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房晴风阁,头痛欲裂,晚月见状,急忙端来一碗浓稠的药汤,“小姐,请用药。”
“什么药?”我之前应该是昏迷了,可是为什么昏迷,又为什么吃药,这还是个谜。
“王爷吩咐的,奴婢不知。”
“我是如何来至府上的,你可知?”明知道她只是个奴婢,却还是希望能从她嘴里探知一二。
“回小姐,奴婢一直在晴风阁当差,平日这里无人居住,奴婢负责此处的打扫洗刷,有一日,王爷和王妃带了昏迷的您进来,吩咐奴婢好生伺候,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晚月低着头,缓缓说道。
“为何一直低头说话。”我有些不解,自我来此,她回话时总是低垂着头,太过温驯。
听到这个问题,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不安,又手也不自禁握起了拳头,“这是王府的规矩。”再看她的手,已经松开,自然下垂至腿边。她不想说,这不是实话。
拿起勺子,舀起药汁,闻到荆芥的气味,如果我所料不错,还有赤芍和川芎,这是用来医治头部受外伤引起的头痛之状,怪不得我总是觉得头疼,起初只是以为思虑过多。头部又是如何受到外伤呢?
“这个药,我服用多久了?”
“自从您来就一直在服用,已有近十日。”我颇感纳闷,服用十日,为何没有痊愈,反倒有些愈演愈烈。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望着窗外一抹皓月,想来已近月中,不知此时母兄如何,而李雨翰又在何处。思绪纷繁,难以入睡。
突然窗外出现一个黑影,“若未安歇,可否出来闲聊几句,聊过漫漫长夜。”
是清河王,“原来失寐之人不止我一个。”推门来至院中,整个大地像覆了一层浓霜,清冷、孤傲。
“明日会有宫人来府上教你礼仪,如果想为家人讨个公道,就认真点,她的脾气不是很好。”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声音温暖而安心。
“这好像不是闲聊。”我早该想到,他该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出来赏月的。
“会赏荷花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赏月呢。”他的话正好点到我的疑问。
“可是,你却错过了花期。”
“荷花确是一年一次,可是月圆一月一次,我总有时间。”他的笑容很温暖。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想,谈论春花秋月应该至此为止了。
“无需着急,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服从即可。”他把玩着一支白菊,娓娓道来。
或许在进宫之前,他还能帮我另外一个忙,“能帮我找一个人吗?”我想到李雨翰,进宫之前我必须见他一面。
他答应了我的要求,并许诺一个月之后找到他,而在这一个月里,我必须认真的学习宫廷礼仪。可是,等真正见到那位教习宫人丹青,我才发现,要学的不止是礼仪,还有皇上皇后的性情喜好,皇宫内的各种权利关系纠葛,**的种种残忍的生存手段,以及妃嫔皇后派系图,种种种种。
她不过才二十几岁的年纪,便已深谙宫廷斗争,我试图问她入宫的年岁,却被她严厉的回绝了。
一个月之后,教习完成,我也如约见到了李雨翰。
十年一梦凄凉,似西湖燕去,吴馆巢荒。词韵窄,酒杯长。剪蜡花、壶箭催忙。天空飘起小雪,我坐在湖边的一个凉亭,眺望来时的路,期待下一刻我爱的那个人会在路中出现。
“绥儿。”他紧紧抱住我,一股暖流骤然而生,我不禁流下眼泪,此时,他就是我最亲的人。
他的手如此温暖,冰冷的眼泪经他一抹立即变得温润柔滑。抱我坐在石凳,“绥儿,我去你家看过了,什么都没了。可是,你还有我。”
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我愿意把一切交给他,因为他值得托付,“带我走吧,帮我救母亲和哥哥们,好吗?”我相信他一定会帮我,我也就无需去什么皇宫,更不用管什么宫廷争斗。
“师傅说,你暂时还是安心呆在清河王府。”这是他的答案,我有些失望。“你的父亲,我和师傅已经帮忙安葬,无需挂念。”
满嘴都是师傅、师傅,他的师傅是否比我更加重要,抑或,他只是师傅的一句提线木偶。“我能见见你的师傅吗?”我生气的问道。
“师傅说,只要你进了宫,自然能见到他。”这话让我震惊,他的师傅怎么会在宫中?我想问他,但转念又想到他的师傅定早就嘱咐过,问也是徒然,那就专心等待明年元宵节吧。
“你不怕我成为皇上的女人?”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有些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乎。
“师傅说,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他的回答那么自信,没有丝毫的犹疑,我突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师傅到底是何方高人,而我,到底又了解他多少。
回到王府,我再一次被圈养在了深闺,身边只有晚月,还有刘庆送来的几部史书,每日除了慵懒长睡,就是案头独语,或许应该教晚月些东西,或可聊作时日消磨。我在等待明年的元宵节。
“晚月,可会围棋?”
“略知一二。”她的回答我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只是个婢女。
“能否陪我下一局?”我向她发出邀约,她欢快的答应了。
平日在家无事,我也会常常缠着哥哥下棋,大哥邓骘棋艺高超,我望尘莫及,不知她的棋艺如何,我不禁端详起她的神色,平日静怡素白的两颊竟有些绯红。
一局结束,我已了然,她的棋艺与我不相上下,隐隐然有高超之处,只是碍于主仆的身份,勉强输掉了,可惜输的手段并不高明,一看便知是刻意为之。
“你并未出全力。”我直瞪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急忙站起,惊恐的回道:“奴婢不敢。”
“是不敢赢我,还是不敢说?”奴婢让着主子,本也正常,只是我并非是什么正经主子,并不想她怕我,故如此问故意逗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