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钟整,我被秦慕青打来的电话吵醒。
“喂……”我迷迷糊糊地起来接电话。我平时都是七点多自然醒,所以一般都不定闹钟。但是今天却睡过去了,看来昨晚真的是被邹懿折腾累了。
“哎呀,东方小姐,邹懿昨晚有回来吗?”一听是秦慕青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火气嗖嗖往上涨:“回来是回来了。”
“是吗?”秦慕青嘿嘿直乐,“回来就好。相处得还可以吧?”
我将手机移到左耳接听。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我压着嗓子怪里怪气地答道:“是啊,我们相亲相爱,相处得可好了呢。邹懿可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身材又好,长得又漂亮,脾气也不错。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呢,昨晚回来还下厨给我做饭呢。”
秦慕青听到我如此回答,似乎是噎住了,半晌没有说话。我等得不耐烦了,说道:“秦姐,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秦慕青有些犹豫的声音:“东方小姐,你确定……那个是邹懿吗。”
我嗯了一声。
秦慕青轻声嗫嚅道:“可是,邹懿是个男生……”
我冷笑一声,道:“秦姐,你终于承认了?”
秦慕青一惊,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于是来了个拒不承认:“我承认什么了?”
我怒:“承认邹懿是个男生啊!”
秦慕青理直气壮道:“我也没说邹懿是女生啊!”
我语塞,想想她确实也没说邹懿是个女生。
“可是你也应该告诉我,我的合租者是个男生。如果是个男生,我就不租了。”我郁闷地道。
“就是因为怕你会不租,所以才没明确告诉你邹懿的性别啊!”秦慕青笑得像个奸商,“东方小姐,你条件这么好,会打扫,会做饭,性格好,善解人意,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到哪里去找?如果邹懿的合租者是个男性,以邹懿的性格,你觉得他们会好好相处吗?所以我才要找个女孩子啊!”
虽然秦慕青似乎说得都在理,但我总觉得,我和邹懿都被她算计了。
至于为何她会骗邹懿合租者是个男生,我也似乎能够理解了。依邹懿昨天的说辞来看,如果是男生合租者他勉强能够接受,是女生的话就不大愿意了。秦慕青真是用心良苦,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容忍他照顾他的我,为了能够让他接受,还骗他我是男的。
且不谈这栋房子怎么怎么好。既然已经交了半年房租,并且还签了租借一年的合同,只是这两个条件摆在面前,我也就只能忍气吞声地继续住下去了。
而且邹懿还是个秀色可餐的富家帅哥,如果除去性格和脾气,这里简直就是所有宅女的天堂。
我翻翻白眼,虽然秦慕青看不到。“我暂且就算是相信你的说辞了吧。最起码那一年的合同我还是会继续履行。如果要换房子,也只能等到一年之后了。至于邹懿那里,你要自己去和他解释。”
秦慕青嗯了两声,挂掉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我听到邹懿房里响起了音量超大的电话铃声。邹懿似乎还没有醒,电话铃声持续响了好久,久到我于心不忍,于是便起身去敲邹懿的房门。在敲门声和电话铃声的双重攻击下,邹懿终于悠悠转醒,脸色铁青地打开了房门,接起了电话。
果然不出我意料,邹懿一接起电话,就是一阵咆哮:“你谁啊!吵老子睡觉!”
下一秒便安静下来:“表姐,我在呢。”
转头看了我一眼:“嗯,她也在。”
我识趣地转身走了出去,替他关上了房门。
五分钟之后,邹懿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客厅的我,冲我点了点头:“你合格了。”
“什么?”我没听明白。
“老子虽然不愿意和麻烦的女生住在一起,但是听我姐说你已经签了合同,那也就没办法了。昨晚上的饭做得也挺不错的,你就勉强算是合格了吧。”邹懿那个欠扁的姿态真的很让我恼火。
切,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咕哝着。
邹懿抬头看了看表,又仔细看了看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吟。”我答道。
邹懿点点头,指着自己道:“我的名字你也应该知道,但愿以后能够相处愉快。”我总觉得他话里的真正意思是:你以后要把老子服侍得舒服一点。
“还有,”邹懿话锋一转,“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概中午十二点左右回来,你要在我回来之前,把饭做好。还有,地板上很脏,把房子都打扫一遍,要一尘不染,明白吗?”
