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在研院阁跟杨良人说话时,并不知道椒房殿已经是闹得天翻地覆了。
椒房殿是吕雉的宫殿,普通人当然不敢前来闹事,那么这未央宫也只有一人敢这么嚣张了,这个人便是戚懿戚夫人。
“皇后娘娘,你位处未央主位就可以滥杀无辜吗?你是不是痛恨陛下久居金华殿不来你的椒房殿,你就拿着我雪绒出气?竟然,竟然杀了我的雪绒不说,还想命人偷偷埋到后花园掩人耳目,幸亏是我的人瞧见,不然你想让我金华殿的人寻雪绒寻到死吗?”戚夫人指着吕雉的鼻子泪水涟涟,辱骂道。
“来人,把这个泼妇拖出椒房殿!”吕雉气急败坏,她是根本不会吃戚夫人这一套的。
“谁敢?是不是脑袋不想长了!”戚夫人扭头用手指向一干虎视眈眈的侍卫。
戚夫人这时是因为自己的金华殿死了白猫,占了理,比平常还要嚣张。
椒房殿的侍卫们也不敢继续往前。
“没有听见吗?把她给我轰出去,陛下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担着,你们还怕什么?”吕雉说着离开坐席,走到戚懿身边,作势要亲自掌嘴给她。
戚夫人手快,抓住了吕雉伸过来的巴掌:“你还敢打我,你害死了我的雪绒,还敢打我!”戚夫人说着哭的更凶了。
吕雉抓住机会抽出被戚夫人紧握的手,双手并用,猛一用力,将戚夫人推到在地:“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贱人给本宫轰出椒房殿!”
“诺!”一干侍卫蜂拥上前。
“谁敢动朕的爱姬?”却是刘邦步入正殿,厉声道。
众人一听是刘邦,远远避开戚夫人,行了君臣礼,高呼:“陛下万年长乐!”
戚夫人见是刘邦,干脆歪倒在地,哭的更是梨花带雨,道:“陛下,你可来了,你若再晚来一会儿,恐怕再也见不到嫔妾了……陛下,你要为嫔妾做主啊!皇后娘娘若是看我不惯,打我骂我都好,为什么要害死我的雪绒,它虽是个畜生,也是条生命啊,它那么的通人性,它死的好可怜啊……”
刘邦亲自上前搀扶戚夫人。戚夫人一只手握紧刘邦的手,用力起身,猛然尖叫一声:“哎呦,陛下,我的腰好痛啊,好像是,好像是摔到了腰了,陛下,请原谅嫔妾以后再也不能为您跳舞了。”说着又呜咽起来。
旁边的吕雉看着心中厌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爱姬可疼的厉害?”刘邦见状,也紧张起来,扭头喝斥旁边的宫女,“还不快去请太医?”
“诺!”宫女依言跑出椒房殿。
刘邦在其他金华殿宫女的帮助下,将戚夫人搀扶到坐席上,然后直起身子,对吕雉道:“皇后,如果朕适才没有赶到椒房殿,你要怎么处置戚夫人?”
“臣妾会命人将戚夫人轰出椒房殿,然后再命人禀报陛下,由陛下亲自处置。”吕雉恨恨道。
“戚夫人她犯了什么大错,你要这样待她?她可是朕亲自册封的一级夫人!你,你竟然还让这帮莽夫将她‘轰出去’!”刘邦大怒,指着吕雉大叫,“纵使是朕,也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朕的哪个嫔妃,你倒好……”然后又指着正殿一干侍卫厉吼,“都给我滚出去,以后谁敢用你们的脏手碰一下戚夫人,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属下不敢!”一干被吕雉叫进正殿的侍卫,又被刘邦轰了出去。
“陛下……”吕雉也恼了,“难道戚夫人她以下犯上,不问青红皂白的跑到椒房殿当泼妇大吼大叫,臣妾作为未央之首,不该做出反应来顾及一下皇室的威严和尊严吗?她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一级夫人’,该是礼数尊卑都熟记于心的,难不成戚夫人的所作所为是陛下纵着她前来椒房殿胡闹,惹人微辞,污损陛下龙颜的吗?敢问陛下,未央宫里有哪个嫔妃不把大汉例律、不把陛下作在眼里,这样大吼大叫?”
“陛下,你不要责怪皇后娘娘,谁让人家是皇后呢?欺负嫔妾们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只会口口声声拿皇室尊严和威严说事……哎哟,腰好痛啊!呜呜呜,我的雪绒,你死的好惨啊!”戚夫人又开始哭闹起来。
“吕雉,你简直太过分!”刘邦略去戚夫人的大吵大闹一事,只将罪责的矛头都指向吕雉,“一只白猫招你惹你了?就算在你跟前不够温顺,它也只是一个畜生,固然不能跟人相提并论,它不够顺从你了,你就要置它于死地?”
