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水如,有莫忘的消息了么?”
“水柔师姐,峰上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莫忘,倒是在莫忘小屋后的池塘边发现了少量的血迹,可是却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莫忘的。”
因为莫忘的离奇失踪,彩衣的别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不光是水柔心急,连彩衣也慌了神,不提她和玄风之间达成的协议,光是如今莫忘长老继承人的地位就值得她重视了。
彩衣的几位弟子全部被派出去,展开地毯式的搜索,莫忘失踪说,在琴宗底层弟子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些弟子自发加入了搜寻队伍,当然他们肯定抱着的不纯的目的,但是人数却在短时间内暴增到一个庞大到吓人的数目。
可以说琴宗七十二座山峰的每一株杂草下面都被翻了三遍,但没人会想到莫忘会躲到恐怖至极的后山去。
“师姐,我倒是听到一些风闻,但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无聊的人捕风捉影。”
水心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实在是不想多事,可她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她就是那种心里藏不住秘密的人。
“现在是什么时候,管它是不是真的,先说出来。”
“据说三日前,玄风长老的关门弟子云归邪出关后,抓住几个杂役询问过莫忘的住处,而且当日云归邪很晚才回去,我猜想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云归邪,不会吧,莫忘可是救过他性命的。”
“师姐,这可不一定,云归邪那小子,年纪不大,眼神中却总是带着凶光,仿佛是一头不断成长着的野兽,长老继承人的位子他可是盯上好久了,现在莫忘横插一脚,谁能保证他不会对莫忘起了歹念。”
水心修炼不行,对宗内的八卦倒是很精通,谁跟谁结怨呀,哪几个弟子之间有私情呀,甚至连彩衣、玄风这些高层的隐秘,她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点,简直是‘琴宗百晓生’。
“水心,我现在就去跟师尊商量,你再去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莫忘的失踪和云归邪有关。但注意一定要隐秘,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云归邪的身份特殊,如果弄错了,后果就麻烦了。”
水心的话无意中给水柔,提了个醒,长老继承人的身份实在是太扎眼了,有人羡慕嫉妒,自然也会有人心里会起花花肠子,人心险恶,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
“是的,师姐。”
“努力去做,你不是一直眼馋我的若水剑么,如果这次真被你猜中了,我会求师尊带你去剑谷为你寻一柄适合的宝剑。”
“师姐,你没有骗我吧!”
水心激动的差点要去抱住水柔的大腿,彩衣嫌她资质不优、又不勤奋,懒得带她去剑谷寻剑,她好歹也是个拜在护法门下的正式弟子,却和琴皇峰上流着鼻涕乱跑的小屁孩一样,用世俗间铁匠锻造的凡铁练剑,其他的正式弟子没少为此事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师姐答应过你的事情,哪一次食言了。”
“太感激你了,师姐,我去了。”
“对了,等等。”
飞奔出去的水心突然间掉头,跑回水柔面前。
“还有什么事么?”
水心在水柔的右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一骑绝尘的离开了。
“真是个活宝。”
因为莫忘的失踪,水柔的心情糟透了,但被水心这么一闹,反倒是舒缓了不少。
“师姐,你也不要太忧心了,莫忘妹妹不像是短寿的样子,上次走火入魔,经脉具断、必死无疑,莫忘都能够绝处逢生,奇迹般的回到你身边,这次肯定也可以逢凶化吉的。”
“是呀,是呀,人家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我看小莫忘又是像上次一样得了什么大机缘了,躲在哪里偷偷修炼,说不定,过几天就在给师姐你一个大惊喜呢。”
其他的弟子都出言安慰水柔,可以看出,水柔在这班弟子中确实是很得人心的。
“希望如此吧。”
当夜,水柔就去找彩衣商讨,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水柔对彩衣心存芥蒂,但师尊毕竟是师尊,再说莫忘也安全回来,水柔已经不怎么生彩衣的气了。
“师尊,你说该怎么办?”
