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介意。既然你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以后就要珍惜生命,不要像这次一样莽撞了,你好好休息,水心会照顾你。”
“谢谢师祖关心,只是,水柔姐姐呢,她还不知道莫忘已经回来了么?”
“师姐在后山。”
“多嘴。”
彩衣瞪得水心一眼,水心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好像被泡在冰水里一样,快要冻僵了。
“后山?”
“是这样的,我让水柔去后山帮我采摘一些草药,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水心寻她回来。”
“哦,原来如此,那师祖您忙您的,不需要担心我,水心和水柔两位姐姐肯定会照顾好我的。”
莫忘很乖的盖好被子,彩衣想说的话也被卡在嗓子里了。
“水心,还不去将你师姐找回来,还有,莫忘和水柔好不容易团聚,水柔的日常任务就暂时由你承担吧。”
“师尊。”
“你有什么意见么?”
“没有,没有。”
水心急忙澄清,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又有这种无妄之灾落在她自己头上,可彩衣此刻就是座移动的活火山,随时可能爆发,不想被掩埋,还是欣然接受也许会更好一些。
“那还不快去。”
“是,是。”
水心耷拉着脑袋,飞奔出去。
“我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么,怎么从早到晚都有不幸事情发生,这可能是我一辈子最倒霉的一天了。”
水心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偷偷的在彩衣背后抱怨几句,要是真被贬到山下去,她和她所在家族的地位都会一落千丈,到时候可不是被训斥两句、做做苦力,这般简单了。
“水心,没关系,至少水柔师姐的苦日子结束了,你受的这小小痛苦算的了什么?”
水心拍了拍脸,让自己脸上挂起了笑容。天色不早了,她可不想在阴森的后山过夜,于是她加快步伐。
“师姐,水柔师姐。”
水柔被罚在后山一个石洞里面壁,黑暗的洞穴里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声响,水心站在外面,都觉得寒毛直竖,她想象不出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待在这种暗无天日、阴森恐怖的地方,尤其水柔还只是个花季少女。
水心很不理解,一向疼爱水柔的彩衣怎么舍得让水柔来受这份罪,不过入门前,她的父母就告诫过她,少说多做,谁叫她人微言轻呢。
“师姐,师姐你不在么?师姐。”
水心喊了好久,也不见人回应,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心底,她虽然是二品武士,却不像水柔那般,多次下山历练,杀妖除魔,在血与火中成长,她这个武士境掺了不知多少的水分,而且她生性又胆小,真要战斗起来,实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师姐。”
水心又喊了一声,可是洞穴里依旧没有人声传出来。
彩衣下了死命令,水心哪敢不把水柔带回去,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我还是进去吧,师尊比这洞穴恐怖多了,反正师姐都能在里面居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怪东西。”
水心壮着胆子,走一步退半步的进入洞穴,在外面看着只是胆怯,身临其境却又是另一番感受,遍布的蜘蛛网,腐臭的空气,刺骨的寒冷,水心终于明白,为什么琴宗弟子谈及被罚后山,人人都是面如死灰,琴皇峰若是仙家福地,这后山恐怕就是九幽地府了,如此极与极的对抗,令人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伟大。
“啊。”
越往里走,连微弱的月光都没了踪影,洞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刚刚有一只蝙蝠落在水心的肩膀上,吓得她的魂差点没了。
“娘,我好怕呀。”
水心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她好害怕,惊慌失措中又迷失了方向,沿原路返回都变成了不可能,四周的寂静,让连她迈出一步的勇气也鼓不起来。
“幻觉,一定是幻觉,为什么有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水心惊讶的不仅仅是一只手,而是这只手已经瘦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而且几乎没有温度,水心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令她毛骨悚然。
水心僵化了两秒,她试图站起来反抗,可她的脚因为长时间蹲着血脉不通发麻,再加上她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继续待在恐惧中,她向满天神佛通通祈求了一遍,希望她背后那只手的主人放她一马,不要伤害她。
“不要,不要杀我。”
精神处在崩溃边缘的水心,吓得趴在地上。
“水心,师尊让你来,有什么吩咐。”
“水柔,水柔师姐。”
水心回过神,转身看到水柔,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真是我师姐。”
一道幽光从水柔的手中发散出来,是夜光石,一种有照明效果的特殊晶石,水心急着出来,忘了带,才会陷入如今这种窘境。
幽光不是很明亮,但足够照亮三丈范围内的景物,水心都不敢认水柔了,这还是一直关爱她的师姐么,头发枯黄、皮肤干裂,眼眶周围似乎只剩下皮和骨头,双眸犹如金鱼眼一样凸出,幽光笼罩下,显得十分诡异。
“水心,究竟有何事,没有的话,你就走吧,我想躺会儿。”
水心觉得世界都颠倒了,才几日不见呀,美貌开朗的师姐,变成了行尸走肉不说,身体状况也是极遭,这么下去,水心不知道水柔还能熬几日。
“师姐,师尊让你跟我回去。”
“回去?”
水柔不为所动,反而坐下来,背靠着石壁,眼神涣散,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
“师姐,莫忘回来了。”
“莫忘?”
“是呀,师姐,莫忘真的回来了,师尊让我领你去见她。”
“砰。”
“师姐,你要做什么!”
水柔毫无预兆的从地上跃起,将水心重重的推到石壁上,胳膊压着水心的脖子,水心快喘不过气了。
“师尊,还不愿意放过我么,莫忘已经死了,她还不放心么,好,杀了我,我就不用再承受这份痛苦了,杀了我呀。”
水柔将水心摔倒在地,歇斯底里的狂吼道。
“咳咳,师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呀,我的意思是莫忘活着回来了,活着。”
水心理解不了水柔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得,而且似乎对彩衣产生了深仇大恨一般。
“活着回来,我当然希望莫忘活着,可是,可是可能么,可能么?”
水柔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听见喉咙发出奇怪的声响。
“师姐,你相信我,莫忘真的回来了,听她说她好像服下了什么灵草,师尊检查过她的身体,确定她已经没事了,你跟我回去看看,我不会骗你的。”
水柔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水心的预料,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只能反复的告诉水柔,莫忘回来了,活着回来了,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水柔偏是不信。
“该怎么办,要是师尊知道我连这点小事也完不成,不把我赶下山才怪,师姐,对不起了。”
水心偷偷摸摸的走到水柔身后,深陷在与莫忘回忆中的水柔,没有发觉,水心以掌为刀打晕了水柔,这换在以前是一万个不可能,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一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看到水柔昏过去,水心自己都吓了一跳。
“师姐,你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等你见到莫忘,肯定,肯定能够原谅我的。”
水心扛起水柔,感到那不如孩童的重量,水心心底不由的一酸,以自己的极限速度赶往彩衣的别院。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摸样。”
彩衣心疼的抚摸着水柔的脸蛋,她一直认为将水柔罚到后山思过,既能保全水柔的性命又可以磨练水柔的心智,在她眼中水柔是个坚强的孩子,是不会被挫折击倒的。
看到水柔憔悴的样子,彩衣也很不是滋味,她没有对任何男人动过感情,也发誓以后的人生不会为男人而活,但一个人待久了,总是会孤单寂寞的,水柔的贴心和孝顺,彩衣嘴上不说,但心里早已将水柔当成半个女儿,毕竟她的心肠也不是铁石做的。
“师尊,我可以回去休息了么?”
一路狂奔,水心筋疲力尽,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秋冬季节,居然满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去吧去吧。”
水心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怜,没人疼没人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接下来几天,她连房门都没敢再迈出一步,担心厄运再次降临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