着急的样子，微微一笑。紫玉上来抱了抱我，轻声说：“今年你阿玛没来，但总是有机会见的。”我点点头，舒了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
“九阿哥醒了，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有些受凉，休息下就好了。爷的精神也好多了，正看书呢。你去吧，我回娘娘那里了。”我先点点，一笑让她放心。
到了屋子里，九阿哥果真在看书，我上前抽出他手里的兵书，“爷，您该多休息。”九阿哥不怒反而温柔的一笑，站起身来，“你这一大早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不走掉的吗？”我一笑不语，九阿哥也没有多问，继续又说：“昨晚上，我想了一夜……”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我，“我不能没有你，一开始就像你说的，你阿玛是老臣，在皇阿玛面前也是相当有分量的，你两个哥哥又都有才能。不是没有更好的权贵，只是那些女子爷我如不上眼。”
“入眼又能有点地位的，我是不二人选对吗？”我淡淡的一问，九阿哥点头道是，“可是后来我发现，比起地位，你更重要。我知道你跟老十三走的很近，每一次我见了，心里都说不上来的气。我故意在老十三面前示威，告诉他，你是我的！让他离你远点。同时，也告诉你，你是我的，别想逃走！但你冷漠的态度，让我一次次的煎熬，也让我一次次的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不是喜欢，是爱。凝霜，你明白吗？喜欢可以有很多人，但爱只有一个！只有你一个！”九阿哥走到我面前，真切的看着我。喜欢有很多人，但爱只有一个？我出奇的冷静，没有之前的不知所措，没有之前的抗拒，仿佛我的心已经预料到了，已经不再让自己有感觉了一样。“凝霜，我会等，等你说爱我。但请你别离开我，好吗？”
不离开？我能去哪儿？我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我不能纠结在复杂的关系网中，反抗只能让每个人都受伤，爱，在这个时代，女人一辈子奢望的情感，大概我没有那么幸运吧。我默默的点头，九阿哥喜悦的把我挽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