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说一切俱已安排妥当,不知会被分到哪个宫里去?”
“德妃娘娘备四德之贤,柔嘉成性,淑慎自持,宫里几乎人人都说她的好话,我要是能去侍奉她就好了。”
“听她们说,和嫔娘娘也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
诸如此类的议论,近日在秀女当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由福公公委派,专事秀女分配宫所一事的辛夷姑姑俨然成了储秀宫里的大红人,日间门庭若市,来往络绎不绝。这其中的事故缘由,各人心照不宣。
我和回雪倒是一如既往,在这个话题上也未作过多停留。她是有人代为张罗打点,自然气定神闲,而我则是对这事儿提不起太多兴趣。
于我而言,伺候谁都是伺候,终归不是一件轻松自在的事情,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亦不愿多做理会,索性就随他去了。
一日太阳西斜,我正欲关窗之际,无意间看到正红旗的钮祜禄氏拉着辛夷姑姑,躲躲闪闪着朝一处角落走去。我心下猜到了七八分,但最后还是禁不住好奇,跟在她们身后凑了过去。
“姑姑,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笑纳,就当是墨染请您喝茶了。”
辛夷姑姑像是极随意地掂了掂钱袋,脸上兀自晴转多云,幽幽开口:“这届的秀女人数虽不多,但人人都有个好去处,奴才当真为难啊。您说,要是能去个天天能见到皇上的地儿,侍奉的娘娘又是极容得人,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如果,是个冷冷清清的地方,还得了个刁钻刻薄的主子,那以后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姑姑所言极是,这次就劳驾姑姑了。”墨染低声下气。
“不是我不愿帮你,是这儿,不答应。”辛夷姑姑拍了拍腰间的鸡心荷包,“这”字口气极重。
“可是,可是额娘的嫁妆和私房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墨染声细如蚊,檐下低头的她更显楚楚可怜。
“墨染小主,奴才虽然出身低贱,但也不是路边乞丐,这是在为您的前途谋划打算,不是在打发叫花子。”钱袋被狠狠一摔,白花花的银子顿时散了一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跟人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辛夷姑姑,此话差矣。有些乞丐宁可饿死,亦不食嗟来之食。”我假装无意经过,笑脸登场,“礼轻情意重,虽非贵重之物,亦是墨染小主对您的一片心意,姑姑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水小主口齿伶俐,奴才读书不多,说不过您。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说到这规矩,奴才可比您熟悉得多。”
“规矩?又是哪条宫规允许宫人之间私相授受?既然看不上,不要便是,何苦白白糟蹋了别人的一番美意。”
“算了吧,姐姐……”墨染颤颤巍巍拉住我,欲言又止。
“小主何出此言……”
“辛夷姑姑,安嫔娘娘有请。”突然而来的尖细嗓音把我们都吓住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个低着头的小太监。
辛夷姑姑没法,只好哼了一声,悻悻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