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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静心凝神

“秋风渐,落叶萧萧。冬寒至,万木凋零,生机内敛,形槁枯晦,死亡相。及至春风起,万木复苏,生机盎然,容貌一新,向荣相。何也?盖木之寿元未尽,故生机不绝也。人同此理。”

无垠黑暗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呢喃低语。

林锋清清楚楚的听到的这一段话,正是祖上传下来的枯木回春诀总纲。由他爷爷交给杨三郎保管,前些日子拿给他的法诀。

得到法诀后,林锋曾苦苦研读,终不得其门而入,今日在昏迷中,若有所得,紧紧抓住了寿元两字,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眼中神光湛然,仿佛就要领悟一样,却又始终抓不到关键的东西。

不由凝神细想,两条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瘦削的面颊上满是沉重没多久,不得其门而入,心头焦躁之意尤胜以往,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露,仿佛只要如此,心头的焦躁就会减少几分。

然而,这终究只是一时之计,少顷,焦躁感越盛。

“林锋,你不能练剑,还能说是经脉受损,那现在,就连家传的法诀都不能领悟,当真是个废物,像你这等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

心中自责的声音越老越大,犹若洪钟大吕,不绝于耳,直击林锋心头。丹田内残留不多的真元冲了出来,到处乱跑,他苍白如纸的面颊上升起一片诡异的潮红,微微睁开的双目赤红,若有高人在此,必定能看出林锋此刻的状况相当危险,乃是修仙者最为惧怕的走火入魔的前兆。

修仙者一旦走火入魔,轻则元神受损,修为尽废,重则身陨道消,连个转世投胎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錚!”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琴声响起,仿佛从天外传来,直扣林锋心神,他脑海中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戛然而止。

“铮铮!”

琴音袅袅,牵引着林锋的心神越过高山,跨过长江大河,飞度悬崖绝壁,勇往直前,一派激扬气象。任凭艰难险阻横生,也挡不住前进的声音,一如林锋刚刚拜入碧云剑派,雄心万丈,欲与天公试比高!

“铮铮!”

琴音一变,凭空生出一股杀伐之意,凌厉至极,杀伐果决,毫不犹豫,一派杀伐气象,偏生豪气冲天,夹杂其中,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林锋的心神,仿佛回到了当初,单人提剑杀入武县县衙时的情景,满腔豪情,尽情挥洒。

“铮铮!”

琴音再变,林锋仿佛身处一个宁静的小山谷中,与世隔绝,鸟语花香,风过处,掀起阵阵松涛,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林锋的心神,不由自主的沉侵其中。

天地间的一切,鸟兽虫鱼,花草树木,仿佛都在欢歌笑语,载歌载舞,感谢着造物主赐予他们的生命,是一种很生命本能的感恩。

在这种奇特的琴音下,林锋心神渐渐归于平静,目中赤红渐渐散去,仅余点点血丝,面上潮红逐渐消散,归于苍白。

接着琴音带来的宁静,林锋心神沉侵在体内,慢慢的修复着体内破损的经脉,没有焦躁,没有不耐,有的只是感恩,受到这样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也算是奇迹了,还有什么好渴求的呢?报仇,早晚不过俩三月的事情,又何必急在此时呢?

半个时辰后,林锋睁开双眼,眼神平静,随手拿起床边的长剑,信步走出屋子,来到庭院中,榕树下。

在脑海中细细的回想着追风逐云十八式的每一个细节,双目微闭,一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长剑,缓缓递出。

他仿佛回到了刚刚加入碧云剑派的日子,在陈师兄的指点下,一招一式的学剑,生涩,时断时续,但心中的感觉,除了兴奋之外,再无其他。

一套追风逐云,林锋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演练完一遍,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虽然慢,虽然累,但心头已经没有早先那种焦躁的感觉。

林锋收剑顿住,心头一个老大的疑问:“不知道是什么人弹出的琴?竟然还有这种威力!”

“林小子,下床了啊。这几天你就待在屋里别出来,有人要来我家看这棵榕树,我怕他们看到你,忍不住去县衙告密。”

王横才走进门,看到林锋站在院子里,这样喊道。

林锋苍白如纸的面上闪过一抹笑意,点点头道:“好的。我这几天不出来就是了。不过,王叔,这榕树我看着挺好的啊,怎么要卖?”

王横爽朗的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啦,就是最近手头不方便,要挪点钱花花,这榕树好歹不说也能卖个上千两银钱,倒是有能撑过一段时间啦。”

话虽然这样说,但王横看向榕树的眼神,分明带着万分不舍。也对,在武县,庭院中栽种一株榕树,也寄托着人们对富贵的渴望,怎么会轻易卖掉。再看看这株榕树的形貌,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卖啊!

林锋点点头,默然,看着周围很不对称的墙壁,房屋支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不再言语。

林锋最后的银钱已经用来买了长剑,现在的他也算是身无分文,就算想出力也帮不上忙。心中倒是有个主意,要是能弄来增加寿元的灵药,就不用这样麻烦了啊。

“林小子,你就好生将养着吧,你放心,没人会知道你住在我这里。”

说完这话,王横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想必是去联系买主了吧。尽管武县富裕繁华,但上千两的闲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就为了买一棵象征着富贵吉祥的榕树。

和往常一样,王横匆匆走出家门,路过城门口,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聚集着很多很多人,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盯着城墙上粘贴的榜文,直勾勾的眼神,满是贪婪,贪婪背后,隐含着某种层次的亢奋。但就算是处在亢奋中,人们都安静的看着榜文,无一人说话。这个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

王横忍不住瞟了榜文一眼,就是这一眼,他当时就大喊一声:“什么!我没看错吧!”

其他人看都不看他,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榜文,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还在这看什么啊,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江边碰碰运气,不定就找到他啦!”

人们醒悟过来的样子,一哄而散,纷纷向漳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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