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建阳门六豪杰逞威(一)
丹陵城虎踞龙盘般的横在江水南岸,这里扼东南咽喉要道,据江水航道,向北可进中原,向南可通东南富庶之地。北有江水天险,东西南三面环山,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异族强大时,南下占据中原,汉人多在此立新都,凭借江水天险,为汉人留下传承,免去了亡国灭种之危。便在此处休养生息,以图北进。
大周虽立在上雒中都,但这里亦是紧要,常设镇南将军府,威慑东南。在十年前便设下镇南将军府至今未曾撤销,之后又增设平南将军府,以靖东南各处变乱。
有人言道:“此文学鼎盛,人物俊杰,山川灵秀,气象宏伟,与吾汉族患难与共,休戚相关。”这里集东南灵秀于一身,得天独厚,气象森严,国朝初立,还有人建议立此为都。但那时北方契达族势大,中都据天下之中,北上要近些,便改立在上雒了。
丹陵定安门前熙熙攘攘过往行人在城外排起了半里长的队伍,多是进城做生意的。以往检查的不是很严格,但今次却一个个盘点的甚是仔细。
“小六,今日怎的这般仔细?往日里你不是说乡里乡亲的,都不用查吗?”一个背着蔬菜的老农,对那正在搜查的城卫说道。
“三大爷,不是俺想检查哩,是上面催的,要不俺早睡觉嘞!你看后面……”这叫小六的小声的说道。
那老农看向后面,见有一位衣甲鲜明的将军模样的人在后面督师,难怪这些城卫不敢懈怠。那将军好似知道这老农看他一般,转头看向老农这边,老农心中惊慌,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同小六说话,待小六检查过,便匆匆进城。
……
“公子,前面人群堵塞,我前去看了看,不知是何事,那些城卫检查的甚是仔细,所以才这般缓慢。”张行对着马车里面的段颖说道。
他们一行人昨晚在丹陵的板桥渡歇息,今日一早便赶往丹陵城,想不到此处会是这么多人。
“先等等吧,约束武卫不可滋事。”段颖也是无奈,这时天气也热了起来,在这车厢里等着,没有半点风,很是闷热。
“诺。”张行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去和武卫交代了一番。
又等了半个时辰,前面的队伍好似没动一般,原来是有人经常从前面插队而过,这人也越来越多,张行在夏日下被晒的有些不耐,正要请教段颖,是不是亮出身份,先行进城再说。却听见后面动静极大,他张眼望去,是一众骑兵过来,少说有百人,扬起尘土一丈多高。
那众人马转瞬即至,来到段颖车队前,因为前面就是人群,这些骑兵都急忙停了下来,带起一阵风。
张行看了看他们,却不见有什么标志,但骑的俱是好马,人也都衣甲鲜亮,烈日下,显得气势逼人。
那边领头的也向张行这边看看,却没有多说话,既然能带着百多人的武卫行路,却都备有刀柄,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两边又无甚恩怨,便对左右说道“上前询问一下,为何到现在,城门还这般拥挤?”
旁边一人应了一声道“诺,校尉稍待,小人这便去查看。”那人翻身下马,向城门口挤了过去。
不一时,他便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吏,那小吏谦卑的笑着说道“城防司小校钱清见过向校尉,不知向校尉回转,某这便驱使民众,给校尉让路。”
这向校尉摇摇头道“若是麻烦,我从别的城门进去便好了,无需扰民。”只是那钱清动作太过快了,出来时便交代了,这时城门外一阵骚乱,城卫拿着刀兵出来,驱使民众离开城门,到一旁等候。
有的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看了看,明白时来了官兵,自家惹不起,不用城卫驱使便让开了道路。他们等了这许久,多少也听到了些留言,城里戒严,说不得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小心为上。
眼看着民众都让了开了,却又发生了意外,那中间一地不知何时又争吵了起来,几个城卫拿刀指着几个大汉,其中一个大汉虽是身材高大,相貌粗犷,但顾盼间神态自若,威风凛凛。
那向校尉看了这人神态,也不免心惊,好一位英雄,气势了得,威势惊人。便不向前,先立在那里,想要看下去这众人物,要作何事?
“你这鸟兵,前面没有别人,为何不让我兄弟过去?再是聒噪,捏爆你的卵蛋!”令外一个白白静静的人却在大声的喊叫,语气却甚是不堪。
向校尉也不由的笑了,这人生的白净,一身也是做富态打扮,说话却如此粗俗,当真反差极大,想到真是一众妙人。
“五弟,你且安静,听大哥怎么说。”另外一位长须美鬓,书生打扮的文士拉着这五弟劝道。
“还要怎么说,这便过去。”这五弟无视那些城卫刀兵相向,昂首向前走去。
城卫却不敢拿兵器招呼他们,围着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行去。但却恼坏了那小吏钱清,自家手下如此无用,他脸上也是无光。冲着那些城卫吼叫道“还要你们护送他们进城?还不拿下!”
