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娘娘的召见不过是询问了一众秀女的近况,生活起居是否打点妥当,姑姑嬷嬷是否悉心教导,入宫以来是否发生了什么趣人趣事等林林琐碎,辛夷姑姑一一作答,圆润周到,毫无瑕疵,不久便起身告退了。此皆不在话下。
踏出翊坤宫的巍峨大门,辛夷姑姑还在暗暗揣度安嫔娘娘的用意,一声呼唤叫住了她。“辛夷姑姑,请留步。”
蓦然回首,来者是一位身着墨蓝色潞绸长袍,外套茶白色贡呢琵琶襟坎肩的英挺男子。剑眉入鬓,明眸澈亮,古铜肤色更显英雄气概,只见他嘴角含笑,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
“原来是十三爷。十三爷吉祥。”
胤祥性格随和爽朗,凡事明理大度,可谓深得人心,宫女太监在他跟前自然也随意些。
“姑姑行色匆匆,意欲何往啊?”胤祥负手而立,言语间透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储秀宫事务繁忙,奴才亦不敢擅离职守。”辛夷姑姑低眉顺眼,倒像是有惧于眼前人的皇子威仪。
“又不是在皇阿玛跟前,姑姑何必拘谨,这么严肃反倒没意思了。”胤祥扁扁嘴,明了辛夷姑姑是有意捉弄。
辛夷姑姑止不住一笑,还是恢复了常态:“那十三爷来找奴才,又是为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前几天我托姑姑打听的人,不知可有进展了?”
“依奴才办事儿的速度,进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
“所赠的云南普洱,姑姑喝得可还顺口?我那儿从不缺货,姑姑要是喜欢,再取个一斤半斤就是给我老十三面子了。”胤祥凑近些,不紧不慢的两句话正中了辛夷姑姑的心头好。
辛夷姑姑顿时心花怒放:“奴才在此,谢过十三爷。”
“那还有劳姑姑速速开门见山,莫要让人等得好心急。”
“爷托奴才打听的人属汉军镶黄旗年氏,名唤若水。她的阿玛可是大名鼎鼎的湖广巡抚,年遐龄年大人。奴才还听说,她好像……好像有一个妹妹,名唤紫芸的,正巧也是这一届的秀女。”
“难道,她系妾室所出,还是……?”胤祥微微蹙眉,喃喃细语间思绪万千。
“十三爷,您在嘀嘀咕咕什么?”
“无妨,无妨,姑姑请讲。”胤祥复又聚精会神。
“不过据奴才观察,若水小主和紫芸小主私下并无太多交流。我见紫芸小主温柔沉静,一看就知道是闺中淑女,至于若水小主嘛,倒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胤祥挑眉轻笑:“这么说,巾帼不让须眉,她还是一位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不敢当,好多管闲事方是真切,”辛夷姑姑想起钱袋的事,心中不免火大,忽又豁然开朗般,坏笑起来,“莫非,十三爷看上了人家,所以先托奴才探探底细?”
“姑姑见笑了。老十三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那不知奴才该不该提及托付之人呢?”
胤祥低低笑道:“说不得,说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