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陈旧气息的书桌上,铺满了白纸,桌前,站着一位身穿湖绿色罗裙的娇俏女孩,微微低着头,右手如腾龙翻飞,急速流动,阳光照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更增添了一分柔美的气息。
只是,这个画面还没有过半刻中,便严重龟裂。
“不写了不写了。”温如晴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那还侵润在毛笔里的墨汁立刻在白纸上渲染开来,成为一个无限扩大的圆点。
她很挫败,并不是自己没有耐心写下去,而是她对这毛笔字就不在行。现代的时候,自己是孤儿,在同龄人都穿着漂亮裙子学跳舞学钢琴学任何一项兴趣的时候,她却在为自己的温饱而努力着。试问一个连自己的活计问题都还未解决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谈个人兴趣?
其实她是憎恶这些东西的,看到这些东西,都会让她想到自己那苦难的童年。
“要是香雪姑姑瞧见了,指不定又要叨念你了。以前也没见小姐如此没有耐心呀?”铃兰的眼中闪着渴望,一脸的惋惜,似乎在心疼温如晴怎么可以如此对待笔墨。
她小心翼翼的将最上层被染花了的白纸拿下来,又重新给温如晴铺上一层崭新的纸。
温如晴闭了闭烟,深深的吐纳出一口气,“收起来吧,今儿练够了。让我歇歇。”
“那明天先生过来的时候,小姐你的作业交不上怎么办?”
温如晴笑笑,这个专门教她习字的先生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夫子,第一天来上课便是教她为女子者的三纲五常。
她很不给面子的只说了一句,女子难道非得依靠男人吗?
老夫子像见到异类一样的盯着她瞧。之后的课业里,老夫子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和她争论,到最后他倒也习以为常,不再和自己讲些大道理,只是教她练练字。所以,即使她不教作业,相信老夫子也会见怪不怪的了。
“小晴。”香雪从外头匆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香雪从来都是将自己的喜怒放在心里的人,很少能有失态的表现。那种淡定到不能在淡定的表情常常都让她好奇,香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府宅,竟连一个丫头都如此出色,毫不逊色一般人家的深闺淑女。
“什么事让姑姑如此开心?”
香雪将手中的一个黄皮信封递到了她的手中,神秘一笑,“你看了也一定会开心的。”
虽狐疑,但温如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信打开。
内容很短,只寥寥的几句,那龙飞凤舞的大字潇洒而不羁。
“爹……爹爹要回来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温如晴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微微的颤音。
爹爹这个词,在她的心中早已酝酿了几百几千回,这个英俊的男人虽然只是比自己实际年龄大不了几岁,可是却是她这句躯体的父亲,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之人。
自己刚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温彭居,他那溢于言表的关切让她感动,而她却从未开口叫过他一身父亲,不是因为别扭,而是因为父亲这个词,从未在她的字典和人生中出现,对于她来讲,这个词是完全陌生的,甚至是可怕的。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和温彭居相处时,温彭居竟然招呼未打的连夜离开。显然温宅里的人对温彭居这种离开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出府是干么的。她也曾想过问香雪,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始终是不习惯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出现。
如今,这个‘父亲’就要回来了。她的心竟隐隐带着兴奋,那种心跳忽然加重的感觉压的她喘不过起来。
“什么时候?”温如晴呆呆的问。
“应该是快了,往时收到家书后三天就回了。”
三天,她的心一紧,却又带着淡淡的雀跃。那种雀跃和开心是本能的,温如晴发现,她似乎融入了小温如晴的情感。那种熟悉的,仿佛从灵魂记忆深处走出来的片段,让她热泪盈眶。
温如晴开始变的勤快起来,她搬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院子里,不是她矫情,而是她不想让温彭居再为她的事情忧心。她想做一个省心的女儿。
每天将自己收拾的很妥当,努力吃饭,想要将自己的气色红润起来。
可是三天很快过去了,温彭居并没有回来。第四天没有,第五天依旧没有。一天一天,让温如晴的心渐渐担忧起来,而有这种担忧的人不仅仅是她,香雪更甚。心神不宁,一天出去好多趟,问她她也只是笑,并不答话。
这日一大早,香雪照例早早的出了门,温如晴让铃兰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让李嬷嬷陪,独自一个人去给温老太太请安。
她去的时候人还不多,除了刘氏和罗氏二人外,温彭程竟也在。
罗氏见到她倒是客气,温婉的道了句:“来啦。”
温老太太今儿倒起的早,早早儿的就做在了那张黄花梨木椅子上,拄着龙头拐杖和自己的大儿有说有笑,听到自己跟她请安,她也只是斜眯了一眼点点头,又继续和温彭程说笑了起来。
她也无所谓,温老太太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此并无觉得尴尬。自如的往旁边的的空凳子上坐去。
倒是温彭程,挑了个闲朝温如晴看去,“侄女儿身体最近可好?病可曾再犯?”
“还好,不曾再犯。”温如晴答的规矩,脸上带着淡淡的甚至有一丝疏离的微笑。对于这温家大儿,温如晴并不喜欢。明明是同一个娘生出来的,可就是和温彭居差的太多,在宅子里很少见到他,家里有了三房妻妾,还经常花天酒地。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忘了二弟可不是一件好事儿。”温彭程忽然说道,脸上虽一本正经,眼中那幸灾乐祸的神色却并没稍加掩饰。
温如晴的心一紧。这温彭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会儿出现,还无缘无故的说了这番话。再联想到香雪这些日子的早出晚归,莫不是温彭居出了什么事情?
未知的事情没有答案,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温如晴坐立难安,那颗心恨不能立刻飞到温彭居身边。
“侄女儿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温彭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犀利的仿佛是要将她给吞了下去。
心中一动,便轻触着额头装作一副疼痛的样子:“晴儿的头忽然有点不适,还请奶奶允了孙女先离去。”
温老太太的表情没有一丝关切,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的了准许,她一刻都没耽搁,直接起身福了福,便掉头往屋外走去。
“我扶你回去吧。”罗氏的声音里含着担忧,在温如晴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起身准备扶住她。
“不用不用,罗姨娘你在这儿陪陪奶奶吧,我不碍事的。”对于其他人的冷漠,罗氏的举动无疑是让温如晴心里感动了一把。却不能真教她扶了她去,看那温大爷和温老太的脸色就知道,罗氏一旦扶了自己,那回头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罗氏心知自己的处境,也没多强求,扶着她走到了门外:“那你小心些。”
罗氏回头进了屋,竹帘立刻阻隔了屋里屋外,但却完全阻隔不了那隐隐流泻出来的声音。
“跟她娘一个德行,整天病病怏怏的,看着就触霉头。”那是温老太太的声音。
“你吃多撑的?没事搭理那赔钱货干嘛?不想过就滚出去。”那是温彭程的声音。
果真是母子,说话调调都如此的相似。温如晴嘴边挂着嘲讽的笑。虽然这种等级为负A级的语言攻击对她早就练就的一身铜墙铁壁没有创伤。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难过,来到这里,成为温家真正的小姐,有实实在在的血亲,虽然和现代自己的处境相比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她至少也享受到了真正的宠爱。
如今,坐在里面的,一个是她的亲奶奶,一个是她的亲伯伯,却冰冷的还不如一个下人。
摇摇头,甩去心中那可笑的亲情伤,急急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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