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白色的灯光投射在李欣慈的脸上,让她的脸显有点苍白,投影仪投射在她身后,出现的是夏凛的照片。
在她面前,昏暗的光线下,巨大的会议室稀稀拉拉坐了约莫5、6个人,只能看见他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偌大空间中,只回荡着李欣慈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我辖区内,代号为A145的被监视者,正式名字为夏凛。6年前,本市商场发生了一场大火,死了132人,诸位都有印象吧,夏凛就是当年唯一的生还者。她体温居高不下,奇迹生还,此后就一直在‘狩魂’的监察范围内,一直平安无事到昨夜...昨夜从圣岚里出逃...”人群沉默着,有人漫不经心把脚放在了桌子上。
李欣慈看了看那人,冷哼了一声:“我们在她身上安装的跟踪器被损毁,在失灵前标记的位置,我们的人发现了两具男尸...”
“李欣慈...说重点...”把脚放在桌子上的那人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说。
李欣慈冷笑一声,背后的投影被切换成,昨天夜里被凛杀死的两个流氓:“经过解剖,两人均无外伤,而内脏全部灼伤,高度腐败。”
人群里有人“咦”了一声。
那懒洋洋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那又怎么样?你立刻报告本部,诛杀令一下,这姓夏的女人马上人间蒸发。”
李欣慈闻言蹙紧了眉头。
她的目标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想知道真相...这女孩是当年那场事故唯一的生还者,她很可能知道那天在火场发生了什么。
只是自己才刚接手死门,这群家伙不会听自己摆布,只能循循善诱。
李欣慈想到这里,说:“诸位难道不对这两具男尸的死因感到好奇吗?”
男人嗤之以鼻:“你是想说,这女孩在修习炼魂术吗?!”
他直接说出了每人心中想说而不敢说的那个词汇,昏暗中看不清每个人的面目表情,但无一不是身体一僵。
他猛然站立,跟李欣慈互瞪:“6年的严密监控,我倒想好好问问李干事,圣岚的保全系统如此严密,她是怎么脱逃?又是怎么6年来不为人知地修习炼魂术?!”
他说的每一句话俱戳到了李欣慈肉痛之处,让她一向冷静的面容红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男人继续咄咄逼人,说:“‘狩魂’严密监控,不就是怕八魂司的残党吗?叫我们东奔西跑,结果全是一些有名无实的家伙,过去这么多年,平常人甚至连炼魂术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就想用着莫名其妙的两具尸体,就想让我们死门出动?李欣慈,死门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李欣慈紧咬下唇,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苦苦地搜刮着反驳的词汇,因为觉得大材小用了吗?可恶...
男人正欲继续说什么,忽然肩膀被人一按,扭头过去,一个窈窕身影出现在他身侧,一个温柔声音传来:“冷静点,相邪。将炼魂术那种东西扼杀在摇篮里,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么?”被称相邪的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坐下,那倩影款款朝李欣慈走去,出现在灯光下,只见她眉目如画,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顾盼流转间摄人心魄,“李干事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吗?就交给我吧。”
说着,她冲李欣慈盈盈一笑,李欣慈就算女人也顿时面红耳赤,慌忙把眼神挪开,暗想,都说死门的莫烟有夺魂术,普通人一注视她的眼睛就仿佛中了催眠...现在看来好生厉害。不过...只要她出马,应该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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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大火,将一切生命****而过。小小的身影卷缩在一个小小角落,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仔细听去却是:“哥哥...哥哥...救我...”
火势愈来愈大,不时有重物砰然倒下,忽然从火势里传来一个声音:“小凛!!小凛!!”
“哥哥!!!”
须臾,一个身影从火中跳出来,一把抱起她:“小凛!”
女孩小脸被熏黑,却止不住笑意:“哥哥!”
大男孩笑了笑,看了看凶猛的火势,严肃地说:“小凛,听话,闭上眼睛,抱紧我。”说完毫不犹豫地朝火场中冲去。
火势猛烈,让人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费力,全身灼热到了顶点,额头便透来丝丝凉意。
夏凛微哼一声,从梦中醒过来,只觉得全身无力,眼皮沉重。耳旁穿来一个沙哑的男声问着:“她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吧...”