这些城卫反应了过来,上前那人,那五弟反应甚是迅速,一把夺了前面一个城卫的刀,再是一掌,直接把那城卫打晕,脸上肿起来老大。这厮倒是厉害,一不做二不休,连着放到三人。
向校尉看着心惊,这城卫兵虽是不怎么顶用,但是比百姓要强上一点,这人却一掌一个,连下打晕了三人,自是厉害的紧。向后面使了个眼色,众人都刀剑出鞘,以备不测。这几人看着俱是仪态不凡,这向校尉不敢马虎了,虽说自家有百多人在,却不敢轻忽了,他上过战场的,百人敌虽是不常有,却也见过。
盏茶的功夫不到,那十多位个城卫兵俱是被放倒在地,在地下呻吟不已。向校尉却不想他们这么干净利索被那一人放倒在地,城卫兵虽不属于他们同属,却也都是当兵吃粮,在一个槽里吃食,城卫被放倒,他也脸上无光。对后面使了个眼色,众人下马,刀兵出鞘,隐隐结成阵势向那几个汉子逼近。
城门口地方俱是民众,虽都留出了老大的场地,却不够骑兵施展开来,这些骑兵只得下马来。张行不欲插手,安排众武卫向旁边退了去,旁观这些人做打斗。
“公子,你看那几人,不似是寻常人物啊。”出了这些变故,李恃便到车旁询问段颖的意思,段颖便邀他上车来。
天气早已热了起来,丹颐拿着一条毛巾在给段颖擦拭汗水,采香在一旁扇着扇子。段颖打开了车上的窗帘,向外细细的看了几眼,对李恃说道:“先生,你我二人打个赌约如何?”
李恃好奇的看了看窗外,不知何事引起了段颖的注意,除了那几个汉子,没有别的人物。他便说道“公子要赌何事?”
“乱天下者,必有此人!”段颖伸手指了指那个为首的汉子,一行六人,其余五人把他围在中间,明显看的出来。
“公子何来此言?”李恃不明白段颖为何这般说,只看人一眼,便能看的出人以后的成就,这让李恃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古时虽是有相人看面,但也都是有根据的,事先都已经了解好了目标的家世、性情、能力。人家看相,无非求一个名声而已。
前朝著名的一位名士许将许子昭,便是以看相最为出名。曹蒿曹巨高小时求他看相,他便说了一句:“子乃治世之名臣,乱世之奸雄。”后来曹蒿位列三公,官拜右丞相,成了一段佳话。后人虽多是以讹传讹,说这许子昭在人群中看到了曹蒿,便拉到一旁说这这么多话。事实却是这曹蒿与这许将同乡,曹蒿家里势大,想要出名,便逼着许将说了这么一段话。
这相人之术,虽是在江湖中广为流传,但多数是骗人的把戏,真正的奇术也有,却是要日月积累下来的经验,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才能看的出人物怎么样。多数为是些年过半百人老成精的人才有的,却也不一定看的准。
“不可说,不可说。”段颖呵呵一笑,便微微闭目,显然自信满满,高深莫测一般。李恃不知他信心如何来的。初次见这几人,便说出来这般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令李恃甚是不解,却也没多做思量,只当是个玩笑罢了。
“若是这般说法,恃便同公子做这个赌了。嗯…….这样,若是公子估算错误了,恃便厚颜请公子赏赐了。我便赌这几人乱不了天下。”李恃笑着向对段颖拱了拱手。他这般说也是有根据的,天下虽时有****,却成不了大势。皇室民心未失,豪族拱卫地方,若无大变,几十年内是无碍的。
“这个好说,既然说是赌约,当然要有彩头。唔......赌约便是一百两黄金若何?”
“公子,这个一百两黄金……恃拿不出的。”李恃摇摇头说道。一百两黄金不是小数,他在家一月生活半两银子便足够,这时的价格,一十六两白银算作一两黄金,这百两黄金,够他李恃一辈子吃用了。
“呵呵,是我没有说清楚,若我说错了,便给你一百两银子。若是我说对了,唔…….要你一文钱便好了。”
“呃…….如此生受公子你了。”李恃只当是个玩笑,便淡笑着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