我真想冲上去抡他两个嘴巴子。你们这到底是找合租者还是找保姆。保姆就保姆吧,给工资也就算了,可是这个保姆还要倒贴钱。
东方吟最大的能耐是什么?就是忍。刚开始的时候忍忍算了,以后再仔细算账。臭小子。
邹懿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我瞪着他宽背窄腰的背影,比出了一根中指。
邹懿洗漱完毕后,摸起一个背包,便要出门。我急忙叫住了他。邹懿皱着眉转头,看到一片烤吐司从空中掉了下来。
邹懿接住,热烫的烤吐司不禁让他不停地换手。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我不情愿地答道:“不吃早饭会低血糖的。”
邹懿似乎是被我感动到了?他又再次仔细地看了我一眼,就出门了。我耸耸肩,拿过拖布,又开始整理起房间。
因为在我到来之前,邹懿已经在这里住过一个星期,所以这房子还不算是很脏。明明稍微打扫一下便可以一尘不染的,可是我想,像邹懿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是绝对不会去干打扫这种活的。没准他的手指比我的手指还要细嫩。
想到这里,我右手还拿着拖布,傻乎乎地一个人大笑出声。
等到我整理好了全部房间,做好了三菜一汤之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邹懿一直没有回来,我也懒得一直等他。将桌上的饭菜都拿罩子罩好,留下一张字条让他用微波炉热着吃之后,我也挎上包出门了。
我的工作时间虽然很自由,但是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还是要到公司准时报到,即使没什么事。为了搬家,我请了两天的假,没想到一天就可以收拾完毕,那剩下的一天假期也用不着了,还是早点回到公司销假吧,假期的长短可是关系到年终奖金的。
因为我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近,于是我徒步走到了公司。打完了上班卡,冲保安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坐着电梯来到了三楼。公司三楼是我们动画设计组的办公室所在地,也是器材组的所在地。我每次经过器材组的办公室,总会觉得里面有人在拍电锯惊魂。
“东方,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搬完家了?”设计组的组长正在开水间打水,看到我走过来,打了个招呼。组长是个阴阳怪气的超级剩女,芳龄35岁。别看她现在这么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也许过两秒又开始责骂我了。
“嗯,搬完家了。”我冲她礼貌地微微一笑,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上。
“不是请了两天假吗?怎么一天就回来了。”天哪!组长居然跟了上来。
“我以为要两天才能全部搬完,没想到一天就完成了,所以早一天回到公司了。”我一板一眼地回答。
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红框眼镜,满是皱纹的脸赞许地冲我开了朵菊花。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平时的组长对我们非骂即说,近期对我们这么好,听说是因为她下个月就要辞职了。辞职原因是她要去德国结婚了,新郎是当地的老外。这可以理解,即将结婚的女人,一直处于幸福的状态之下,看谁都很顺眼。更何况是身为结婚狂加剩斗士的组长呢。
听同组的同事说,公司似乎要派下来一个新组长,好像还是和董事长有什么血缘关系。董事长有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这次的新组长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这个爆炸性消息听得几个未婚女同事热血沸腾。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派下来,谁也不清楚。我对此表示无所谓,组长是谁反正都一样,做不好都会被骂。
在办公室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我还正构思着我的小说,秦慕青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东方小姐,你现在在哪里呢?”秦慕青有些急躁地问道。
“啊……?我在公司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回答道。
“你没有给邹懿留手机号吧?邹懿现在找不到你,差点出大事了!”秦慕青的口气很着急,我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到你,差点出大事了。如果你现在能回家,还是赶快回去一趟最好了。”
“好。”我应道,然后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组长在背后窃听我的电话,吓了一跳。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吗?”组长努力地装出和蔼的语气,问道。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组长。
组长似乎想在辞职之前给员工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便道:“那就赶快回去吧。反正还差十几分钟下班,不差这一会儿的。”
我感激地冲组长笑了一笑,抓起背包便冲出办公室。
也不知道邹懿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一路上我飞奔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邹懿能够出的状况。被门板夹到手了?应该不可能。吃饭咬着舌头了?这事不可能大。在地板上滑了一跤?站起来就没事了嘛。衣服又脏了?也不至于这么十万火急地叫我回去。打不开房门了?那他应该去找开锁匠。买东西钱不够了?上厕所发现没纸了?……
我忽然想起,邹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些个低级错误他是不屑得犯的。
眨眼间我已经来到了1210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只听呼啦一声,房门从里面被大力拉开了。
我保持着拿钥匙的姿势,瞪着面前的邹懿,邹懿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瞪着我。
我们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我忽然想起了我此次回家的目的,上下打量着邹懿:“你好像也没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着找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邹懿一语不发,侧过身子让我进去。我奇怪地瞅了他一眼,走了进去。邹懿把门关上。
走到客厅的时候,我还特地看了一眼饭桌上的菜,也都是吃得精光。我稍稍有些放心了,这么能吃,绝对没发生什么事。
“我找到工作了。”邹懿忽然开口。
“啊?”我没反应过来。
“我的工作是在某某中学当半个月的体育代课老师。”邹懿似乎有些得意。
“哦。”我还以为他每天出去都是瞎混去了,没想到是找工作去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你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邹懿摇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个。我每天要去上班,你每天中午休息时给我送饭。”
“什么!”我有点眩晕。
“没听明白吗?”邹懿不以为然地道,“就是我每天要去给学生上课,你中午给我送饭。哦对了,因为中学每周日要休息,所以周日我会在家吃饭。至于晚上,我会回来吃饭的。”
吃吃吃!吃死你个猪头!
我开始反抗,问道:“你就不能早上带便当去上课吗?”
邹懿忽略了我悲愤的眼神,答道:“早上带去的中午就不热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大事吗。”我压住火气。
邹懿无辜地看了看我,反问道:“难道不是大事吗?”
我瞬间很无力。败给他了。
邹懿瞅了一眼僵住的我,得意地微笑道:“嗯,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没什么别的事了,你把手机号给我,我会时常联系你的。”说罢,转身回房。
我悲剧了!这家伙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他的专属保姆了!
我又转头看了看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似乎意识到这家伙有点离不开我做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