另一个细嫩女声说:“唉...难说,就算今天救了她,今后也凶多吉少。”
女人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听起来非常难过。“生者亦何欢,死者亦何苦,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夏凛感到似乎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她感到一阵温暖,在家里父母忙于生意早就与她疏远,仿佛很久都没有人如此闻言细语言语之间关切深深,她拼命想睁眼看看是谁,然而一丝力气也没有。
女人停了停:“你看...”说完,夏凛感到有人撩开她的额发,男人惊讶地念了一声:“嗯?!”
“这孩子被人下了三道禁制,本没什么,可惜她修炼炼魂术,偏偏又自承火魂一脉。火魂性情刚猛,最是桀骜不驯,没触发到还好,若是被惊醒,就如同猛兽被关在笼子一般,非要跟禁制一较死活,玉石俱焚。”说完顿了一顿,“千年后,炼魂术终于出世,看来......。”声音渐渐低落听不分明。
男人闷哼一声,听起来很是不快:“你损耗自己的魂力救她,我以为你是悲天悯人,原来是因为这孩子是火魂的传人。”
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凛听不见任何声音,又沉沉睡去。
夏凛再次醒来时,一道阳光柔柔地照射在自己脸上,发现自己还穿着校服躺在一张硬硬的床板上,简陋的小平房干净整洁。她环顾下四周,努力撑起身体坐起来,还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自己好好地在学校里,一觉醒来就在这陌生的地方。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她好奇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瘦高男人身着灰白衬衣,旧式牛仔裤,脸上一道惹眼的疤痕自眼角划过,男人缓缓走进来,看了看她,淡淡地说:“感觉好些了没?”
他声音粗哑,跟梦中的一摸一样,夏凛不知道他是谁,只得慌张地点点头,他点点头,右手一甩丢过来一个旧书包落入她的怀里:“这是你的东西吧。”
夏凛仔细看看,确定自己没有这么破烂的书包,打开书包却看见了校服,这才想起是舜离的书包,那天夜里的一幕逐渐回忆起来,想到舜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凶多吉少,她感到一阵难过和自责,要不是自己异想天开想要从学校里逃离出来,也许他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夏凛正黯然伤神,从门外飞来一只全身雪白的老鹰,呼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一双紫色眸子盯着她。
老鹰是猛禽,夏凛只在书本上看见过,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男人轻轻抚了一下老鹰的羽毛,对她说:“不用怕,它叫雪鸢,不会伤害你的。”
话音刚落,雪鸢振翅高飞起,最后在房梁上的一根横木上落下,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夏凛。
男人上前两步,在床头的桌子前坐下,也是直愣愣地看着她,让她心里好不自在。
夏凛正打算开口问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男人却先开了口:“你的炼魂术,是谁教你的?”
炼魂术?夏凛第三次听见这个词汇,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一阵茫然。
男人见她一脸茫然,略微感到失望:“看来,那三道禁制将你的记忆封存起来了。”
夏凛这下感到更加奇怪了,不由地脱口而出:“你说的炼魂术,那究竟是什么?”
男人看了她一眼,忽然不言语,长叹一声,默不作声。就在夏凛逐渐失去耐性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你听说过不少传说,比如狐狸修炼为人,比如鬼魂害人之类的吧。”夏凛点点头,这些神怪小说,是她平时比较喜欢的类型。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狐狸什么的一定要修炼为人,做人就真的有那么好吗?”
夏凛愣了一下,她自小就听说神怪传奇,皆是以人为本,现在想想,应该是小说都是人写的,当然是觉得做人好一点了。
“因为人魂,是炼魂术梦寐以求的珍品。.炼魂术认为天下万物都有魂,剑有金魂,草有木魂,雨有水魂…对于非人的其他生物来说,炼魂术是一种增强自己修为,超脱生死的术法,对于人来说,炼魂术是一种工具,用来满足自己各种欲望的工具,炼魂术若是修习到一定程度,可以御火、飞天、降雨、落雷、驭兵,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男人说着数不尽的好处,却神色始终淡然。
夏凛听得头一阵大,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太真实,忍不住打断他说的话:“你说的炼魂术这么好,为什么现在满大街的人不修炼那个...那个什么炼魂术呢?”
