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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家人子

各地家人子陆续进宫,册封也紧张的进行着。刘盈忙完了国事,又要忙着挑选家人子,几乎没有一点闲暇时间。张嫣自然也很少跟他见面。

新进的家人子,一部分有背景的才有机会见到刘盈和皇后吕雉,然后凭刘盈的第一次印象给予册封。当然这册封也并非全凭刘盈的第一次印象,大多还是要依照吕雉的意思。有贵族背景和朝臣亲信的都给了册封,最低的册封也是“长使”,大多家人子都册封为“良人”和“七子”,极少数册封二级“美人”。经吕雉册封的,几乎没有最低位次的“少使”,更没有仅在家人子之上的“诸姬”①。

此次进宫的家人子由于数量多,也打破了刘邦一辈对姬妾册封数量的局限性。也就是说不再拘谨于一级、二级册封的有限数量,只要背景可以,模样端正,谈吐不凡,都可册封为二级美人。当然有资格册封美人的家人子还是少数。

虽然这样的册封只需口头册封便可,但面对人数较多的家人子,册封也显得紧张起来,吕雉时常都要去东宫。没有人看管的张嫣似乎很悠闲自在,偶尔张良去椒房殿给予授课,也只是教习认识一些简单的隶书,跟画鬼符似的,张嫣学的其乐无穷,也学的很仔细,倒没有什么困难。

关于张良为张嫣授课一事,张良也是按照先生们的教授方法,先让张嫣背书,不教习识字。第一堂课,张嫣就不依了,她最不爱背书,且背那些书对她来说,着实没有太大实际用处,倒不如学习认识和书写隶书,因为隶书在她面前就像画鬼符,一个都不认识,而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认字,所以便要求张良教习认识隶书。张良心想反正张嫣年纪尚小,且是个女流之辈,只教习字更为轻松,也就依了她的意思,只教她识字。

看似悠闲的张嫣,内心并非也这般悠闲,只要想到身处未央,就会一阵恐慌,好像自己真的是被人关在鸟笼里的小鸟,活动的空间受到限制,仰望着辽阔的蓝天却不能自由的翱翔。

这天,刘盈来拜见吕雉,张嫣一听刘盈要来,很是欢喜,兴冲冲的跑进正殿去见刘盈。可见到刘盈之后,刘盈似乎很忙,只跟张嫣说了两三句话,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分给她。

刘盈对吕雉回禀,张嫣只能嘟着嘴,立在一旁,似听非听的看着刘盈,从她看刘盈的神情中不难猜出,似乎刘盈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无奈呢!每一次见他,他脸上的忧郁神色都没有消失过,就算朝她笑,也都算不上十分开心的笑。

刘盈回禀完后,便要离开,连对张嫣说句告辞都没有。

张嫣不快,在刘盈走出正殿之前,喊了一声:“舅舅!”

刘盈站住,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张嫣,扭头对她笑了笑,见她嘟着嘴一脸的不快,走过去,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嫣儿乖,舅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嫣儿自己玩!”

张嫣一听,心中更是不情愿,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良久才抬起头,撅着嘴,推了推刘盈,道:“走吧!”

“嫣儿这是要赶舅舅走?”

“嗯!”张嫣紧抿着嘴唇微微低着头,不去看他。

“傻嫣儿!”刘盈轻笑一下,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转身离去。

看着刘盈的背影,张嫣不由得细品起了适才刘盈和吕雉的对话。

吕雉想把张良之女册封为太子妃,可刘盈觉得只凭一面之缘和其父亲的身份是开国元勋张良就给册封,有欠慎重,难以服众,请吕雉收回成命。本来吕雉只是有此想法还未公布于众,见刘盈说的有道理,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答应刘盈只给了张良之女除夫人外最高的册封“美人”。

吕雉现在就在筹谋刘盈的太子妃,可见,历史上吕雉对张嫣册封皇后也是早有准备,只待她长大,为刘盈娶进未央。所以张嫣心中琢磨,在吕雉还未想起自己之前,她要赶快从她面前消失。

刘盈刚离开椒房殿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内侍进来正殿禀报:“回禀皇后娘娘,新进家人子张留侯之女张钰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吕雉正在饮茶,一听张良的女儿张钰来见,放下茶水,面带微笑,道:“让她进来!”

“诺!”

