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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宫赴宴

曼冬在府中安安稳稳的过了三日。今儿个卯时不到,她就被侍女拉了起来,因为今天是个及其重要的日子,不仅是皇后的生辰宴,更是商议与太子婚期的大日子。

曼冬顺从地任丫鬟们摆布着,她明白目前不能操之过急。曼冬起身穿上了前日挑定的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然后被丫鬟牵引着来到梳妆台前,安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三千发丝在侍女的手中缠绕……毕竟六点不到就被叫起来了,曼冬支持没多久就耷拉着脑袋闭目养神了。

正当曼冬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忽听耳边响起一个细柔的声音:“小姐,请您睁开眼看看,是否满意?”

曼冬揉了揉干涩的睡眼,微眯着双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自然没有21世纪的镜子来的清楚,只能看见朦胧的影像,曼冬望着镜中的自己似真似幻。今日梳的是朝云近香髻,发髻上点缀着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金簪,这金簪是昨儿才打好送来的,一同送来的还有那同系的银簪,但是馆陶公主认为,这样的宴会佩戴金簪更夺目。耳朵上也配上了红翡翠滴珠耳环,这样装扮起来真是跟平常大不一样,在铜镜中若隐若现,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连呼吸都窒了。

“小姐真美!”这是又蓝由衷地感叹。

“是啊,我的娇娇本就是个大美人儿。”馆陶一脸喜气的迈进了屋子。

“母亲。”曼冬也回以笑脸。

“公主。”身边的侍女一应行礼。

“嗯,”馆陶轻出了一声表示应礼,但是视线仍没从曼冬身上移走,此时笑意更深:“不过,若是上了妆,想必就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

“娘———”曼冬不好意思的嗔道,此时丫鬟们已经拿来了妆粉,正要往曼冬脸上抹,曼冬惊得伸手就打掉了脸前的那只施粉的手:“我不要擦这个!”

“怎么了娇娇?”馆陶惊疑地看着曼冬。

曼冬当然不好明说她们平日抹的铅粉是有毒的,不过她可不想被毒死,难怪古代人短命又多黄脸婆,估计跟这个不无关系,她轻咳了下嗓子道:“这太白了,我不喜欢,擦点腮红涂点口脂就好了。”

馆陶疑惑地盯了曼冬半晌方道:“好吧,就随你吧。”

终于,忙活了一早晨,曼冬妆罢便随着馆陶进宫了。

马车一点一点接近宫门,似乎只要进到那个门里,一切就覆水难收了,她终究要随着历史的洪流,一步一步走向既定的命运,走向史书上早已写好的结局……不,不,不!

坐在马车里的曼冬心乱如麻,终是忍不住开口了:“娘,今儿都有哪些人来呀?”

“今儿虽是个不一般的日子,但不是百官都来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彻儿他肯定在!”馆陶意味深长的说着,可惜,她会错了意,曼冬巴不得刘彻不在,更巴不得自己不去。

曼冬又往馆陶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道:“那个———娘啊,”曼冬小心措辞,“我可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就没馆陶的一个厉色给挡了回去。

“娇娇,你今儿个甭想玩花招,我会看紧你的。”丢下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一旁一脸愁苦的人儿。

曼冬无奈,只好乖乖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不久,马车便驶进了宫门,曼冬撑着丫鬟的手走下了马车,随着母亲往椒房殿走去,今日的宴会正是在椒房殿举行。

这皇宫就是不一样,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与威严,四周尽是亭台楼阁,远处还有小桥流水,真是又大又美。曼冬像没见过市面一样,不规矩地东瞅瞅西瞧瞧。

馆陶回过头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笑言:“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这些个亭台楼阁花鸟虫鱼,好了别瞎瞅了,赶紧走吧,太后可是一直念叨着要见你呢!”

“哦。”

还没进大殿,便听见谈笑声,看来今日来了不少人。果真一个个华衣贵服见到自己跟母亲进了大殿,便纷纷笑迎上前参拜客套。

须臾。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纷纷跪倒。

“都平身吧。”身穿金龙黄袍的汉景帝朗声道。

坐在高位的刘启俯瞰堂下,现今的他已到了不惑之年,外表看去自有一番帝王气息,修心多年,也多了派儒雅之气,甚是可亲。

“谢皇上。”众人均坐回原位,曼冬也和母亲在皇后右边下手坐定。

“今日是皇后的寿辰,宴请的都是皇亲和一些近臣,所以算是家宴了,大家不必太过拘礼,尽情玩乐便是。”

这皇帝虽然高高在上,但这一席话语气随和,倒显得平易近人,曼冬在心里暗自评价着。

“呵呵,娇娇,身子好些了吗?”问话的正是一脸温和的汉景帝。

曼冬有些受宠若惊:“啊?我……我很好,谢皇上关心。”

