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南城客栈住了三天,这几天并没有追兵的消息,而我的腿伤也养得差不多了,真是万幸。
南城客栈之所以叫南城客栈,是因为其位于南城,而南城之所以叫南城,是因为其城外面南几十里处有一座山,名曰南山。听闻山上花虫鸟兽,漫山遍野,人进去了便不想出来,山上草药繁多,数不胜数,所以有人说吸一口山上的空气,便可包治百病,也有人说南山上有神仙存在,因此山上才会如此富有生息。当然这些,都是我从那混迹江湖的梓剑口里听来的。
在我腿伤养好的第三天,梓剑突然一大早便来寻我出门逛街,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跟着他走了大半路,实在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他却也不说,反道,“云泽你到是说说,刚刚过去那女子,是在看你呢?还是在看我呢?”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妞?我没这兴致。”话虽这么说,眼睛不自觉往后撇去,谁知这一撇却看见一男子直入眼帘,他完全和帅气不搭边,甚至没有梓剑的五分之一,身着粗布衣衫,后背一包裹,似乎是远程的乡客,五短身材却四肢壮硕,五官虽然平平,一双眼睛却异常犀利,和他所穿粗布衣衫全然不搭,不知巧合还是怎的,我看他的同时,他居然也盯着我。
“哎,怎会,我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梓剑打断了我的观察,道。
“何事?”我回神反问道。
他突然换了副表情,神情似乎有些凝重,道,“我们在南城客栈住了这么多天,沐轩虽然不说,但我也知道,怕是没有多少盘缠了吧。”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之前那么几次的折腾,早就把包袱丢了几个,身边又只剩几个钱袋,在南城客栈住了这么多天都花的差不多,确实没什么钱了。这问题说大不大却说小也不小,但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沐轩不提定然是怕面子上过不去,但如今到这个节骨眼,别怕是以后要吃了上顿没下顿,我的天,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不是有钱人家的二少爷么,我这什么命啊!
梓剑看着我变脸一般的表情,一拍我的肩膀道,“所以呢,我决定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大家一起花!”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包裹,里面鼓囊囊,我一摸,哇!银子!
“哎哎,等等,这些银子虽然能解决燃眉之急,但我们总不能靠这些坐吃山空。”我不解道,“那你的意思?”
“这些是本钱,我们要拿它来赚钱。”梓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我又看了看前方,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钱运亨通,什么地方?银行?
仔细瞅瞅里面吆五喝六的情况,顿时明白了三分。
“赌场?!”我大叫,“你要来赌钱?”
“干嘛干嘛,信不过我?我可是好心带你来哎,你要是不愿意就回去。”说着梓剑便往里走去,“慢慢慢慢。”我赶紧将其拦下,“我们就剩这点钱,你有几分把握。”说着我便不由自主地去护他的钱袋。
梓剑有些不高兴了,“我自己赚钱还不许我自己怎么花?再说,我的赌技,可是你能小瞧的?”说罢便欲甩开我,我只得无奈道,“好吧,我就信你三分。”其实也没办法,谁叫我没银子只有靠梓剑,我摸着手里的银锭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翻过来,只见银子下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季”字。
“梓剑!这是我们带出来的银子!你上次偷我们的!”我大吼道,可梓剑早就一溜烟地钻进了赌场没了踪影。
“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别人都听见了。”梓剑不高兴地冲我撇撇嘴,“就当我问你借的还不行,过一个时辰就还你。”
我还是一百个不放心,手摁在筹码上,“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梓剑冲我眨眨眼,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十有八九把!”
突然想起武侠小说里那些内功高手,随便一个手指轻轻运力,便可将碗中骰子玩于鼓掌,要几点便几点,要赢多少就赢多少。想梓剑混迹江湖好歹也这么多年,怕也精于此道,想到这,我居然也来了兴致,加重语气复问了遍,“当真?”
梓剑冲我郑重的点点头,将百个筹码压了上去,“压大!”
“兄台好大气!好嘞,有压大压大,还有没有,压大压小随意,赢了一翻十!”
“我也压大!”我又将一百个筹码放上去,“好嘞,这两位小兄弟好大方!”谁料梓剑却有些神色稍便,悄声道,“你怎么一下子压这么多……”
“要赢就赢大的。”我踌躇满满,只听那玩骰子的摇晃念叨了半天,“好嘞好嘞开了啊,没人压了吧?大还是小?”揭开谜底的一刹那我仿佛看见其他人面前的银子统统在向我飞来。
“两点!小!”
众人的起哄声将我思绪拉回,两点,两点,血红色的两点……我们的二百个筹码瞬间被众人瓜分完毕。“来来继续继续……”
我狠狠地看了眼梓剑,他只是默默道,“这赌钱之前哪有说自己没把握的,这不是扫气势嘛……”
是谁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腹诽了他一遍,手上还剩白来个筹码,这说什么都只能破斧成周,把之前的本钱赢回来!
“兄弟压大还是小?”
“小!小!压五十个!”
“好嘞,开了开了啊,大!”
“小,还压小!”
“开了啊,大!”哄的一声,瞬间眼前筹码又被瓜分完毕
“……我压大!压大!”
开出一点的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周围人除了我和梓剑,都开心的不得了,仿佛今天有座金山飞到他们跟前,都恨不得过来分一块。众人甚至已经开始掌握规律,只要我们压大,别人就都跟着压小,我们压小别人就换大,连原本在一旁的看客都开始跃跃欲试过来分一杯羹,我环顾四周,那些原本起哄吵闹的看客统统加入了赌客的行列,而我们别说是赢回本钱,就连刚才还剩的百来个筹码也只剩十来个。梓剑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道,“云泽,说真的,除了你,我从未见过这么臭的手气。”
“你以为我愿意来赌!”输了整整一袋钱的我不服气,嘴里不饶人道。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个男子站在一旁没有加入,此人竟然就是刚才我在街上看见的那个五短身材的男子。只见他安静地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加入的意思,却也不为周围的气氛所动,似乎不像是来赌博的人,那么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何?难道是跟踪我们前来?我不由得警觉起来,只是众人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位小兄弟,还敢不敢再压?”
“敢!”我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全部的筹码统统压上,今天就不信这个邪。而梓剑对于此刻已经完全走火入魔的我,完全不敢插嘴,只得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我。“最后一把,我压大!”
“兄弟真豪气,好了,大家压大还是小。”话毕众人纷纷把筹码压在小上,只等最后开盘。
“三点!小!”
原来我是被神遗弃的孩子吗?看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和众人如丰收之后的欣喜表情,我只有欲哭无泪四个字。
“可惜,这位小兄弟已经没钱了,请下次再来吧。”
“慢!”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深沉的男声,我和梓剑回身望去,竟是那五短身材的男子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