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进入了低气压状态,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未央宫更是死一般的沉寂。这次卫子夫差点流产,都说是皇后一手造成的,是皇后妒忌,因此有意为难。曼冬嗤之以鼻,不想多做解释,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不过很奇怪的,这次刘彻居然没有来兴师问罪,按照以往,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他定是要第一时间前来讨伐的,两人总是争到面红耳赤方才罢休。而这一次,紧紧是叫郭舍人过来宣布了一道禁足令,其他的什么也没吩咐,这一点叫曼冬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姐姐,咱们该怎么办?”虽然皇上并没有说要对皇后如何,可是这毕竟是伤到了皇子啊,以皇上以往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又蓝怎么也不相信,这回能安然度过。
“要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主子您就把小春子交出去吧。当初也是奴才拦在美人的身前,美人跌倒了也没有及时救援。”小春子跪在地上恳求道:“一切都是小春子的错,这责罚就让奴才领了吧。”
曼冬欣慰地扶起了小春子,宽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本宫当时气头上来了,没有顾忌到她腹中的孩子……”曼冬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道:“放心吧,一切有本宫呢。”
伤害皇嗣算是大罪了,这几日,未央宫的奴才各个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皇上一个天威,叫整个未央宫一起陪葬。索性卫子夫的孩子算是保住了,只是母体受了惊吓,至于因何差点落胎,却始终没有给出确切的说辞。有些人见皇上并没有严惩皇后,也没有说是皇后的责任,还以为是皇上自皇后回宫以后,对皇后另眼相待了。
曼冬虽是个不喜出门之人,但以前没禁足的时候,闷了也会偶尔出去走走,可现在只能困在方寸之地,身边能够说话的也只有又蓝和小春子,甚是苦闷。
又是无趣的一天,又蓝鬼鬼祟祟地近了内堂,在曼冬耳边耳语着,曼冬听完甚是惊讶,一偏头便瞧见张骞拿了个包袱走了进来。
“张骞?”曼冬瞅了瞅门外,“你如何进来的?本宫不是被禁足了么?”
张骞神秘地笑了笑:“娘娘您是被禁足了,里面的人不能出去,可没说外面的人不能进来呀。”
曼冬怀疑地看着张骞,这是什么理儿?还是有些担心:“皇上知道了不会怪罪吗?本宫现在是待罪之身,不想把你也连累了。”
张骞收敛了玩笑心态,认真道:“娘娘放心吧,臣都打点好了,不会出问题的,这次来主要还有几件事找娘娘。”
“何事?”曼冬诧异。
“呵呵,不忙,娘娘先看看臣和李陵为娘娘带来的一些玩意儿吧。”李陵徐徐解开包袱,里面顿时露出了几个曼冬叫不出名的东西,不过乍看之下,甚是有趣。
曼冬一一欣赏、把玩,其中还有两卷书册和两幅字画,皆是出自名家,这要是搁在现代,随便一件都是珍贵无比、价值连城。张骞和李陵都有心了,还记得送些小玩意儿进来,替她一解烦闷,曼冬心中很是感动。
瞧着曼冬欣喜的劲儿,张骞也舒心了,当听说卫子夫险些落胎,地点还是在椒房殿,他就急了,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皇后的身边,现在见她并没有大事,他也就心安了。
张骞忽地想起,来前东方朔的话,不由出声道:“娘娘,臣有些话是东方先生要求代为转述的。”
“哦?”曼冬微有讶色,放下手中的字画探问道:“他说什么了?”
“先生说,如今之事叫娘娘不要轻举妄动,也要拦着馆陶公主,切勿让公主冲动去找了皇上……”
曼冬奇怪,若娘亲真的找了刘彻,会有何大事么?曼冬不解,看着张骞道:“先生为何这样说,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张骞也很诧异,东方朔为何要将这些说与皇后娘娘,其中有何关联?索性一字不漏的全都说了出来。
“先生还说,娘娘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迟迟不见娘娘的父亲?”
曼冬惊愕,确实,自从三年前来到汉朝,真真是一次都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父亲。脑中谜团又增多了,她皱着眉来回踱着步子,诸多事情始终是不得解,张骞就在一边静静地瞅着。
曼冬突然住了脚步,瞳孔微微放大,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异之事。
这个东方朔是如何得知她没见过父亲的?真是匪夷所思,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他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神秘莫测?父亲,那个传说中的堂邑侯陈午,他现在又在哪里?自己甚至连成亲之日都未曾见过他!一个父亲怎么会错过女儿的大喜日子?东方朔又怎会突然提及到他?
悄悄送走了张骞,曼冬便留下了又蓝一人,她是她的陪嫁丫头,陈府的事定是非常清楚的。
“又蓝,你也知道,当初本宫脑袋受了伤,自此之后,有些事儿就不甚清楚了。”曼冬缓缓打开话匣:“那天发生卫美人的事情之后,就被皇上禁了足,已经许久没见娘亲了,甚是想念啊。”
又蓝满心怜悯:“主子姐姐切勿过于忧心,相信皇上会原谅您的,过不了几天您就能见着公主了。”
“嗯。”曼冬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装作忽然想到什么,接着道:“对了,许久不曾见到父亲了,你可知他现在在何处?”
又蓝先是一愣,后来想起主子兴许是忘了,便一字一句地回道:“侯爷现在在封地,原本主子成亲时是要回来的,但是听说是皇上在先帝面前说了什么,侯爷便继续留在了封地,直至今日都没回府过。”
曼冬仔细地听完了,也陷入了沉思。刘彻拼命留父亲在封地,不让他回长安,恐怕是觊觎陈家的势力吧。窦太后一向干政,再加上女婿的背景,威胁到皇权,刘彻想必是唯恐外戚越来越强大才会如此。
而东方朔提醒自己,切勿让娘亲进宫找皇上麻烦,想必就是不想让陈家早早遭到刘彻的不满和忌惮,这也对自己大不利。事情都是一步步演变而来的,搞不好历史上关于陈阿娇因巫蛊事件而被幽禁长门,多半也是跟皇帝觊觎外戚有关。
曼冬不禁在心底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