“柔儿,这回也许真被那丫头猜中了,恐怕真是云归邪动的手。”
“如果莫忘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他是长老弟子,我也将他斩于剑下,为莫忘报仇。”
莫忘不是在说狠话,她绝对做得出来。已经失去一次守护莫忘的机会,莫忘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云归邪在狠,也敌不过绝对实力,只要水柔时机拿捏的准确,以她高过云归邪两阶的实力,有九成的把握,击杀云归邪。
“别鲁莽,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再说我们也仅仅是猜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师尊,莫忘没了,又没了,才回来几天又没了,我能保持冷静到现在,已经是我都不敢相信的奇迹了,我的命谁想要谁就拿去,我不在乎,可是莫忘,可是莫忘,谁要再去伤害这个苦命的孩子,我拼了命也要让他不好过。”
水柔的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抽搐起来,娇美的容颜在这一刻变得十分十分的狰狞。
“水柔,这不像你,真的很不像你。”
彩衣觉得眼前这个她教导了十数年的弟子,变得陌生,陌生的像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师尊,你知道莫忘对我意味着什么么?”
“柔儿,她不过是你捡回来的孤儿,并不是你的亲妹妹,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师尊,你错了。”
“你说什么?”
彩衣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柔,这些年来水柔对她言听计从,今天居然说她错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无异于欺师灭祖,换做是其他弟子,彩衣一定会拉她上刑台,明正典刑。
“你是疯了么,啊。”
彩衣狠狠的扇了水柔一个大嘴巴,水柔半个脸立刻肿了起来,这一巴掌很够劲。
“疯够了没有!”
“师尊,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水柔,不要让师尊对你彻底失望。”
“呵呵,呵呵,失望?”
水柔从地上爬起来,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鲜血。
“该失望的是我,师尊我对你很失望。我是孤儿,是师尊将我带回了琴宗,没有师尊,我就算不饿死,也会被卖到青楼或者官宦人家,受人作践。”
“那你就该学会感恩戴德,不应该忤逆师尊。”
彩衣气得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木椅上。
“师恩重于泰山,水柔一日不敢忘,在水柔心中,师尊就是我的母亲,我刚才问师尊有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想知道我在师尊心底究竟是什么地位,女儿,徒弟,或者是可以指挥、利用的工具?”
“你!混账,在你心中,我是那么不堪的人么?”
“请师尊回答我,我究竟算什么?”
面对水柔的诘问,彩衣不语。
“如果师尊只当我是工具或者徒弟,水柔无话可说,若当我是女儿,那我就恳请师尊理解我的心情。莫忘就是另一个我,她不仅是我的妹妹,我更当她是我的女儿,但我是一个无能的母亲、一个不够资格的母亲,我保护不了她,上次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并不能全怪师尊和长老,真正害她的是我,可这一次,我又没能守护的了她,如果莫忘真出了意外,无论报不报的了仇,我都会死。”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想让师尊知道我的真心,我对于莫忘就相当于师尊对于我,她是那么的信赖我,我不能让她对我失望。”
说完这段话,水柔神情呆滞的望着彩衣,一言不发。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彩衣静室里的空气近乎凝滞。
“你到底想用这种方式跟我抗争到什么时候?”
“你倒是说话呀。”
“请师尊成全我。”
“成全你?你让我怎么成全你,让你去杀了云归邪,还是我帮你去杀他,傻丫头,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再让师尊伤心了。”
“请师尊成全。”
“你。”
彩衣右手高举,眼看就要落下来,可是水柔像个木桩一样立在那儿,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怨恨的眼神如同两条毒蛇吞噬着彩衣的心。
彩衣的手无力的落下来,瘫软的跌坐在木椅上,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会如此的疼痛。
“罢了,罢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如果招徒大会之前,还找不到莫忘,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师尊。”
水柔默默的跪下,给彩衣磕了三个头。
“我头很痛,下去吧。”
“是。”
水柔和彩衣在接下来几日里,再也没有交谈过,水心那里也没有进展,没有人知道云归邪那天到底有没有去莫忘的住处。
就在这种诡异气氛里,招徒大会如期而至,莫忘失踪带来的震荡被这三年一次的盛会冲淡,全宗上下都将目光投向这次意义深重的大会上,当然彩衣一脉的弟子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