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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人在旅途

夏季酷热的阳光下,一位年轻人缓缓地行走在路上,不知他从那里来,又要去往何方。他孤单寂寥地独行,丝毫不在意这路上飞起的尘土,和梧桐树上的嘤嘤鸟鸣。尽管温度已经达到三十八度,紫外线还是那么低强烈,刺眼的阳光照射着,让人睁不开眼来。可是这孤寂的少年,并没有打遮阳伞,用以遮挡阳光,甚至连太阳镜和遮阳帽都没戴。要是你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他,就会发现他身上一点汗水和尘土也没有。

他现在的目的地是前方的一个小镇,一天的旅途过去,他要找个旅馆住下来。尽管他就是露宿街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这样一来,维持治安的警察会把他当流动人员待,那可就不妙了,人在旅途,还是不要惹这样的麻烦才好。

傍晚时分,他来到前方的小镇,凭着多年行走四方的经验,他找到一间小旅馆。中国南方的特色,居住在小镇上的居民会把自己家里空余的房间办成一家小旅馆,用来接待路过的旅人,而这少年显然也是找的这样的地方。

给这位少年登记的是一位中年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他拿着少年的身份证,在入住旅客的名单上作了登记,开好发票给这位少年,把身份证也一起还给了他。

那中年人问道:“你叫杨致尧?致君尧舜,此生何如?你父母看起来是个文化人,给你起得名字挺有诗意的。”

原来这位少年名叫杨致尧,听起来相视古代的官员,却用在现代一位普通少年的身上。这位叫杨致尧的少年顿时对面前的旅馆老板挺有好感的,现在的社会,能够一下子叫出他名字的出典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看起来这位旅馆老板也是位读书人。

杨致尧笑道:“老板您过奖了,我父母也只是读过几年书而已,胡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哪里谈得上诗意,要说诗意怎比得上老板你的名字。”

那位老板一愣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杨致尧指了指他的身后,那老板笑了,因为旅馆的营业执照正挂在他的身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赵廷轩”,确实比杨致尧这个名字来得有诗意。

显然杨致尧是看到了,赵廷轩笑了,道:“小伙子还挺机灵的,对了你是金陵人?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了,我们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啊!”

他看杨致尧的样子像是个暑假到外面旅游的大学生的样子,又是个外乡人,当地对治安抓得很紧,他忍不住试探着盘问起杨致尧了。

杨致尧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但也不怪他,因为他走南闯北的过程中,经历的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有的可比这个恶劣多了。至少赵庭轩还是客客气气的,有的地方的人简直把你当逃犯一般地审问。

杨致尧答道:“你别看我的籍贯是金陵,我的祖籍却是这里,我这次夏天回来就是来省亲的,现在准备回去了。”

听说他的祖籍就是这里,赵廷轩兴奋了,道:“你是本地人,是哪的?”

杨致尧:“我是昭关那边的。”

赵廷轩点头道:“杨家在昭关那边确实是大姓。好了,你的房门钥匙拿好,生活用品房间里都有,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到前台和我拿。”

杨致尧:“多谢了,老板您先忙着,我先回自己房间了。”

钥匙串上有门牌号,杨致尧自己找到房间,洗了个凉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晾在那里,等明早干了,可以装在包裹里带走。等忙完这一切,杨致尧盘膝端坐在床上闭目垂帘、调息养身。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想不到他是在练气功,这应该是一些中老年人的游戏,想不到杨致尧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喜欢这项运动。

这时老板赵廷轩叫他一起去吃饭,想不到这旅馆住宿一晚才三十块钱,却还包伙食,杨致尧也不推迟,随着赵廷轩一起来到赵家吃饭的地方。

赵家的客厅是典型的江都人的布置,厅堂两边放着各式沙发座椅,正厅上挂着黄山迎客松的中堂画,中堂画下面是供着观音菩萨的佛龛,地上铺着大理石地砖,供家人吃饭的红木方桌正放在大厅的中心。

杨致尧本来以为赵廷轩只是请他随便吃一点,想不到赵廷轩家的晚餐还挺丰盛的,大概有十多样菜,恐怕那一盘糖醋排骨都不止三十块钱,要是每个客人都这么请的话,那赵廷轩还赚什么钱?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也就不好在回去,大不了走的时候,多给赵廷轩一点住宿费就行了。入座之后,赵廷轩让他再等一会儿,还有一位客人要来,也是这里的住宿的旅客。不一会儿,另一位客人也来了。原来是为老大爷,看起来六十多岁,流着稀稀落落的一头白发,精神矍铄,步法很是稳健,显然身体保养德很好。

