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之,不可对公子无礼。”他段煨有官职在身,论辈分又可当得长辈,为显亲近之意,托大一点也是可以的。但儿子还是白身一名,无官无爵,哪里能这般说话。
“族叔不必如此,补之兄既有此意,可唤子期前来比试一番。只是这幼虎之名,从何处传出?我却没有听说,请补之兄说道说道。”段颖不以为意,摆摆手,对段错说道。
“补之也是听闻坊间传闻,那日下午,这丹陵都传遍了。因为不知其名,便有人喊出了‘幼虎’之说。公子可否引荐一二?”段错年轻气盛,显然是要找董逢来比试一番。
段颖心情甚好,笑着说道:“这有何不可?人来,唤董逢来见。”下面自有在外守候的家丁领命去了。
段煨看向自家儿子,怒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在军中有个好身手,便能小瞧了天下英雄?文襄,补之鲁莽,请勿怪罪才好。”
段错虽不辩解,但昂起头,对其父之言,并不放在心上。段煨气急,想要站起身来,训斥一番,忽然醒悟过来这里不是自家。对着段颖不自然笑了一笑,讪讪坐下。
“族叔,补之兄有这心思,该是高兴才是,待以后,便是一员猛将。”段颖见段煨神色,宽慰道。
段煨忽然有些茫然,醒悟过来,对方也只是有一十六岁年纪,听闻是刚刚行冠,便到封了睿乡伯,发往丹陵。只是这少年老成,从进屋,自己并未把其当做少年人看待。想到这里,他心中凌然,眼前这少年,不是简单人物,当小心应对才是。
他看向段颖脸色,并未见其怪罪,心中放心不少。按说他一个中郎将,不该对其如此畏惧。只是段颖占着本宗的名头,加之身份世袭的伯爵,背后还有着卫郡侯这一靠山,由不得他大意。
不一时董逢便到来,进来先是对着段颖行礼,起身后便立在厅中,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是段将军,这位是将军之子,你且见过。”段颖先是为其引荐一番,董逢便上前拜见。
段煨也是听说过董逢事迹,见其相貌行事,连声夸赞道:“好!好!果然有幼虎之称!文襄得一猛将啊!”
“族叔谬赞了,只是力气大过常人罢了,上阵杀敌之事,想也不要想。若是族叔有意,可代为教导一番。”段颖心中一动,董逢跟着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前途,但却不想耽搁他。段煨作为将军,安排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让董逢在军中摔打一番,或可真能成为一员猛将。
段煨今日来,算是认过宗亲,两人关系自然会近些。把董逢交给段煨,自己也是放心的。董逢有着一身武力,不放入军中,只为自己驾车御马,当真是埋没了英雄。
“主公,逢守卫主公,不可轻离,还请主公收回。”董逢闻言,却拜倒在地,请段颖不要让他离开。
段颖却是一愣,呵呵一笑道:“你且起来吧!此时从后再议。补之兄要试一试你的功夫,你们先去比过吧,行事不可鲁莽。”他最后又交代了一句,虽未点明,董逢却是知晓其意。
这小将模样的公子哥,想要找自己比试,公子应该是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伤了这小将。
也是,那日董逢对着三郎程瓘连挥三戟,直接将其打的吐血,昏迷不醒。段颖当真是怕董逢行事不知深浅,把段错也打伤了。
“文襄仁厚,若是有意,这董逢虽是可入我军中,校尉之职却是少不了的。”段煨笑着说道,这一席话说下来,两方关系亲近了不少,说话也渐渐放了开了,段煨人长粗犷,好似没有心机。但交谈起来,语意幽默,令人心中舒畅,且能兼顾着那几位段姓之人,令段颖心中暗赞,果然这成名之士,不可小窥。
其中一人出声赞道:“公子初来丹陵,却是大手笔啊。”
“哦?这是有何说法?”段颖不解。说话这人是段记绸缎行的东家段晟段恭茂,段颖看向他,听这段晟的意思,好似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丹陵城都知晓了。
“公子可知晓,这栋庄院,在丹陵惦记的人家不少,却不如公子运到好,刚来便买了下。如此,这丹陵城中,谁人不知公子?”段晟解释道,他喜呵呵的,当是为段颖高兴。