张嫣好奇,她倒要看看这位张良之女张钰到底有哪些独特之处,让吕雉只见一面就要给予太子妃的册封。且现在看来,这个张钰也十分大胆,新进家人子还未册封,都敢这样贸然的来椒房殿求见皇后。再看吕雉,不仅没有对她这种自以为是的莽撞感到反感,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

张钰盈盈踏着碎步走进椒房殿正殿,并未抬头便深深的跪了下去,轻声细语的拜道:“新进家人子张良张留侯之嫡长女张钰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吕雉含笑,示意:“抬起头来,再让本宫好好瞧瞧!”

“诺!”张钰缓缓抬起头来,恰到好处的笑呈现在俊美的脸庞上。

那张脸很是白皙,下巴尖尖,嘴唇薄薄,涂着嫣红的胭脂,一双丹凤眼细长,眼尾轻挑,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透显着灵气。抬起眼眸望着吕雉,余光还不忘打量旁边的张嫣,眼神中似乎透着对整个椒房殿粉色的戒备。

唔,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张嫣感叹。只是这样的长相和态度,虽然娇俏,却略显妖艳,浑身透着一种单薄近似透明的邪气。模样很有第二个戚夫人的神韵。

“嗯——模样果然很是不错!今年十七?”

“回皇后娘娘,刚满十七。”

“比盈儿大了两年!”吕雉面带微笑,“你父为张良,你也一定读过不少书吧?”

“爹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奴婢也只是识些简单的字,并未读过很多书。”

张嫣一愣。她记得第一次张良给她上课时,便对她说女子该读什么书,张嫣还调皮的问一句:“那师傅的女儿也读书吗?”张良则大方的回答说:“当然,犬子读书最多,女儿聪慧,不仅读了女子读的书,还读了《诗经》和《楚辞》,且连犬子的书也要拿去看,确实读过不少书。”不难看出,张良还是十分骄傲自己的一双儿女的。

可眼前这位张良之女竟然对吕雉说她只是识一些字,并未读过很多书。

再看吕雉,显然对张钰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你爹爹说的没错,女子无才便是德,识些简单的字便可,不必成为女学者,**姬妾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服侍主上,性情委婉、知书达礼就好,更是无需读太多的书。”

“诺!皇后娘娘教导的是,奴婢谨记!”张钰恭恭敬敬的说。

张嫣很想知道,她以家人子的身份贸然拜见吕雉是为何事。

只要见过吕雉和刘盈的家人子都给了册封,唯独她张钰没有,无论她以何事来拜见吕雉,很显然,她是来“要”册封的。不然一个家人子,懂些规矩,都该知道自己还只是处在奴婢的级别,没有什么资格拜见当今皇后。

①西汉初期,**沿袭了秦时对妃嫔的称号,嫡称皇后,妾均称夫人,到了西汉又设置了美人、良人、七子、八子、长使、少使、诸姬等妃嫔的称号,夫人成为妾中最高一级。汉武帝时才又增加了婕妤、娙娥、傛华、充依,汉武帝时在这里用不上,也就不一一说明。

刘邦时期至汉武帝初期,**妃嫔,一级夫人,两名;二级美人,两名;三级良人,四级七子,五级八子,六级长使,七级少使,最低品级诸姬,数量均不限,自称嫔妾。待选家人子,未册封,自称奴婢。

刘邦时期,**嫔妃屈指可数,失宠的管絮管夫人(文中已降为姬)、正宠的戚懿戚夫人,夫人两名,赵子儿(文中称为赵姬)为美人,其他嫔妾历史上并未有明确记载,册封也不明确,甚至连刘邦的其中两个儿子为谁所生都是谜。所以到刘盈时,关于夫人和美人的册封,数量也并非只局限在两名上了。

而姬,这个称谓,西汉、东汉,以及后世也都做妾用,如未央宫未册封级别的薄姬,因生有刘恒一子,母以子贵,被尊称为薄姬娘娘,但她没有封号。失宠的管絮管夫人,被刘邦摘了封号后,也未给册封,因有一子刘友,便也被称为管姬娘娘。赵子儿是刘恢的母亲,不再称呼赵美人,而是称她赵姬娘娘。(这里要说明一下,七漪不才,查很多野史,都不能确定这个姬在汉宫,除了做妾用以外,是不是也有除一级夫人外的高贵之处,比如赵子儿册封美人,因生了刘恢,没有晋升夫人,却被尊称赵姬娘娘。七猜测,可能是刘邦时期**嫔妃级别命名的不够完善,便采用了诸国姬的称谓。所以关于未央宫妃嫔级别称谓之事,亲们切莫太过计较。不过到了后面刘盈的时候,级别将明朗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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