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两三日里,回雪一得空儿,便在我跟前痛斥她的十四哥哥见色忘友,我打趣她似那抱怨相公不知趣的小媳妇儿,小丫头竟张牙舞爪地把我赶出了房门。后来听说是十四阿哥命人送来一件珍奇玩意儿,才终搏得美人一笑。那二人,当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一日,晴空万里,微风送爽,教引嬷嬷身体抱恙,便允了秀女们半日闲,大家也乐得自在。回雪拿着两个风筝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是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天气,不由分说拉起我便朝后院空地走去。
天气晴好,我与回雪互相配合,不一会儿,两个风筝都起在了半空中。我们相视而笑,沉浸在厚厚的喜悦中。
忽然——
“啊,啊,我的风筝,我的风筝!”回雪惊呼起来,刚才还在碧空中翩翩起舞的大蝴蝶,飘飘摇摇,渐渐后退,展颜间只剩下一星黑点。
“真真可惜了我的大蝴蝶风筝。”回雪急得直跺脚,泪光闪闪,委屈极了。
“妹妹稍安勿躁,你先替姐姐照管着天上那个红蝙蝠,姐姐这就替你去把蝴蝶寻回来。”安慰了回雪后,我急急向外走去。
我按着风筝掉下来的方向,沿途左顾右盼,细细查看各处,一路上零星撞见了几个小宫女。一边走,一边看,不自觉到了一处园中。树叶沙沙作响,隐约带着宣纸轻擦的声音,我抬头,原来风筝挂在了树上。
可是,树这么高,我亦非身手敏捷,该如何是好?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忽闻身后——
“好一只鲜亮齐整的大蝴蝶,独栖叶间,岂不是太寂寞了。”说完,还附带着几声戏谑的浅笑。
天降十四阿哥,我就知道无绝人之路。
展开一个自认为无比妩媚动人的笑容,我悠悠然转身,甜甜道:“奴才见过十四爷……”
定神站稳,我却惊愕发现园中并非十四阿哥一人,他的身旁还立着一位肤质白皙,长相阴柔邪魅的男子。男子笑意点点,瞧着我的斜长丹凤眼里隐着几分玩味的探究,好整以暇地似在等待什么好戏的上演。
越过两人,稍远一些,信步走来的男子一身月白色,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有些许僵硬,神色淡淡的,话不多,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偶尔应答着身侧步态婀娜的同行女子。而那眉目如画的婷婷少女,身上的秋香色对襟云纹褂子,做工精湛。她双颊微微泛红,语笑嫣然,试图引起身旁人更多的注意。
好一个粉雕玉琢般的美貌佳人,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是——
紫芸。
我的瞳孔渐渐放大,倒抽了几口气。一阵窥探到他人秘密的莫名恐慌涌上心头,又微微夹杂着被人捉个现行儿的不知所措,让我下意识地想躲。眉头轻拧,我连忙转身,迈开步子。
“等一等……”是十四阿哥的声音。
我依然低眉颔首,暗暗加快脚步,惟愿他不是对我说话。
“若水姑娘,你怎么……”
“哪个宫里的无知小丫头,如此不懂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