段颖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还被人家惦记上了。却面带微笑说道:“恭茂,你好好说道其中缘由。”
“诺!”段晟起身应了一声道:“这本是丹陵最为富贵人家应家祖宅,修的甚是精致。只是两年前,其先人老去,子孙争夺家产,最后把家中店铺悉数变卖,全部分了去。这祖宅却留给了他们嫡子,一个书呆子。”
“因为性格懦弱,他占着嫡子的名头,便把祖宅分给了他,却半个铺子也没有留给他。待家中余财吃尽,其下人还要出来与人做工,才勉强维持生计。只是旁人还看着其先人面子,为了买其祖宅,没有过分逼迫,但也是日渐艰难,却不想被公子买了下来。”
段颖闻言,心中思量了片刻,才笑道:“呵呵,当真是运气好。”
“文襄,你这几日卧病在床。将军便说,先不急着为你安排事务,等你痊愈后,再安顿不迟。”段煨来此,也有转达了曹郧话的意思。
“呵呵,族叔。实不相瞒,颖身体不好,是在是当不了什么差事,可转达将军,不是颖疲懒,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段颖苦笑着说道,却把段煨说的一愣。
有段煨来做中间人,同段颖事先沟通一番,到时候安排职务时,两边心中有底,不至于很突然,超出接受范围。这也是曹郧尊重段颖的意思。段颖稍稍一想,便理解了曹郧的用意。
他确实没有骗段煨,府中事务不宁,还要暗中防备自身。着实不愿再担事务。若是做个富家翁过活,他也是愿意的。还有一点,从这几日送来的拜帖中,他看出点不寻常来,但其他人哪里明白他的心思?
段煨不明白段颖为何没有听闻担任何职,便先拒绝了。看段颖神色,不似作伪,难道当真如他所说的一般?他这几日听闻曹郧与傅颜两位先生定论,给段颖的职位,都是这东南竞相角逐的要害。心中暗自为段颖可惜,却也没再劝说,待会去后,如实回答便好。
中午几人都留下用餐,段煨要说要办的事情都好了,本意不想留在这里用餐的,却架不住段颖热情。其他几人断无独自离开的道理。这一段饭食倒是吃的热闹。
似他们这些人物,都是自小锻炼出来的,与人交往,不会让其冷场。在席间大肆吹嘘一番,好似感情也深了不少,一直到下午未时三科才离去。
段颖席间少量的喝了些酒,因为他病体初愈,诸人倒不会有甚想法。他把几人送到正门外,才转身回屋。
“公子,身体可有什么不适?”采香在旁担心的问道,段颖陪着段煨,中间并没有休息,这时脸色有些不甚自然。
“无妨,不必担心。一时你让赵顼到后院去。丹颐,你扶我先回去。”段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赵顼比段颖走的要快上许多,段颖一路慢走还没有进的院内,赵顼已在院中等候了。
“公子,你唤我何事?”赵顼见段颖来到,躬身行礼道。
“子昌不必如此,你我没有仆从关系,也不受我薪俸,平辈论交便可,坐”段颖在院中坐下,示意赵顼也也坐。
“公子,礼不可废!”赵顼躬身答道。
段颖也不再劝说,直接道:“你在外面打听一番,看看这丹陵形势如何。总是感觉到有些诡异,而我们却如瞎子一般。还有,这处院子前主人也寻来,具体如何买来,细细询问一番。”
“诺!”赵顼领命下去,出了院门,在路上正巧碰上李恃。两人此时共事一主,也没了先前的尴尬,打过招呼便各自忙去了。
“公子几番找来赵顼,所为何事?”李恃走在路上,边想着。看见一个武卫在旁,对其道:“见到董逢,让他晚上来我院中。”
那武卫躬身应是,这些时日都是李恃在打理府中诸事,且井井有条,深得众人敬服。
……
“先生,你找我何事?”董逢在晚饭后,来到李恃院中,他也有些事情要李恃拿主意。
“没有什么事,你吃过没有?”李恃正在吃饭,便先问过董逢。
“吃过了。”董逢老实的回答。
“那日公子寻你和赵顼一道,是为何事?”李恃放下手中的碗筷,盯着董逢问道。
“公子那日精神好,便寻我们过去,让我向赵顼赔礼道歉。是怕赵顼心中不快,公子还安慰了他许多。”董逢没有作假,却剩下了主要的话。
“唔…..是这样啊!”李恃在旁思量起来,没有再问董逢。
“先生,今日公子说要送我去军中效力。我谨记先生教导,没有同意,公子说以后再论。这个……苦娃要如何做,请先生告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