人都到齐了,三人入座,赵廷轩住在主位,本着尊老之意,杨致尧请那老人坐在尊位,他自己坐在末位陪着。老人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坐下之后,赵廷轩给两人作了介绍,原来那位老人姓林,是苏州人,杨致尧就称呼他一声林大爷。杨致尧站起身来给林大爷敬了一杯酒,林大爷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这林大爷不大爱说话,杨致尧也就不大烦他。

杨致尧也给赵廷轩敬了一杯酒,道:“多谢赵老板盛情款待,这一杯酒我敬您。”

赵廷轩笑道:“你不要这么客气,今天大家能够聚在一起也算有缘,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这个小伙子映像就不错,我的年纪差不多也算你的叔叔辈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大叔,我就教你致尧如何?”

杨致尧笑道:“那好啊,以后我就叫您大叔了,下次我再来这里的话,也到大叔这里住宿,不过要是每个客人您都这样盛情款待的话,还不把您的旅馆给吃穷了?”

赵廷轩哈哈大笑,道:“当然不会每个客人都这样招待了,不过我开这家小旅馆也是为了能够结交四方朋友,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我以前是开公司做生意的,赚了一笔钱之后就盖了这家小旅馆,正好年纪也大了,公司的事务都交给女儿女婿打理,我自己就躲在这里享清福了。”

赵廷轩也是个读书人出身,和杨致尧是一见如故,两人聊得很是开心,那位林大爷还是不大说话,赵廷轩怕冷落了他,不时地给他敬酒。

突然赵廷轩接了个电话,突然神色大变,表情黯然下来,不复刚才的欢乐,好像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过杨致尧看得出来,他是强颜欢笑。

杨致尧问:“赵大叔,刚才是谁打的电话?是出了什么事吗?”

赵廷轩掩饰道:“没、没什么,一个普通的电话而已。”

杨致尧:“一个普通的电话能让你这样惊慌失色,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你不是让我叫你大叔吗?要是自己的叔叔有什么事我能不帮吗?”

赵廷轩不再隐瞒,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满着你,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大会信,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接着赵廷轩就把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赵廷轩今年五十五岁,本来是当地的一个小学教师,改革开放之后,他去深圳打工,学了一手木匠的手艺,赚了一笔钱,回到家乡后,因为自己毕竟有一些文化,头脑较活,就开了一个家具公司,十多年来也赚了不少钱。五年前他把公司交给女儿女婿打理,自己盖了一家小旅馆,在这里享享清福。开这小旅馆也没想着赚钱,只是想着多招揽一些来自远方的客人,会会朋友,听他们讲讲各地稀奇古怪的故事。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心里也羡慕聊斋先生蒲松龄开茶摊,听客人讲故事,创作《聊斋志异》的风雅,心里也想效仿一番。如果故事到了这里,就是一个乡镇企业家奋斗、成功的励志故事,可是这故事没有完。如果说前半生赵廷轩的故事更像个喜剧的话,那么后半生就有点像是悲剧了。

赵廷轩没有儿子,五年前给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按照赵廷轩的心思,是想女儿尽快给自己生个孙子传宗接代。他毕竟是个传统的中国老人,可不想老赵家在自己这一代给断了香火。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女儿连续坏了三胎,都意外地流产了。赵廷轩先是怀疑女儿的身体有问题,可是带女儿到医院看了一番后,却没什么问题,没办法,老赵就给女儿买了许多补品补补身子,可是第二胎还是流产了。如果说第一胎流产是因为女儿工作太累的话,那么第二胎的时候,女儿可是一直呆在家里什么事情也没做,就无缘无故地流产了。这让赵廷轩觉得自己家里是不是撞邪了,请了不少和尚道士作法也不见效。现在女儿怀着第四胎,发现有流产的迹象赶紧住院了,怎不让老赵担心害怕。

杨致尧仔细看了赵廷轩的面相,他的天庭饱满、脸颊丰厚,正是面相中的多子多孙的富贵之相,不应该无后的,那么面相中没问题,那么是不是八字有问题?

杨致尧:“赵大叔,你把你的八字报给我,我来给你算一下。”

赵廷轩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难道你是个算命先生,要给我算命?”

杨致尧笑道:“不错,我正是个算命先生,你别看我年纪小,一般人请我算命我还不给他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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