吕雉气的咬牙切齿,她恼恨,戚夫人进来椒房殿不问青红皂白也就算了,刘邦竟然也不问事情原委就对吕雉“害死”白猫一事予以罪责。她恨极了戚夫人。终究,话到嘴边,才意识到如今的刘邦,戚夫人身边的一个畜生都是金贵的,她再多言也无用。
“爱姬,我们走,朕扶你回金华殿着太医为你治腰疾。”
“陛下,我可怜的雪绒……”戚夫人哭哭啼啼的扶着刘邦的手,站起身来,又对吕雉说,“皇后娘娘,以后你若看我不惯,尽管拿我是问就是,别再伤及无辜,嫔妾在这里求求您了!”说着,弯下身子行礼。
刘邦抚着她的腰:“我们走,不必跟这种妒妇理论!”
吕雉脸憋得通红,终于忍不住了,直呼其名:“刘季,你就一心护着你的戚夫人好了,总有一天,你的偏护会让得不偿失。”吕雉气恼,“你为一只白猫便可轻易怪罪他人,你又何时这样关心过嫣儿,恐怕嫣儿死了你都不会知道,你倒是疼爱她,这就是你的疼爱吗?”
“什么?”刘邦这才发现争吵半天了,不见张嫣的影子,“嫣儿呢?嫣儿怎么了?”
姱瑛这才有机会上前跪下禀报:“回禀陛下,雪绒并不是皇后娘娘命人杖死的,是,是翁主在亭子里捡到一盒香粉,拿回来跟宫女们玩,谁知正要往身上涂的时候,一不小心给打翻了,正好雪绒上前****,结果雪绒就被毒死了。”
“那嫣儿呢?嫣儿怎么样了?嫣儿有没有中毒!”刘邦松开戚夫人,紧张起来,走到殿门口朝庭院里张望。
吕雉见刘邦这样紧张张嫣,心中也稍稍柔软一些,但嘴上仍旧毒辣:“等你想起嫣儿,恐怕嫣儿的周年都过了,哼!”
“住口,嫣儿由你照料,本就不能让朕放心,嫣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拿你是问!”刘邦心中着急,又命姱瑛回答,“嫣儿到底在哪里?嫣儿的毒可解了?到底是什么香粉,竟然还是有毒的!如若让朕抓到制造香粉的人,朕决不轻饶。”
“你竟然还说我照看嫣儿,你放心不下,那嫣儿留在未央宫这么久了,你何时来看过嫣儿一眼?你倒是将嫣儿带在身边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照看嫣儿的。”
叫喊着腰疼的戚夫人,此时看着刘邦和吕雉早已经将自己的事情抛到脑后,一心为张嫣吵闹,又想起张敖一事,张嫣当着刘邦和燕姬的面,对自己的诬陷,心中更加痛恨张嫣。小小年纪,就这么伶牙俐齿,还会污蔑人,最可恶的是,这未央宫里有哪个女子在刘邦心里的位置比得过自己,也只有她张嫣了。
在殿外偷偷听了好大一会儿的张嫣,见刘邦和吕雉为自己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终于按耐不住了,跑进正殿,径直跑向刘邦,张开臂膀,嘴里欢快的喊着:“皇阿公,皇阿公,可想死嫣儿了!”
刘邦见是张嫣跑了进来,也开心的张开双臂,将张嫣抱起:“嫣儿还好吗?让皇阿公瞧瞧,嫣儿的毒可解了?”
“皇阿公,嫣儿好的很,不过嫣儿想念皇阿公!”张嫣嘟哝着嘴,又道,“每次嫣儿要去长乐宫见皇阿公,都要被皇祖母制止,皇祖母总怕我去了长乐宫会叨扰皇阿公料理朝政。”
张嫣心想自己应该跟刘邦建立感情,确实要求过几次,吕雉倒不是怕张嫣去长乐宫会打扰刘邦,而是心想,刘邦对张嫣很宠爱,时间久了不见张嫣,一定会来椒房殿瞧她的,到那时自己也能见见刘邦了。
在这个汉宫里,刘邦为大,纵使吕雉再恼恨他,也仍旧还要对他处心积虑的讨好。
刘邦瞧了吕雉一眼,跟吕雉四目相对时,吕雉生生的别过头去。
张嫣回来时,到了庭院就听见宫女说戚夫人为白猫一事来椒房殿纠缠吕雉,还招惹来了刘邦,于是在殿外斟酌良久,决定说出实情,由刘邦和吕雉定夺。毕竟事情既然发生了,自己年幼,力量有限,杨良人又是个天下太平的人,性子弱,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恶人奸计得逞吧!于是跟刘邦说了一会儿话,便挣开刘邦的怀抱,跑到吕雉跟前,主动请罪:“皇祖母,是我骗了你,那盒香料不是在亭子里捡到的,是杨良人送我的!”
“什么?”正殿里的众人都惊呆了。
吕雉更是忿恨:“本宫就觉得这个杨研为人不正,整日霸占着盈儿,果然,狐狸精露出狐狸尾巴了!”她说着瞟了一眼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的戚夫人,言外之意,也是在嘲讽戚夫人,“只是,我的嫣儿碍着她什么了,她要这样害嫣儿!来人啊,把研院阁的杨良人给本宫绑了来,由陛下亲自审问!”