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的时候总是特别仓促,我也习惯一路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待天还未亮,我们便开始收拾行囊。我忽然察觉起另一件事情来,那就是昨天一天我都没有看见钟茹瑶和小玉,
梓剑听到我的询问,便告诉我,她们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回丞相府了?”
梓剑点点头,似乎并不太顾及正在我们附近的沐轩,直接道,“不知道那天傍晚沐轩和她在房里说了什么,后来就看见钟姑娘哭着跑出来,直接带着小玉走了。”
我望着不远处的沐轩,他正在熟练地将马鞍套在马背上。我想,他应该听得见梓剑说话,但此刻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我转过头,捅了捅一旁的梓剑,“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梓剑耸耸肩,“我才没兴趣。”他又看了我一眼,富有深意的一笑,“你有了丸子,怎么还惦记着钟姑娘。”
我不想和他多啰嗦,直接一脚踩在他脚面上。
他终于用以一声怒吼终结了对我的嘲讽。
韩垒说,他去过西域,打仗的时候,曾和番族人在西域与中原附近战了近一年,那连接处是一片大沙漠,他们就在沙漠上安营扎寨,来来回回数百回合。听他说,那里只有几处驿站,供人休息供马草料,几乎可以说是荒城一片。
出了那沙漠,就是西域了。
而我们要到西域,出了从沙漠穿过,别无他法。
现在梓剑行动不便,丸子又是女孩,为了路上好照顾,韩垒便从外面雇了一辆马车,又选了两匹上好的西域马,韩垒从前行军打仗,驾车技术自然也是一流,这驾车的事情就交给他了。沐轩说什么也不肯坐在车里,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听从我们的提议,待安顿好丸子和梓剑,只听他说了句走吧,然后立刻骑着马消失了。
有时候我怀疑,他完全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无视我们的存在。
等我们出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郊外有一家酒店,我们打算在这饱餐最后一顿,因为接下来眼前,就会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韩垒拿出羊纸地图,开始向我们细细描述此番线路。出了这城一直往东不多久,就是沙漠,路上有几处驿站,但并无几处人烟,所以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是此行优先要做的。
“此外为了避免到时候迷路。我还带了这个。”韩垒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巴掌般大小,平摊在手上,看似好像一个怀表,一圈刻着密密麻麻的条纹,中间的指针在左右晃动。
“指南针?!”我立刻辨认出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古代的指南针。
韩垒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纠正道,“这是司南,它跟随我行军打仗,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
我哦了一声,这才想起古代还没有指南针这一说。
居然要带这玩意,这不由让我更加担忧那西域究竟离我们有多遥远,沙漠又是否如书中描绘般广大。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韩垒又掏出两个包裹,一把抛向我和梓剑。一股奇怪的异味顿时冲入鼻孔,我一摸里面鼓鼓囊囊,分量却很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听他继续道,“你和梓剑身上的擒人香还没解开,为了防止被追人蜂盯上,路上背着这个。”
“这里面是什么?”梓剑好奇地问。
“别问那么多,背着就是。说了我怕你不愿背。”
这句话立刻打消了我再次询问的念头。
说话间忽然发现,原本在一旁的沐轩不见了。
大家已经吃饱喝足打算动身上路,我只好去附近林中寻他。他果然一个人呆在林里。
我正要问他在做什么,没想到他抢先一步道,“我有话和你说。”
他表情很严肃,尽管他平时表情就很严肃,但我隐隐感觉现在的氛围和往日有所不同。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被他看得简直快要脸红,好久才听他道,“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不,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正要问,忽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他澄澈的眼神始终落在我脸上,我顿时慌乱起来,竟结结巴巴道,“没,没啊,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转过身,道,“我觉得有问题。”
心里又少跳好几拍。
一个念头忽然又随之萌发出来。
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要不要告诉他?既然他已经察觉我的异常,他早晚会发现我不是他弟弟,就算不发现,难道我这一生就要以这样的身份继续下去?
这个念头犹如一株野草,在上一次被割断之后,又猛然从心底窜出来:这件事他早晚知道,与其一直心神不宁,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当我正要开口,他却再一次抢在我之前。
我一直在想,那晚不是钟瑾瑜,会是谁?他看着我,认真道。
我差点脚底一个趔趄。
他忙扶住我,我赶紧摆摆手,“没,没事,我不小心而已。”
心里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他丝毫没有察觉我脸上晴雨般的表情,继续道,“你想过没有,那晚钟瑾瑜究竟和韩垒说了些什么?”
我忽然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
“难道你是说……”
他不等我说出口,忽然又转了话题道,“你不在的那晚。忽然有人半夜窜入我房内,幸好那晚我睡的比较迟,但我暗中佯装睡着观察过那两人,绝不是钟瑾瑜和方威。”
“那会不会是他们手下?”
“你认为他的手下会比他武功更好?”
这不禁令我语塞。
“但如果不是钟瑾瑜干的?那会是谁干的?”
沐轩微微皱起剑眉,少时摇摇头。
还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想要暗中干掉我们。
是谁?会是谁呢?这一路上,还有谁知道?
“难道,难道你说怀疑韩……”我吞了吞口水,终于还是不忍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口。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他两次救人的时机都出现的那么及时,还有那晚钟瑾瑜居然来找过他。”
我越发觉得沐轩的判断有些道理,谁知他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是这样,那么秦逸又怎么解释?”
对,我想起来了,秦逸,那个我和梓剑在赌场碰到的秦逸,后来发现也是来刺杀我们的。
记得他临终时还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受谁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