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馆陶总被各种理由拖着无法进宫,其实,她真的很想多陪陪那位李夫人,因为她跟当年的娇娇真的太像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恐怕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已经接近黄昏了,馆陶在院子里一坐又是一天,望着宫门的方向,愣愣出神。
“公主,不早了,用膳吧。”管家顾全守在一边,踌躇了许久方才开口。他也听说了那位李夫人,想起当初的小姐,心中不禁微微感慨,当真是造化弄人呐!
馆陶蹙眉,轻轻摇着头,她现在心烦意乱什么也吃不下去,摆了摆手,便叫顾全把晚膳撤了。顾全无奈地叹了口气,刚对下人使了个眼色,撤去了所有的膳食,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府院上空响起。
“公主有何烦忧事么?”
馆陶一阵颤栗,森冷地声音引得她紧张的抬起了头,扫了一圈也没有在房顶上发现什么。
“不要找了,公主是看不见在下的。”声音里似乎带有一股玩味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馆陶镇定地冲着某个方向发问着。
神秘人低低地笑了笑,再次开口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似乎是有意调动院子里人的胃口,故意停顿了半晌才道:“有个消息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兴趣知道?”
馆陶凝眉,毫不迟疑道:“有话快说,本宫没功夫跟你浪费时间!”看似威严,心中却早已慌了神。衣袖中,馆陶攥紧了双手,强作镇定,才勉强维持面容。
神秘人似乎也收起了戏弄的心思,阴笑道:“李夫人临江王勾结,被禁鸳鸾殿。”说完就消失了,丝毫不给馆陶追问的机会。
馆陶恨恨地咬紧了牙关,偏头对顾全道:“速去集结府内死士!本宫要进宫救人!”
顾全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想法道出:“公主,那位李夫人虽然长得很像小姐,但是毕竟不是小姐啊,再说这样贸贸然进宫救人胜算也不大,万一真的被皇上抓住了把柄,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呀!”
这是顾全的肺腑之言,的确,自从陈皇后薨世,太皇太后也相继离世之后,刘彻便一鼓作气收回政权,并对窦氏一族大肆打压,因着窦太后的缘故,连翁主之尊的馆陶以及陈府上下的日子,也变得异常的艰难。若这次随便听了人的教唆,去宫内救人,成功了便罢,若无此事或者没有救人失败,恐怕日后就再无陈府的立锥之地了。
馆陶抬手打断了顾全的话,仍是坚持:“本宫不想再失去一次了,即便她不是娇娇,但是在本宫心中,她是。或许,她就是娇娇派来本宫身边的……”
看着馆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恋中,顾全再不言语。毕竟,有些心情是旁人无法懂得的。当你失去了一个异常珍贵的东西,当第二次寻得一模一样的以后,便想牢牢地抓住,再也不想放手了,因为,或许这一次的放手,便成了永远。
翌日,宫门的车马往来异常频繁,连守门的侍卫都倦怠了,好不容易熬到黄昏,揉了揉疲倦的双眼,瞧见逐渐靠近的马车,点头哈腰道:“公主,您今日往来可真频繁!”
客套的一句话却被馆陶一下驳回了,也许是心虚吧,声音比往常更加尖锐,撩起车帘,眯起细长的眸子厉声道:“废话什么!尽管放行便是!”
“喏,奴才这就放行。”被馆陶一吼,什么溜须拍马的心思都没有了,头冒冷汗,赶紧让车马通过,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的夹层里藏着两个人。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馆陶轻吁出一口气,最后两个死士也已经被偷运进宫了,就等天黑行动了……
很快,天就黑透了,坐在宣室殿里的刘彻已经看了一天的奏章了,只是心思总是飘忽不定,因着先前庆功宴上的事情还没个水落石出,心中些许不安。老奸巨猾的郭舍人当然瞧出了不妥,却不动声色的试探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奴才陪您出去走走……”
刘彻抬起了头,盯着前方燃烧的烛火怔怔出神:“随朕去鸳鸾殿瞧瞧李夫人吧……”声音不大,但是站在身侧的郭舍人足以听见,郭舍人了然于心,这个答案早就在预料之中,遂恭恭敬敬地陪侍在一边。
刚走至鸳鸾殿前,就看见一地被撂倒的宫监和守卫,一切居然悄无声息,没听见丝毫的打斗声,刘彻的心一沉,赶忙向曼冬的房间奔去,他希望结果不是他猜想的那样。郭舍人迈过地上的尸体,紧随其后,还未到曼冬的房门前,就见房门被打开了,馆陶公主将一脸变扭的曼冬从房间里拖了出来,看见门口愠怒的刘彻,霎时怔住了。
馆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攥紧了曼冬的手臂对刘彻道:“本宫今天必须带她走!”
刘彻阴着脸,走进了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低沉道:“她是朕的妃嫔,没朕的容许,谁也不能带走她!”
馆陶斜了一眼道:“今天谁也别想阻拦本宫!”说完便朝另一边做了个暗号,瞬间七八个死士穿着夜行衣从各处窜了出来。
刘彻睨了一眼,此时,郭舍人早已召来了禁卫军。顿时,两方对峙,势成水火。馆陶一方虽然人少,但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可以以一当百,若真要拼杀起来,恐怕胜算难料。
“公主,您走吧,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跟您走。”曼冬望了望刘彻,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走,更不能以这种方式离开,更何况这次回来,她就没打算轻易的就放弃、离开。
“娇娇!”馆陶焦急地唤出了声,就像当初唤自己的女儿一般,几分宠溺,几分嗔怪,几分不满,几分责备。
曼冬何尝不知馆陶的心思,但是她不能和她走,更不能和她相认,就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上!”馆陶一声令下,再不想过多言语,先把人救走再说。
霎时,所有的黑衣人都涌了上来,禁卫军也立刻上前应战,厮杀一片。混乱中一支长剑直逼刘彻,曼冬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挡在了刘彻的面前。
电光火石间,刘彻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