“呵呵,身子好了就好,你也不要拘谨了,今儿家宴喊朕舅舅就行了。”汉景帝仍是一贯的温柔。

“是,舅舅。”曼冬展以笑颜,又转向皇后的方位,恭贺道:“阿娇祝皇后娘娘,生辰快乐,青春永驻!”曼冬深信,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打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身穿凤袍的王姪展颜微笑,她正是太子刘彻的生母,也是刘启的第二位皇后,看上去端庄贤淑,今天的她容光焕发,从进殿道现在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方才听到曼冬的祝贺更是开怀,笑着道:“嗯,阿娇的心意本宫收到了,如皇上所言,叫我舅母就好,今日看你神采依旧,看来病确实是好了。”

“是,谢舅母关心。”曼冬依旧恭恭敬敬,毕竟是皇家盛宴,她对这儿生疏陌生,她怕要是不小心着点,露了马脚,恐怕就有灾祸降临。

“哼,我看她确实生龙活虎的,哪像是落水之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曼冬循声望去,说话的正式太子刘彻,他正坐在自己对面。让她惊恐的是,那正是她脑海里推她入水的男子,他说:“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这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回放着,甚至每一个深夜都会因此而惊醒。

曼冬哀怨的看着刘彻,今日的他跟那日不同,今日的他更显得高高在上。他头发高高束起,头戴金蟒冠,剑眉浓黑,两个眼睛黑而深邃,看不到灵魂深处,薄唇微抿,然后是修长的脖子,身穿黑蟒宫服,整个人透着冷峻和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不愧是未来的汉武大帝。想必是个女生都会喜欢上他吧,他整个人给人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可是,他不会是一位好夫君,而她亦不想成为真正的陈阿娇,毕竟,她本就不是那个陈阿娇。

“彻儿———”景帝对太子的言语有些许不满。

窦太后瞟了眼身边的太子,慈爱地对曼冬说:“娇娇,可想死外婆了,这病也好了,可得常进宫陪外婆哦。”

“孙儿也想您呢,以后一定常陪在外婆身边,外婆可别嫌孙儿黏人就好。”

“你瞧瞧这孩子,这大病一场后,嘴巴也变甜了,外婆不嫌你黏人。”窦太后看着身旁的皇帝皇后笑骂曼冬,皇帝皇后亦是陪笑。

“母后放心,娇娇啊以后多的是时间陪您……”王皇后意味深长地说着。

景帝会意一笑,道:“的确,阿娇今年也及笄了,彻儿亦到了束发之年,可以选个日子完婚了。”

一旁的窦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点头称是。太子则不动声色毫无反应,看不出喜怒,难道他也愿意娶她吗?曼冬很是疑惑。

“是啊,那就赶紧定个日子吧,好让两个孩子心里有个准备。”身边的母亲兴奋地附和着,看神情巴不得明儿就成婚。

“嗯,今儿就借着本宫的生辰把事情定下来,也好双喜临门,你说呢皇上?”

“不错,依皇后所言双喜临门,这日子嘛……就定在五个月后吧,那时候天气凉爽,不算早也不算迟,不知母后意下如何?”说罢看向了左侧的太后。

窦太后早已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一切就按照皇帝的意思办,哀家就等着喝两位孙儿的喜酒了!”

“砰!”曼冬被这“喜讯”惊得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水撒了一身。

身边的馆陶公主连忙用帕子帮曼冬擦拭:“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是怎么了?”问话的是太后。

“没,没事儿,是我太高兴了,所以……”说完做羞涩状低下了头。

言罢,殿上的皇帝皇后太后均是一阵大笑。

曼冬已经窘得无地自容了,红着脸说道:“舅舅,我衣服湿了,下去换身衣裳就来。”

“嗯,好,你去吧。”景帝眼里笑意未退。

“我陪她去吧。”馆陶起身跟着下去了。

对面刘彻,那双饱含戾气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急急离去的人儿,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偏殿里,馆陶帮曼冬换下了掺着酒味儿的外衫,“娘,五个月后真的要成婚吗?我可不可以不嫁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行!”馆陶停了手,转身背对着曼冬,坚定地否决了。

“娘———!为什么你非要我嫁给太子啊?难道就为了将来的皇后之位?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跟不是你的女儿,我一点也不喜欢太子,我不想嫁!”曼冬气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

“啪!”馆陶听这话气得不能自已,“什么不是你的女儿?以后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止这一巴掌了!”

“娘……”曼冬捂着火辣辣地脸颊,委屈地拉了拉馆陶的衣袖撒娇着。

看着微红的脸颊,馆陶有些许不忍,语气也变得缓和:“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还一个劲儿地嚷嚷说要嫁他,怎么现在就不喜欢了?”馆陶甚是诧异,满肚子的疑问。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其实,曼冬更想说的是,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陈阿娇,所以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喜欢刘彻,可是,她不信。

“我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事已至此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娘你不疼我了,我不嫁我不嫁嘛!”曼冬打算耍无赖。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这不是疼不疼你的问题,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呀!好了,听本宫的话,五个月后成婚。”馆陶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曼冬无法,便整理好妆容随着母亲回到大殿。

二人离开后,隐在窗外的身影走了出来,刚刚曼冬跟馆陶的对话全都被他尽收耳底。

“哼!她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黑色蟒服渐渐远去,衣摆消失在初夏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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