男人看了她一眼:“炼魂术已经失传了千年,也可以说,那些修习的炼魂术的人隐没了千年...这千年来,人们逐渐忘记了这些神奇,当成遥远的传说。”
夏凛不尽相信:“按照你的说法...炼魂术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失传呢?”
“千年前,炼魂术被一个叫八魂司的组织掌握,所谓八魂司就是一个统御天下魂力的最高权威,下面设有天、地、泽、山、风、火、雷、水八魂,各有一位炼魂术超凡入圣的人担任魂主。那时候八魂司好不威风,可惜到了后来出现了一场可怕的背叛,八魂司的一名长老与八魂司的死对头勾结,驱逐火魂一脉,削弱了不少八魂司的实力,呵呵,‘狩魂’一举出击,连灭3魂,令八魂司受到重创,不少八魂司的高手在那一场大战中死去,火魂一脉也从此脱离八魂司不知所踪,从此八魂司及炼魂术就此消失在了历史中。”
夏凛歪头想了想:“那个八魂司这么厉害...没想到也有对头...”
男人摇摇头:“所谓盛极而衰,万事万物均是一物降一物。一千年以来,‘狩魂’跟八魂司行事不太一样,极力将炼魂术从人们视野中消抹,于是才造成了现在普通人连炼魂术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说完两人都沉默,男人似乎在回顾历史,夏凛则还无法接受。
“那天我路过,感受到你的魂力,才把你带到这里。你昏迷了三天,也许放在普通医院也只能束手无策...还好...”
夏凛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呃...请问,我昏倒这种事情,也跟炼魂术有关吗?不是因为我得病的缘故吗?”
“你体内的火魂刚猛异常,一个不对就会反噬其主,一般人认为你有什么奇怪的病症也是在所难免的。”
夏凛感到一阵欣喜:“这么说,我不是生病,我还好好的。”
见到她的反应,男人感到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夏凛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病症而被整天栓在医院跟学校里,她也曾一度想到就这么死去算了,而医院陈守志那个庸医不时叮嘱她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好好的年纪不能出门不能出去游玩,她有多么憋屈。
本来夏凛对男人的话半信半疑,怀疑还更多一点,只当听了一个好玩的故事而已,突然告诉她她其实好好的,根本没什么病症,而是因为那什么炼魂术在作怪,此时此刻说她是什么,她都信了。
夏凛开心地说:“谢谢你!!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她恨不得马上回家当着父母的面,斥责现代医术,告诉他们自己好好的,其实没什么病,却没想到,父母如何接受炼魂术这样神奇的词汇。
男人点点头:“从这里直走约20分钟,看到一条公路,就可以直接打车回去了。”
夏凛蹦跳了几下,确定周身已无异样,她拉开门,这小屋坐落在郊区的一座隐秘的小山里,周围高树参天,花团锦簇,她一看便喜欢及了,很想再来这里。
于是,夏凛回头对他千恩万谢:“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夏凛,大叔你呢?”
男人露出一丝苦笑:“我的名字...我早就忘记了,你回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事情。”
看那男人的意思,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夏凛感到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抓起舜离的包,冲他一鞠躬,转身朝外走去。
男人注视着夏凛消失在巨树背后,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你跟着她去吧...”
周围没人,他兀自自言自语垂下头,扶住桌角:“她是火魂一脉的传人,跟着她...你也许可以再遇见他。”
雪鸢从房梁上落下来,落在地上化为人形,变成一位身着雪白长裙约莫25岁上下的女子,她抬起紫色眼眸略带哀伤地看着他,嘴唇颤抖,却半天不成话语。
男人握紧了拳头:“你去吧,你消耗自己的魂力为她治疗,近日不可擅用力量...”
一行泪水从女孩的脸颊上滑落,她紧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男人忽的暴怒,语气颇不耐烦:“你还不去?!见他一面,了却所有的杂念,不是你说的吗?”
女子抬头望天,泪如雨下:“若无情则困其身,若有情则困其心,此乃魂呵...”她说完,身形化为一道白光,冲天而去,白光散去,又是一只罕见的雪鹰,遥遥地追踪地面上那个穿着圣岚校服的小小身影。
而男人呆坐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